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轨与薄荷糖

　　医务室的紫外线灯管嗡嗡作响，在洁白的墙面上投下冷紫色的光晕。沈昭盯着心电图机上疯狂跳动的曲线，橡胶手套里的指尖不受控制地微微发抖。江喻仰躺在诊疗床上，锁骨处的矫形带已经拆除，但皮肤上还留着淡紫色的淤痕——那分明是昨晚翻墙潜入学校机房删除论坛备份时，被保安追逐摔伤的痕迹。

　　"心率128。"沈昭的声音卡在喉咙里，这个数字早就不正常。从江喻解开第三颗扣子开始，监测仪的警报就一直在临界值徘徊，发出尖锐的提示音。他强迫自己将视线固定在仪器上，却依然能清晰地看到对方敞开的领口下，随着呼吸起伏的胸膛上那道蜿蜒的伤痕。

　　江喻突然伸手抓住他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让听诊器陷进皮肤。"这里测得会更准。"他带着沈昭的手，将冰凉的金属听头按在自己左胸心脏的位置。掌心的温度透过橡胶手套灼烧着沈昭的皮肤，"你猜我现在在想什么？"拇指状似无意地擦过沈昭腕间跳动的血管，那里还有熬夜写申诉书时不小心画上的墨水痕迹。

　　砰！

　　医务室的门被暴力撞开，周予安满脸靛蓝色颜料冲了进来，活像个从颜料桶里爬出来的水鬼。他身后跟着举着灭火器的温言，白大褂上沾满了可疑的红色粉末："他把硫氰化铁和亚铁□□混在颜料里了！这个白痴！"

　　刺鼻的烟雾瞬间充满了狭小的医务室。沈昭踉跄着后退，手肘不小心撞翻了紫外线灯。在灯管坠地的瞬间，诡异的紫光扫过江喻赤裸的胸膛，那道淤痕突然浮现出诡异的荧光——是昨晚他用夜光笔在伤口上精心描摹的γ星图案，旁边还有极小的一行物理公式：【F=qE+Bqv】。电场力加磁场力，就像他们之间越来越难以忽视的吸引力。

　　"等等！"温言突然拦住要往眼睛里冲水的周予安，镜片反射着诡异的蓝光，"这个反应会释放氰化氢——"他的警告还没说完，天花板的烟雾警报器就发出了震耳欲聋的尖啸。

　　江喻反应极快，一把拽起沈昭冲向后门。在混乱中，沈昭能清晰地感受到对方透过单薄病号服传来的体温，还有那剧烈到几乎要跳出胸膛的心跳声，甚至盖过了刺耳的警报。走廊的应急灯将两人交叠的影子投在墙上，扭曲变形的轮廓像极了沈昭相机里那些总是拍不完整的星轨照片。

　　天台上，江喻从鞋底抽出一张烧焦的U盘，边缘还带着机房的灰尘。"张晓琳雇人黑了论坛，"他嘴角新鲜的擦伤在阳光下格外明显，"但昨晚有人先我一步毁了主机。"他意味深长地看着沈昭，"猜猜温言实验室的浓硫酸为什么少了500ml？"

　　沈昭的呼吸瞬间凝滞。上周他明明亲眼看见温言把那瓶危险品锁进防爆柜的。远处消防车的鸣笛声越来越近，而楼下突然传来画架倒塌的巨响。浓烟中，周予安那些被颜料覆盖的画作终于露出了真容——在所有所谓的"偷拍照"里，玻璃倒影中的相机镜头，自始至终都对准了江喻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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