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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0 章
太医脸上花白的胡子乱颤,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那就请李将军多忍忍。”说着,他回头看向拂露,“取热水和帕子来。”
拂露答:“已经让人备下了,片刻就到。”
话音落下,婢女捧着铜盆进来,水正冒着热气。
优秀的婢女总会在第一时间察觉需要什么,并且提前完成工作,以节约时间。
太医拿起帕子,仔细打湿,轻投两下,然后拧至半干。
只是帕子刚贴在李承允脸上,就疼得他倒吸一口凉气。
刚结出的一点血痂被热帕子拭开,鲜血顿时淌下。
姬鹤轩一看眼前这场景,立刻向太医伸出手:“先生,我来吧。”
太医闻言悄悄松了口气,他还真怕姬鹤轩不接这茬:“既然如此,就有劳殿下了。”
说着,太医把李承允身边的位置让出来,好让姬鹤轩能够站得更近一些。
姬鹤轩顺势在李承允身边坐下,即使已经看过了他脸上的伤口,可再看到的时候扔就会感到触目惊心。
若是这一鞭子打在自己身上……
只是这样想想,姬鹤轩就打了个寒颤,李承允顶着这样的疼痛一声不吭,还说他没事。
姬鹤轩越想越气,手上的力道不自觉大了点。
“嘶……”
李承允刚想说点什么,但有别人在,又看着姬鹤轩脸上那一点生气的表情,最终一个字也没能说出口。
姬鹤轩只当他是怕自己又弄疼了他,毕竟他现在可是在她手上,疼不疼也就是她一念之间的事情。
“忍着!”姬鹤轩粉面微怒,手上却放轻了力道,“挡的时候不知道疼,现在知道疼了?”
温热的帕子捂在伤口上,凝住的血痂被热气蒸软,轻轻一擦就脱落在帕子上,两三下的功夫,姬鹤轩就替李承允清理好了伤口。
她让出一步,太医上前,先拿出药粉薄薄的敷了一层,然后拿出针线缝合伤口。
原本还推辞着自己手不稳的太医,缝起伤口来却是十分利落,不一会的功夫就已经缝合好了伤口,又抹了一层药膏在李承允脸上,然后上好敷料,将伤口简单用纱布盖住,保证通风透气的同时,也保护伤口不会二次受伤。
姬鹤轩眉头微蹙,望着李承允的脸问道:“他脸上会留疤吗?”
太医略一思索,转身在医药箱里翻找出一小罐药膏放在李承允手边。
“这药膏是宫中秘制,不少嫔妃会用,效果不错,不会留疤。”
“有劳先生。”
“殿下客气。”
拂露转身送太医出去,房内的婢女也跟着离开,合上房门,屋内又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姬鹤轩还没开口,李承允冷着声音问她:“殿下只在乎臣的这张脸吗?”
一听这声音,姬鹤轩就知道他吃味了。
“不过是问了一句,你也太多心了。”姬鹤轩说着躬身轻抚他的脸庞,“况且,李将军英俊潇洒,脸上若是多了道疤,那多不好看,京城里的姑娘们怕是要哭花了脸。”
姬鹤轩温热的呼吸喷洒在李承允脸上,她今日和平常不同,身上用了香粉,格外的香,让人不自觉就想多亲近一些。
李承允望着姬鹤轩的嘴唇一张一合,胭脂染了唇色,红得和枫叶一样,却又泛着一层水光,在光线的照射下映照出光泽,看得他喉头发紧。
视线不自觉顺着垂下的流苏向下看去,姬鹤轩那白皙的脖颈就在他眼前。
凭着最后一丝理智,李承允偏开头,不去看她,耳尖上的红晕却将他出卖。
“哼。”李承允咬紧了牙,“殿下说得这样好听,不知殿下是不是也会为臣掉两滴眼泪?”
“自然,李将军生了一副儒将模样,我也很是欢喜。”
“殿下的意思是,殿下只喜欢臣这张脸?”李承允一挑眉,“那殿下不如去找那个许士元,他也和臣有几分相似。”
后槽牙被李承允磨得咯吱作响,姬鹤轩看着他这副模样却心满意足。
当初入京之前说得信誓旦旦,仿佛他们二人往后都不会再有什么牵连。
现在好了,看着李承允这副模样她就知道,他满心满眼都是她,他其实也放不下,不过是嘴硬罢了。
姬鹤轩不接他这话,伸手拿起那罐放在李承允手边的药膏,转身向外走去。
“李将军怎么想都好,你开心就行。这几日就烦请李将军暂住长公主府,我会日日去给你上药,直到你的脸好全为止。”
她可是长公主啊,和李承允讲什么道理。
任凭李承允在房间里气得直跺脚,他也改变不了什么。
软禁而已,真想要离开长公主府,那些府兵可拦不住他,只是闹起来难免会有人伤亡,又不是对敌,不值得他们白白没了性命。
京城里没有不透风的墙,这一日发生的事情,很快便飞入各家。
车河使馆内,月尔华倚在榻上,太医坐在一旁诊脉。
那一鞭子她也受了不小的惊吓,谁知道李承允会突然扑过去,他要是不替姬鹤轩挡这一鞭,鞭子最多也就是打在姬鹤轩的衣裙上,伤不了他分毫。
她手里的鞭子,从来都是指哪打哪,从未出过任何差错。
现在好了,她身上的黑锅还得再加一个。
诊过脉,确定腹中胎儿没有什么大碍后,太医才退下。
一旁的婢女在此时上前汇报:“王主,那李承允乘着长公主殿下的车驾回了长公主府,现下也不见人出来,听长公主府附近的人说,那李承允是被长公主殿下软禁了。”
月尔华闻言脸上一丝波动都没有,这两个人之间闹出什么事情来她都不觉得奇怪。
“现在街上的百姓对于姬鹤轩是怎么说的?”
“大荣人纷纷夸赞长公主殿下,称其女中豪杰,不愧是先皇帝的女儿,甚至有人说她比如今的皇帝还要强,可为帝皇。”
“这样说的人多吗?”
“不算少,一路回来处处都能听到。”
这种话一听就知道是姬鹤轩手底下的人引导的,当然也不乏真有人这样想,不过这样大不敬的话鲜少有人会说,就算说出来也会遭周围的人嫌弃。
如今大荣百姓听到这样的话,竟然纷纷附和起来。
大荣国情可见一斑。
看这模样,这一出戏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月尔华拿起扇子,轻轻扇风:“这些时日还是多留一点,有消息继续向我汇报。”说着,月尔华笑起来,“也不知道大荣皇帝现在会是什么样的心情呢。”
消息传进姬衡宁耳朵里只用了一炷香的时间,来龙去脉他清清楚楚,但这一天,姬衡宁什么也没有做。
第二天一早,早朝之上,姬鹤轩依照惯例出席,现在大荣的亲王都在封地,只有她一个还留在京城,有权参与朝政的,自然也只有她一个。
被派去封地的亲王,除了按时上报以外,国家大事除非姬衡宁有诏,否则不得入京。
姬衡宁也不会请他们来,没人希望给自己增添风险。
“有本启奏,无本退朝——”
内侍高唱出声,下一刻,礼部侍郎迈步而出。
“臣有本启奏,臣要弹劾长公主殿下,还有车河王。长公主殿下本就荒淫无度,曾逼着昭勇大将军李承允跳了河,如今更是给远道而来的车河王树立了一个榜样,让车河王也学着她的模样,在大街上强逼良民,逼到了要让人跳河的地步!”礼部侍郎说得铿锵有力,“还请陛下严惩,以正我大荣风气!”
昨日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姬衡宁就想到今日早朝会有人弹劾姬鹤轩。
毕竟这事的确太荒诞了。
可要是就这样惩治了姬鹤轩,那就坐实了这件事情,皇家颜面无存啊。
于是,姬衡宁看向姬鹤轩:“镇国,你可有话说?”
镇国长公主,这是姬衡宁给姬鹤轩的封号,也是最为尊贵的封号,以往若非有大功在身,这样的封号不能随意给,但姬衡宁给了。
姬鹤轩迈出一步:“当然有!”说着姬鹤轩就扭头看向礼部侍郎,“本宫想问问礼部侍郎,这样就算是荒淫无度了?本宫府中只有一个面首,请问侍郎大人府中有多少妾室?要论荒淫无度,本宫瞧着,侍郎大人可远胜于本宫。”
“你满口胡言!”礼部侍郎涨红了脸,“我那是……我那是……”
“是什么?好,就算侍郎大人是为了绵延后代,情有可原,可我瞧着侍郎大人还不懂什么叫做荒淫无度。”
这话一出,所有官员的目光都集中了过来,都想看一看姬鹤轩接下来会怎么说。
礼部侍郎面上流露出一丝疑惑,尚且不明白姬鹤轩为什么这么说。
姬鹤轩说着笑了起来:“本宫瞧着侍郎大人也算是风韵犹存,不若本宫将侍郎大人收入府中,也好坐实了这荒淫无度的名声。”
话音落下,礼部侍郎一张脸涨成猪肝色,手指着姬鹤轩,气都快喘不上来。
“你!你!你不可理喻!”礼部侍郎堪堪回过神来,慌忙跪下,“陛下!您可都听见了!长公主殿下如此作为,您当真不严惩吗?!”
姬衡宁错愕地看着姬鹤轩,怒斥道:“胡闹!镇国,你现在当真是越发没有分寸了,怎能对礼部侍郎说这样的话?!罚你禁足,什么时候知道错了,什么时候放你出来。”
“臣遵旨。”
姬鹤轩领了罚就乖乖站到一旁,和刚才那趾高气昂的模样判若两人。
礼部侍郎瞪圆了眼睛看向姬衡宁,又看看姬鹤轩,满朝文武除了他都低着头,一副什么也不知道的模样。
姬衡宁一看他这副模样就开了口:“礼部侍郎可还有别的事要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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