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年，等烽烟散尽

　　深秋的雨来得突然。沈槐序刚和兰烬走到半路，豆大的雨点就砸了下来。兰烬眼疾手快地脱下外套撑在两人头顶，拉着沈槐序躲进路边一家茶楼的屋檐下。

　　"这雨..."沈槐序的话还没说完，一阵风夹着雨丝斜斜地扑来，她不由自主地往兰烬怀里缩了缩。

　　兰烬顺势揽住她的肩膀，将她往自己这边带了带："冷吗？"

　　沈槐序摇摇头，却感觉到兰烬的手在她肩头轻轻摩挲了两下。这个不经意的动作让她心头一颤，耳尖悄悄红了。她能闻到兰烬身上淡淡的木香，混着雨水的清新，让人莫名安心。

　　"等雨小些再走。"兰烬说着，却突然伸手拂去沈槐序发梢的水珠，指尖在她耳后停留了一瞬，"你的头发..."

　　沈槐序抬眼，正对上兰烬专注的目光。那双眼睛在雨幕中显得格外明亮，像是盛满了整个江南的温柔。她突然想起4年前那个雨夜，兰烬也是这样看着她，然后吻了她。

　　雨声渐大，茶楼里传来评弹的曲调。兰烬轻轻哼着调子，手指在沈槐序肩上打着节拍。沈槐序发现她哼的是她们初见时兰烬唱的那首歌。

　　"还记得那天吗？"兰烬突然问，"你坐在百乐门最角落的位置，点了一杯根本不会喝的威士忌。"

　　沈槐序笑了："那你为什么选我？"

　　"因为你看起来..."兰烬顿了顿，凑近她耳边轻声道，"像故人，情不自禁靠近你。"

　　温热的气息拂过耳畔，沈槐序的心跳突然加快。她想起那天兰烬穿着红色旗袍在台上唱歌的样子，和枪战时的身姿。
　　雨小了些，兰烬拉起她的手："走吧。"

　　她们踩着积水跑过街道，笑声融在雨里。转过巷角时，兰烬突然将沈槐序拉进一处门洞，将她抵在墙上。狭窄的空间里，两人的呼吸交织在一起。

　　"兰烬..."沈槐序轻唤她的名字，声音有些发抖。

　　兰烬没有回答，只是伸手抚上她的脸，拇指轻轻擦过她的唇角。雨滴从兰烬的发梢滑落，滴在沈槐序的锁骨上，凉得她轻轻一颤。

　　"可以吗？"兰烬低声问，目光落在她的唇上。

　　沈槐序没有回答，只是微微仰起脸，闭上了眼睛。

　　这个吻比上次更加缠绵。兰烬的唇有些凉，却柔软得不可思议。沈槐序感觉到兰烬的手滑到她的腰间，将她拉得更近。她生涩地回应着，手指不自觉地攥紧了兰烬的衣襟。

　　分开时，两人都有些喘息。兰烬抵着她的额头，轻笑道："都这么久了，沈老师还是这么害羞？"

　　沈槐序红着脸推了她一下，却被兰烬捉住手腕，在掌心落下一吻。

　　"回家？"兰烬问，眼中带着未尽的情意。

　　沈槐序点点头，任由兰烬牵着她走进雨中。

　　回到家，兰烬找来干毛巾为沈槐序擦头发。沈槐序坐在梳妆台前，透过镜子看着身后专注的兰烬。暖黄的灯光下，兰烬的轮廓柔和得不像话，完全看不出是那个能在枪林弹雨中面不改色的女将军。

　　"看什么？"兰烬注意到她的目光，笑着问。

　　"看你。"沈槐序转过身，鼓起勇气握住兰烬的手，"你真好看。"

　　兰烬愣了一下，随即眼中泛起温柔的笑意。她单膝跪在沈槐序面前，仰头看着她："沈槐序，你知道我为什么带你来苏州吗？"

　　沈槐序摇头。

　　"第一是约定，第二是因为在这里，"兰烬轻轻吻了吻她的指尖，"我可以光明正大地爱你。"

　　这句话像一把火，瞬间点燃了沈槐序心中所有的情感。她俯身抱住兰烬，将脸埋在她的颈窝："兰烬，我爱你。"

　　兰烬收紧手臂，将她抱起来放到床上。雨声渐密，打在窗棂上像是某种温柔的伴奏。兰烬的吻落在她的眉心、鼻尖，最后停在唇上。这个吻很轻，却让沈槐序浑身发烫。

　　"怕吗？"兰烬问，手指轻轻解开她旗袍的第一颗盘扣。

　　沈槐序摇头，主动吻了上去。衣衫滑落，肌肤相贴的瞬间，她听见兰烬在她耳边低语："我会一直陪着你，槐序。这辈子，下辈子，永远。"

　　窗外雨声潺潺，屋内春意渐浓。两个曾经孤独的灵魂终于找到了归处，在这乱世中，她们是彼此的港湾，是永不熄灭的光。

　　……

　　苏州的深秋，金黄的银杏叶铺满了小巷。沈槐序站在女子师范学院的讲台上，窗外斜阳透过玻璃，在她素雅的旗袍上洒下斑驳的光影。她轻轻合上教案，对学生们微笑道："今天的课就到这里。"

　　学生们陆续离开，教室里渐渐安静下来。沈槐序收拾着书本，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藏在衣襟下的那块玉佩——曾经染血的传家玉佩，如今已被洗净，温润如初。

　　"沈老师，有人找您。"一个女学生探头进来，眼中带着促狭的笑意。

　　沈槐序抬头，看见兰烬倚在门框边，手里拎着一盒还冒着热气的桂花糕。她今天穿了件墨绿色的旗袍，卷曲的短发利落地别在耳后，眉眼间尽是温柔。

　　"怎么突然来了？"沈槐序快步走过去，接过她手里的糕点，指尖不经意地擦过兰烬的手背。

　　"想你了。"兰烬低声笑道，顺手替她拢了拢鬓角的碎发，"今天餐馆不忙，来接你回家。"

　　她们并肩走出校园，踩着满地金黄的落叶。三年前，她们从上海仓皇逃离，带着血与火的记忆；而现在，苏州的秋风温柔地拂过她们的脸颊，仿佛连时光都变得缓慢。

　　"周世昌的案子，彻底结束了？"沈槐序轻声问。

　　"嗯。"兰烬点头，目光坚定，"他和日本人的交易证据已经交给组织，军统的人不会再追查我们了。"

　　沈槐序松了口气。那场惊心动魄的谍战，险些让她们失去一切。兰烬为了获取情报，曾假意接近周世昌，差点暴露身份；而沈槐序为了掩护她，甚至冒险潜入敌方宴会，用一首暗藏密码的古典诗传递消息。

　　幸好，一切都过去了。

　　"槐序。"兰烬忽然停下脚步，从怀中取出一封信，"上海来的。"

　　沈槐序一怔，接过信封。是沈家的家徽。她深吸一口气，拆开信笺，快速扫过上面的字迹。

　　"父亲……病重，想见我最后一面。"她低声道，手指微微颤抖。

　　兰烬握住她的手："我陪你去。"

　　沈槐序摇头，眼中却带着释然的笑意："不必了。三年前我离开时，就已经和他断绝关系。如今……各自安好，就够了。"

　　她将信折好，放回信封，轻轻塞进路边的邮筒里。风扬起她的长发，兰烬伸手替她拢了拢，顺势将她拉进怀里。

　　"回家吧。"兰烬柔声道。

　　"好。"

　　夕阳西下，两人的影子被拉得很长，最终融在一起，再也分不清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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