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星秋月

　　暴雨冲塌了午门外的旗杆，也冲出一截黑黝黝的铜管。
　　巡夜侍卫拾起，管里塞着一卷湿淋淋的密函：
　　“摄政王将于七日后，以祭天为名，焚百官、毁月魄，引北狄入关。”
　　落款是一枚带墨的狼牙印。
　　消息被连夜送进西山猎宫。
　　沈墨寒看完，指节微响；李逸风把湿纸按在灯罩上，火苗“嘭”地窜起。
　　“假的？”
　　“不管真假，都得让它成不了真。”
　　密函背面，粘着半片焦黄丝绢，正是失踪百年的《月纹禁典》残页。
　　页上绘着一座倒置的祭坛，坛心缺一轮月，旁边写着血红的注：
　　“月魄失辉，桂影化灰，狼骑南下，无人能回。”
　　李逸风指尖一捻，墨迹未干，显然才誊抄不久。
　　沈墨寒低声：“有人故意把饵丢到我们脚边。”
　　“那就顺着线，看看钓鱼的是谁。”
　　当夜，两人做了最简明的分工：
　　——沈墨寒带三百骑，沿御河北上，截杀祭坛督造使；
　　——李逸风潜回皇京，查清密函来源，保住百官。
　　临行前，李逸风把月魄掰成两瓣，一半塞进沈墨寒剑柄，一半悬在自己颈间。
　　“七日内，无论成败，子时鼓声为号，皇城北楼见。”
　　“若不见？”
　　“那就让京城一起陪葬。”
　　李逸风扮作落魄书生，混进内城。
　　夜市灯火下，说书人正添油加醋地讲“摄政王大义灭亲”，座下百姓喝彩，暗中却有人递纸条：
　　“三更，听雨轩后巷，墨衣人。”
　　纸条边缘，沾着同样的狼牙印墨。
　　沈墨寒一路疾驰，在永定桥截住督造使车队。
　　车厢里堆满□□，引线已埋到桥墩。
　　领队的黑衣人揭开面罩，竟是飞鱼卫旧部——
　　“摄政王有令，桥毁人亡，月魄永埋。”
　　沈墨寒一剑封喉，火药桶却已被点燃。
　　他翻身下马，以剑鞘挑起火线，顺势抛入桥下急流。
　　爆炸声闷在水中，火光被夜色吞没。
　　车队被夺，督造使的印信落入沈墨寒手中——
　　一枚小小的狼牙铜章，背面刻着北狄王族徽记。
　　皇京，听雨轩后巷。
　　雨丝斜织，墨衣人撑一把旧油纸伞，伞骨断裂处露出铜面具一角。
　　“摄政王只是幌子。”
　　墨衣人丢出一卷更完整的禁典残页，页角写着一个名字：
　　“赫兰·乌勒。”
　　北狄左贤王，十年前失踪，如今化名潜伏中原。
　　“他想借摄政王之手毁月魄，再引狼骑南下。”
　　李逸风冷笑：“你又是谁？”
　　墨衣人摘下面具，露出一张与李逸风七分相似的脸，却有一道贯穿左眼的旧疤。
　　“你可以叫我——月氏遗孤，也是你母亲的义弟。”
　　子时，皇城北楼鼓声未响，却飘来一缕桂香。
　　沈墨寒立于楼脊，剑尖挑着狼牙铜章。
　　李逸风翻窗而入，手里攥着第二片禁典残页。
　　两人对视，同时开口：
　　“赫兰·乌勒。”
　　“七日祭天。”
　　夜雨骤急，打湿两张残页，墨迹却愈发清晰——
　　最后一行字，在雨里慢慢显影：
　　“以天子之血，开月魄之门。”雨声掩盖了更远的马蹄。
　　真正的对手，此刻正策马南下，离皇京只剩六百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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