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食脑魔06
随后赶来的太宰治目光在食脑魔和织田作之助身上转了一圈,提出疑问:“宇多源美代……你认识她?”
不,这不应该,织田作之助不应该知道宇多源美代这个名字才对。太宰治在心中思考。宇多源美代的事涉及机密情报,不论是他还是中原中也,都没有和无关人员提起过这个名字,哪怕让织田作之助和他们一起蹲守,用的也是食脑魔的接口。
为什么,织田作之助会知道这个名字?甚至辨认出宇多源美代的脸?他知道宇多源美代是港口黑手党的成员吗?知道这是他原本应该死去的前房客吗?
织田作之助更觉得惊讶,他看着被按在地上试图挣扎的宇多源美代,想不明白为什么抓食脑魔会抓到她身上。
“我们之前见过一面,宇多源小姐,你还记得我吗?”
然而食脑魔像失去了理智的野兽一样,对此无动于衷,只会徒劳地龇牙、试图通过这种方式恐吓住敌人。
“你什么时候见到她的?”太宰治问。
织田作之助回忆了一下,回答道:“3月12日的早上,11日夜里我接到港口仓库——就是储存深见的材料的那个,遭到袭击,被喊去封锁现场,直到凌晨从换班结束工作,回来的路上在桥边遇见了宇多源小姐。”
织田作之助回忆着当时的情景,大雨从天而降,转瞬间就将他淋透。似乎注意到他的目光,撑着红伞、站在桥畔的女人微微转身,朝他招手,邀请他一起来躲雨。
她的样子十分正常,但不知为何织田作之助总觉得十分古怪,他突然想起同住在公馆的、二楼的那位民俗学家野野宫先生曾经说过的话:
“小心站在桥边的女人。”
“那是——雨女啊。”
织田作之助站在原地,隔着雨幕与桥边的女人对视,似乎察觉到他拒绝的态度,女人也停止了邀请的动作,安静地伫立在原地,影影绰绰。
片刻后,她叹了口气,从桥上下来,一步一步走到织田作之助身边。这时,织田作之助才真正看清楚她的面容。
她看起来十分年轻,大约只有二十岁出头的样子,也可能更小一些。她的皮肤细腻,手指纤长,脸上没有一丝皱纹,但是那双目光如水的眼睛却呈现出与外表不相符的成熟来,显得既落寞又悲伤。
“为什么宁可淋雨,也不过来?”她开口询问,语调悠扬婉转,如夜莺在夜晚歌唱。
织田想了想,借用了深见告诉他的故事:“有人和我说,下雨时不要与人同撑一把伞,可能是‘雨女’作怪。”
女人闻言轻笑道:“真是有趣的说法,现在相信妖怪这一套的人不多见了,您居然也相信了吗?”
“不算是吧。”织田作之助回答,“只是觉得很有意思。”
“这样啊——您的情绪十分稳定呢。”
女人看向伞外的倾盆大雨,城市在雨幕中显得模糊不清,宛如隔着雾霭一般朦胧,让人难以分辨自己究竟是在现实的世界?还是在梦中的仙境。
“大雨模糊了世界。”她突然道,“小时候我很喜欢下雨天,站在屋檐下,看着雨从一点一滴,到连点成线,再到哗啦哗啦形成一片,看着雨丝从斜斜织着,到倾盆而落,再到如亚麻布一样将整个世界笼罩。”
“每当下雨时,我的情绪都会十分安静,人们也是。一切的活动都会暂时停下脚步,一切的争执都会暂时告一段落,哪怕是死亡,也会暂时停止哭泣和悲伤。”
她转过头来,浅笑着望着织田作之助:“您也喜欢下雨吗?”
织田作之助想了想,回答:“谈不上喜欢,也谈不上讨厌,只是一直这样下着的话,出行会很不方便,空气也十分潮湿。”
“没关系,反正……很快就会停下了。”
女人说着,又转过头去安静地、专注地、喜爱地望着雨幕。
“我叫宇多源美代。”她突然开口,“如果有人问起——请您记得我的名字吧。”
回忆戛然而止。
太宰治听着织田作之助的叙述,在脑海中默默算了一遍食脑魔的行动路线。12日的清晨,恰好是食脑魔袭击仓库之后的事件,确实能够对应的上。
但是……织田作之助与宇多源美代的相遇,真的只是偶然吗?
还是有人故意为之?
太宰治将目光转移到被压制的食脑魔身上,这个披头散发,看上去狼狈不堪的家伙无论如何都让人难以把它和织田作之助所描述的那个宇多源美代联系在一起。
“总之,先把它带回港口黑手党吧。”太宰治说着,看向深见,目光在他左手持握的短刀上停留了一下,“深见也一起来吧。”
这是深见第一次到访港口黑手党的总部大楼。
虽然之前曾经远远眺望过矗立在港口区的五栋惹眼的高楼建筑,但是真正身临其下时,才能真切地感受到那令人仰望的高度所带来的压迫感。
深见跟在太宰治身后,踏入这幢在横滨人看来应该敬而远之的建筑。与充满威慑力的外部不同,大厦的内部倒是和普通的公司没什么区别,一样的走廊、一样的吊顶灯,除了时不时出现的一脸煞气的穿黑西装、配枪的男人,一切都很正常。
不过哪怕是这样的人,在看到太宰治之后也会面色一面,退到一边,恭敬地为他让路,深见注意到他们的袖口甚至在微微颤抖。
太宰治在港口黑手党内部十分有威慑力。深见突然意识到。而且与其说是威慑力,不如说是令人感到……恐惧。
“到了。”太宰治在三楼的某扇门前停下脚步。
他推开大门,与想象中的监牢不同,这是一间可以称得上是干净的房间,虽然没有窗户,但是墙壁都用不锈钢金属包裹住,地面也铺了瓷砖,看起来十分整洁。
中原中也背对着大门站着,听见动静侧身回望,露出身后被绑在椅子上,低垂着脑袋,疑似陷入昏迷的食脑魔。
“你们来了。”他向二人打招呼。
太宰治的目光越过他投向后面老实呆着的食脑魔,“怎么,死了?”
“怎么可能。”中原中也有些无奈,作为武力值最高的人,他负责押送食脑魔回港口黑手党,“一进来港口黑手党就变成这样了,一声不吭的,谁也不搭理。”
他在“谁”字上面略微咬了个重音,于是太宰治了然,看来哪怕是尾崎红叶也不能让食脑魔开口了。
于是他将目光投向身后好奇地打量着食脑魔的深见,“怎么样?看出什么来了吗?”
深见沉吟片刻,走上前去,半蹲在食脑魔的面前,自下而上地观察它的表情,谨慎地开口:“你……还记得自己的名字吗?”
他的声音在房间里回荡,似乎是察觉到陌生的声音,食脑魔僵硬地抬起脑袋,浑浊的双眼与深见对视,目光却没有焦距。
半晌,它才宛如野兽一般吐出音调怪异的词语来:“我的、名……宇多源……”
“我是……宇多源、美代,我是……Mafia的……人。”
“不,你不是宇多源美代。”深见打断它的话。
被困在凳子上的食脑魔身体一抖,颤抖着不可置信地抬起脑袋,那副和宇多源美代完全一致的面容占据了深见的整个视野。
但是深见却没有任何反应,他平静地观察着它,仿佛在观察一个实验项目的结果,细细地审视过后,深见缓慢地开口:“你的皮囊确实是属于宇多源美代的,脖颈的伤口和我那日所见一致,但是你的眼神却不对。”
那不是宇多源美代的眼神,那种惊慌的、恐惧的、青涩的、不知所措的目光,不属于老练的决定自杀的宇多源美代,那应该是——
“小川南,是你吧。”
食脑魔的身体忍不住地颤抖起来,牙齿咬得嘎吱作响。
深见伸出手,纤细柔软的指腹缓慢地上移,直到与食脑魔渗出冷汗的额头相抵。指腹下的触感有些坎坷,那是一道尚未完全愈合的伤疤。
他的声音温柔、目光充满怜惜,叫人觉得十分可靠的样子:“小川南,是你在这里,对吧。”
食脑魔,或者说是小川南忍不住落下泪来。
“深见……先生,我不知道、为什么……这样,我明明应该……死了,但是、活着……这个不是……我,我在哪里……那些、画面,我不明白……”
无法理解、无法认知。
发生在小川南身上的,是她完全搞不明白的东西。
超脱了人类的认知范畴。
那是——妖魔的经验。
“我知道,我知道。”深见直起身来,将哽咽着哭泣不止的“食脑魔”拥入怀中,轻轻拍抚着它的后背,轻声安慰它,“我知道是你,这不是你的身体,别担心。”
“睡吧,小川南,待你醒来,一切都会恢复‘正常’的。”
食脑魔在他温言细语的安慰中沉睡过去,它蜷缩着身体,肩膀还时不时颤抖一下,像个被噩梦困扰的不安的孩子。
中原中也有些恍惚地看着这一幕,还不太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见深见没有放开她的意思,还是忍不住开口询问:“所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太宰治的脸色也不甚好看,他目光森然,鸢色的眼睛泛着冷意。
“如两位所见,这里存在的,既是宇多源美代,又不是宇多源美代。”深见垂眸思索着,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抚过食脑魔干枯的长发,“它的确是宇多源美代,但是只有宇多源美代的身体,而这里面的大脑——”
他叹了口气,语气难得有些低沉,“这么说或许有些伤人,但事实如此,这里面装着的大脑是,小川南的。”
“所谓食脑魔的真相,便是——承载着小川南大脑的宇多源美代的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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食脑魔真实面目揭晓

提问:截至目前位置,文中总共出现了几个宇多源美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