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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你没把我供出去
深冬的安高图书馆飘着陈旧纸张的霉味,江浩缩在最后一排书架后,听着林悦的高跟鞋声由远及近。她的围巾上沾着雪花,发梢还滴着水,显然是冒雪赶来。
"给你。"她将个牛皮纸袋塞进他怀里,里面是卫校的课程表和针头帮交易记录,
"周三下午三点,救护车会从后门进。"
江浩翻开记录,在"器官捐赠"的项目上画了个圈——那是大伯用慈善名义掩盖的走私线。"你哥的手术费,我让人转到你家账户了。"他低声说,注意到她袖口新添的针孔疤痕。
林悦猛地抬头,镜片后的眼睛泛起泪光:
"为什么帮我?你知道我......"
"因为你没把我供出去。"江浩打断她,
摸出弹簧刀削着铅笔,木屑落在她带来的资料上,"而且你画的地图,比王凯的清楚三倍。"
她的嘴角微微上扬,却又迅速垂下眼睑:
"浩哥,□□今天去了卫校,他手里有我哥的用药记录......"
"他动不了你哥。"
江浩将削好的铅笔按在地图的"太平间"位置,铅芯断裂声在寂静的图书馆格外清晰,
“明天开始,我会让人守着医院。"
林悦突然抓住他的手腕,体温透过袖口传来:
"你别再管我了,专案组的人盯着你呢!"
江浩转头看她,发现她睫毛上挂着冰晶,像极了母亲冰箱里冻着的糖霜。
"林悦,"
他顿了顿,声音放轻,
"你见过我家地下室的槐树盆栽吗?我妈说,树根缠在一起的两棵树,砍断一棵,另一棵也活不成。"
她愣住了,意识到他在比喻两人的处境。远处传来上课铃,江浩迅速在她掌心塞了颗橘子糖,糖纸上用铅笔写着:
"明晚十点,帝豪后巷。"
拘留所的审讯室里,
张诚隔着桌子递来颗橘子糖,糖纸边缘有三道折痕——这是"□□监听"的暗号。江浩剥开糖纸,舌尖尝到微苦的薄荷味,知道这是张诚特制的"警告糖"。
“林悦的哥哥在卫校学的是解剖学。"张诚压低声音,警服袖口露出半截银链,"
而你父亲的物流公司,上周运了批'医疗废物'到郊区。"
江浩的指尖顿住,糖块在嘴里碎成渣:"所以呢?"
"所以你该让她离走私线远点。"张诚直视他的眼睛,"或者,让她成为你的人证。"
这句话像把刀,精准划过江浩的软肋。
他想起林悦在图书馆发抖的样子,想起她哥哥病历上"肝衰竭"的诊断——那是大伯用毒品注射器伪造的病情,逼她配合走私。
"专案组今晚查扣了救护车。"张诚站起身,椅子在地面拖出刺耳的声响,"
车厢里的镇静剂上,有林悦的指纹。"
江浩猛地抬头,看见张诚警靴上沾着的雪水,突然意识到对方凌晨去过医院。
"你动她,我就把你父亲的账本交给□□。"他轻声说,语气却像冰棱。
张诚的瞳孔骤缩,银链在灯光下闪过冷光。他父亲当年确实是青龙会的会计师,账本是江浩捏在手里的最后一张牌。
"别逼我,江浩。"他扔下这句话,摔门而去。
雪停后的安高天台气温骤降,江浩靠着栏杆抽烟,看林悦裹着他的外套走来。她脖子上挂着他送的平安符,银饰在月光下泛着微光,那是用他第一笔保护费买的。
"张诚今天去了我哥的病房。"
她的声音被风吹得破碎,
"他说......说我哥的病可以申请免费治疗。"
江浩没说话,弹了弹烟灰。
他知道张诚在逼他做选择:要么牺牲林悦保全父母,要么暴露弱点让大伯趁机反扑。
"我拒绝了。"林悦突然抓住他的手腕,
"我哥说,宁愿死,也不想欠警察人情。"
"你哥是对的。"江浩转头看她,烟雾模糊了她的脸,却清晰了她眼中的坚定。
他想起自己十岁那年,父亲被砍断手指仍不肯向白虎堂低头,也是这样的眼神。
"浩哥,"
她从口袋里掏出个小瓶,里面装着淡蓝色液体,
"这是我从实验室偷的,能腐蚀监控录像带。"
江浩挑眉:"你知道这是什么罪吗?"
"知道。"她仰起脸,雪花落在她睫毛上,
"但我更知道,你要去做的事,比这更危险。"
远处的教学楼传来晚自习的铃声,江浩摸出弹簧刀,在栏杆上刻下"林"字。
刀刻进金属的声音里,他听见自己说:"明天晚上,跟着我。"
凌晨的安城医院太平间,江浩戴着林悦偷来的工作牌,用弹簧刀撬开3号冰柜。
里面不是尸体,而是整齐码放的文物碎片,每片都用"临山医疗"的纱布包裹。
"浩哥,摄像头转过来了!"林悦的声音从耳机里传来,带着压抑的紧张,"
张诚的车停在地下车库,他带了两个人!"
江浩迅速关上冰柜,摸出预先准备好的猪血泼在地上。
当张诚带人冲进太平间时,看见他握着染血的刀,脚边是碎掉的花瓶,墙上用猪血画着白虎堂的断爪标志。
"江浩!"
张诚的枪口对准他,却故意偏了十度,
"这是你第三次破坏证物了。"
"记不清了。"江浩擦了擦刀,血珠溅在张诚的警靴上,
"不过这次,我有证人。"
林悦适时出现,手里举着护士站的值班记录:
"张警官,凌晨一点到三点,江浩一直在帮我整理病历。"她顿了顿,
"而我,一直在给203病房的病人换药。"
张诚的眼神在两人之间流转,最终落在江浩袖口露出的红布条上——那是林悦亲手缝的,与他母亲的围巾材质相同。
"最好别让我发现破绽。"
他收起枪,却在转身时,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
"地下室第三根水管,五分钟后会爆。"
专案组办公室,忱青将最新的化验报告摔在桌上:
"太平间的血是猪血,花瓶碎片上的指纹属于林悦!"
张诚盯着报告上的"临山医疗"logo,
想起江浩塞在他口袋里的橘子糖——这次的糖纸上印着医院的维修单,时间正好是水管爆裂的凌晨。
"李队长,"他转头看向正在打电话的□□,对方袖口的银链换成了金表,
"我觉得该查查临山医疗的物流记录。"
"不用你教我做事!"□□吼道,却在转身时,一张照片从他口袋滑落。
张诚弯腰捡拾时,看见照片里□□与大伯勾肩搭背,背景是帝豪夜总会的包厢。
深夜的拘留所,张诚再次提审江浩。这次没有旁人,他直接扔过去份文件:
"林阳的毒检报告显示,他体内有新型镇静剂残留,来源是......"
"是我让林悦给他的。"
江浩打断他,"为了让他远离针头帮的人。"
张诚猛地抬头,看见江浩眼中的坦诚,这是他第一次在对方眼里看不到算计
“你知道这会让林悦成为共犯吗?"
"知道。"江浩摸出弹簧刀,刀柄在掌心转出冷光,"
但我更知道,□□不会让他们活到开庭那天。"
张诚沉默片刻,从口袋里掏出颗橘子糖放在桌上:"这次是真的橘子味。"
糖纸展开时,里面有张小纸条,上面画着帝豪夜总会的逃生路线。
暴风雪中的帝豪后巷,江浩看着林悦将蓝色液体泼在监控摄像头上。
她的头发和睫毛都结了冰,却在液体腐蚀玻璃的滋滋声中,露出释然的笑。
"这是最后一个摄像头。"她大声说,声音被风雪撕碎,
"现在没人能看见我们了!"
江浩点头,踹开后门。走廊里传来大伯的怒骂声,他正对着手机咆哮:
"废物!连个监控都处理不了......"
"动手!"
江浩低喝一声,林悦迅速将事先准备好的假账本塞进消防箱。
当大伯带人冲出来时,看到的是江浩握着弹簧刀,林悦举着燃烧的打火机,火苗舔舐着账本边缘。
"阿浩,你疯了?"
大伯怒吼,却在看到账本封皮时瞳孔骤缩——那是他私藏的文物走私账册。
"没疯,只是让□□看点该看的东西。"江浩逼近他,刀刃映出对方惊恐的脸,
"比如,你让人杀老周的录音。"
林悦趁机将录音笔塞进大伯口袋,远处传来警笛声。
她转头看江浩,雪花落在他眉骨的旧疤上,却让他的眼神更加明亮。
"后悔吗?"他问。
"不。"
她笑了,火苗照亮她的脸,
"因为我终于知道,你不是在利用我,而是在教我怎么活。"
警灯亮起时,江浩握住她的手冲进暴风雪。身后传来大伯的叫骂声,而张诚的警车正从另一头驶来,
警灯的红光中,江浩看见他袖口的橘子糖包装——这次没有划痕,只有颗完整的糖。
林悦喘着气,抬头看他:
"现在去哪?"
"去个能让雪停的地方。"
江浩摸出弹簧刀,在雪地上刻下个"赢"字,刀刃没入雪地的瞬间,他听见张诚的喊话:
"江浩!这次我欠你个人情!"
雪越下越大,却不再像之前那样刺骨。林悦看着江浩的侧脸,忽然明白:
在这吃人的□□世界里,他们不是棋子,而是执刀的人——哪怕刀上沾满血,也要为彼此劈开条生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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