陛下的白月光是女儿身

作者:口袋装着未拆的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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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木剑



      入夏后连降了几日暴雨,御花园的假山被冲垮一角,露出个半掩的石洞。萧彻处理完灾情奏折,心烦意乱地绕到那里,却见洞口堆着些新砌的砖石,几个工匠正忙着修补。

      “这洞是何时有的?”他随口问监工的内侍。

      “回陛下,许是早年修园子时留下的,一直没留意。昨儿雨大冲垮了假山,才露出来。”

      萧彻的目光扫过洞口,忽然定住了。洞壁上刻着两个歪歪扭扭的名字,被风雨磨得浅淡,却依稀能认出是“青辞”与“彻”。

      是他和沈青辞小时候刻的。那时他们总爱躲在这里偷偷吃点心,沈青辞说“这里是咱们的秘密基地”,刻名字时石片划到手,“他”指尖渗出血珠,却笑得眉眼弯弯。

      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萧彻让工匠们先退下,独自走进石洞。潮湿的空气里弥漫着泥土味,石壁上还留着“他”画的歪扭小人,一个举着剑,一个捧着书,像极了他们少年时的模样。

      正看得怔忡,洞外忽然传来极轻的脚步声。

      “谁?”萧彻厉声喝问。

      脚步声顿了顿,沈清眠提着裙摆走了进来,手里还攥着半块桂花糕,见了他,惊得脸色发白:“陛下……臣女不是故意的,只是听太后说这里有儿时的玩意儿,想来看看……”

      萧彻的目光落在她手中的桂花糕上,那是沈青辞最爱吃的,“他”总说御膳房的糖放得不够,每次都要自己加半勺。

      “你怎么知道这里有‘儿时的玩意儿’?”他步步逼近,声音冷得像洞壁的寒气。

      沈清眠下意识地后退,后腰撞在石壁上,疼得她闷哼一声。怀里的东西掉了出来,滚到萧彻脚边——是支磨得发亮的木剑,剑柄上刻着两个小字,正是“青辞”。

      萧彻的呼吸猛地停滞了。

      这是他和沈青辞十岁那年一起刻的木剑,“他”说要当“天下第一剑客”,却在第一次练剑时划破了手腕,留下颗朱砂痣。后来沈青辞“病逝”,他翻遍“遗物”都没找到这剑,原以为早丢了。

      “这剑……”萧彻的声音发颤,指尖几乎要触到那熟悉的木纹。

      沈清眠慌忙去捡,慌乱中衣袖滑落,露出的手腕撞在石壁上,原本用胭脂遮盖的地方蹭掉了一块,那颗小小的朱砂痣,像粒红豆,在苍白的肌肤上格外醒目。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萧彻的目光从木剑移到她的手腕,又猛地抬眼看向她的脸。洞外的天光斜斜照进来,映得她眼底的惊慌与当年那个举着木剑的少年重叠——一样的倔强,一样的无措,连咬唇时的弧度都分毫不差。

      “是你……”他的声音像被砂纸磨过,每一个字都带着血沫,“青辞……真的是你……”

      沈清眠的脸瞬间褪尽血色,她想把袖子拉下来,手指却抖得不听使唤。眼泪毫无预兆地涌出来,砸在木剑上,晕开一小片水渍。

      “陛下……臣……”她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完整的声音,所有的伪装在这一刻轰然崩塌。

      萧彻上前一步,一把攥住她的手腕,指腹死死按着那颗朱砂痣。温热的触感透过肌肤传来,烫得他心口发疼——是真的,不是幻觉,这颗痣的位置,这浅浅的凹陷,与记忆中丝毫不差。

      “为什么?”他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暴怒,指节因用力而泛白,“你告诉我,为什么要骗朕?!”

      沈清眠被他捏得生疼,眼泪掉得更凶:“臣不是故意的……父亲说臣该做回女儿身……臣怕陛下厌弃……怕陛下觉得臣荒唐……”

      “荒唐?”萧彻猛地将她拉近,鼻尖几乎要碰到她的额头,“你可知朕为了那个‘死’去的沈青辞,有多痛?!”

      他看着她哭红的眼睛,看着她颤抖的睫毛,看着她因恐惧而微微开启的唇瓣——这张脸,分明就是沈青辞,只是少了几分英气,多了几分女子的柔婉。那些让他心动的瞬间,那些让他恍惚的相似,原来都不是错觉。

      “你看这剑,”他捡起地上的木剑,剑柄的温度透过掌心传来,“你看这洞,你看你手腕上的痣……你以为藏起这些,就能抹去沈青辞存在过的痕迹吗?”

      沈清眠的嘴唇哆嗦着,忽然抬手抓住他的衣袖,像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臣知道错了……陛下若要降罪,臣甘愿受罚……只求陛下别再难过……”

      她的指尖带着泪水的湿意,触到他手腕的肌肤,像烙铁烫过。萧彻看着她眼底的绝望与依恋,心头的暴怒忽然被一阵尖锐的心疼取代。

      他猛地将她拥入怀中,力道大得几乎要将她揉碎。木剑硌在两人胸口,带着陈年的温度,洞外的雨声不知何时停了,只有他粗重的喘息在石洞里回荡。

      “傻瓜……”他的声音哽咽着,埋在她发间的脸蹭到了她的耳坠,“朕怎么会降罪……朕高兴还来不及……”

      沈清眠愣在他怀里,眼泪还挂在睫毛上。他的怀抱和记忆中一样温暖,龙涎香里混着淡淡的墨香,是她午夜梦回都在想念的味道。

      “你是青辞,”萧彻捧起她的脸,指腹擦过她的泪痕,目光灼热得能烧化一切,“也是清眠。是朕的‘兄弟’,也是朕放在心尖上的姑娘。”

      洞外的天光漏进来,照在两人交握的手上,木剑的影子落在石壁上,与那两个歪扭的名字重叠在一起。沈清眠看着他眼底的红血丝,看着他下巴上冒出的青色胡茬,忽然踮起脚尖,轻轻吻了吻他的唇角。

      像滴雨落在滚烫的石头上,瞬间燎原。

      萧彻的呼吸一滞,反身将她按在石壁上,吻铺天盖地落下来。带着失而复得的狂喜,带着压抑太久的渴望,带着只有彼此才懂的珍重。

      木剑从松开的手中滑落,在地上发出轻响,惊飞了洞外栖息的麻雀。石壁上的小字在光影里明明灭灭,像在见证着这场迟到了十五年的告白。

      原来所有的兜兜转转,所有的阴差阳错,都只是为了让他们在此时此刻,卸下所有伪装,坦诚相对。

      雨过天晴的光透过洞口,在他们身上织成一张网,温柔而坚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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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0章 木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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