泡咖啡不如泡男仆

　　斯拜徳尔在外为了不让别人发现口器的存在，养成了小口进食的习惯，就算如今在自己家也懒得改过来了。

　　这位猎人耐心地给予绪晶挣扎的余地。

　　绪晶想起了他慢慢进食的习惯，斯拜徳尔吃蛋糕慢悠悠地用叉子戳成小块的样子，这个念头一生出来让绪晶有点发怵。

　　什么仪态优雅，人家只是在分尸。

　　痛快地死也就算了，拆分成几日面临无穷无尽的折磨，绪晶少爷可受不了。

　　原本生死看淡的语气突然多了几分寻找生机的僵硬，“我身上没有几块肉，不好吃。”绪晶垂死挣扎。

　　“不试试怎么知道。”

　　“等我回家，我让下人们给你搜遍世上美食珍肴。”

　　斯拜徳尔的眼底满是不屑，谈吐斯文礼貌的形象不复存在，“混成这样，你居然是有钱人家的少爷吗？”他的语气轻佻，不相信这个被他持续观察了一段时间的猎物能有什么强大的背景。

　　少爷怎么会孤身一人，天天跑到偏僻不起眼的小咖啡馆放下身段亲自来挖人。

　　用餐没有随侍的佣人，甚至行车也没有驭车的专人，就那样骑着灰不溜秋的畜牧用的魔兽来来回回。

　　气堵在喉咙不上不下，绪晶不甘地挤出几个字：“我之后会回去的。”

　　斯拜徳尔恍若未闻，绪晶现在的处境就是最好的解释。

　　前少爷当然也知道他的话苍白得跟他现在的脸色没有区别，他感受到脖颈逐渐贴近的热流，突然无厘头地冒出一句——“你喝过珍珠兽奶吗？”

　　对方没有反应，绪晶自顾自道：“贝氏钝角兽挤出来的奶就像光泽绸缎，在杯子摇动时缎波肥厚，口感浓郁，醇香在齿舌间留存让所有品尝的人舍不得下咽。 ”

　　“你想喝？”斯拜徳尔怀疑这是绪晶的遗愿。

　　绪晶摇头，反倒问：“你想喝吗？”

　　斯拜徳尔听说过，却兴趣不大。现下更能勾起他进食欲望的，明显只会是身下脆弱优美的青年。

　　“你喝不到的。”绪晶抢先替他回答。“它们从裹着羊水落地的那一刻就陷进了绵软的垫子，在摇篮中听着舒缓轻柔的音乐被农场主呵护地擦去血水——只有从饲养得当的贝氏钝角兽身上挤出来的奶才配叫珍珠奶。”

　　“我现在很难过，所以我的肉也绝对不好吃——”

　　话里的意思终于被剖开了，斯拜徳尔眉毛一舒展，“你的意思是要你高兴了，我才能吃？”

　　“是。”

　　斯拜徳尔被他猎物的理直气壮听得哑然失笑。

　　果然是少爷脾气。

　　犹如死亡前的万花筒，一颗一颗的金币从绪晶眼前闪过，而后串联成一大圈紧贴着彼此欢乐地相拥转圈。

　　绪晶恍若耳边到处都是钱币的当啷哗啦声，金碧辉煌的闪光快要刺瞎绪晶的眼，把他银灰的瞳色染上象征富贵的金光。

　　绪晶眼中迸射出志在必得的光辉，说出了豪言壮语般的遗言：“我想让‘水晶’大赚特赚，然后把数不尽的金币砸到哥哥和母亲的面前，把我失去的家庭地位用金币买回来！”

　　是的，这就是他自从被赶出家门后设立的人生目标——如果达成了他不敢想像自己会有多高兴。

　　斯拜徳尔没有仔细绪晶话语中的豪情壮志，他望见绪晶刹那间眼底洇出灵动的水色，这具身体忽然间充满了活人气息。

　　味道似乎更诱人了，斯拜徳尔不得不承认。

　　“...如果那样我就死而无憾了。”绪晶幽幽地补了一句，似是想起来他现在的境况，刚才的气魄像烛苗的火光一下子就蓦然弱了回去，这让斯拜徳尔微微蹙眉。

　　嗅到了迷人的昙花一现的芳香，破败的蔫巴花瓣就再也入不了他的眼。

　　斯拜徳尔犹豫了半响，还是俯下身。

　　绪晶犹如燃尽的死灰，嘴唇发白地闭上眼。

　　柔软的触感覆在了绪晶的唇上，绪晶大脑放空，根本意识不到在发生什么。他还在面临死亡的突袭而紧张咬紧牙关。

　　细腻的交接相处，让绪晶慢慢地松懈下了防备。

　　紧闭的牙齿就是最后一道关卡，在此之下的就是猎物薄弱柔软的部分。

　　猎人斯拜徳尔攻略的耐心与温柔在顷刻间骤然用尽。

　　倏地，比舌头要冰冷几分的管状物体蛮横地突破唇齿间，绪晶感觉自己口腔内壁一痛，似乎被蛰了一下，丝丝的酸软疼痛从那一处蔓延开来。

　　自内而外的无力感从那里蔓延四肢，如果绪晶不是被丝线吊住他怕是会从网上直接滑下去。

　　绪晶终于能呼吸了，他脸上倏地涌上了血色，用上了仅剩的力气紧紧地抿着嘴巴，神色间满是不敢置信。

　　斯拜徳尔满足地勾勾唇角，撑起了身体，镜片倒映着被嫣红熏染脸颊和嘴唇的绪晶。

　　“嘶拉——”丝线齐齐破裂的声音，宛如天籁一般从绪晶的左右和下方传来，就像神明对他的怜悯。

　　手脚、腰间的束缚一松，反应过来的绪晶充满意外的喜色。

　　没高兴多久，失去阻拦的绪晶就一屁股从蛛网上咻地一下往下滑，手上使不出力气抓握任何东西。

　　——在屁股落地开花前，又被贴心的肇事者用蛛爪的提住了衣领，缓冲了一下才坐到地板。

　　绪晶软泥般地依偎在斯拜徳尔笔直的腿上。

　　温润磁性的声音在绪晶头顶上传来，“你未必有让我等那么久的价值，但是刚刚尝了一下......”他停顿着品味，“味道不错——我同意了。”

　　斯拜徳尔居高临下，舌尖勾走唇上残留的晶莹。

　　绪晶现在就是任人宰割的鱼肉，斯拜徳尔的毒素让他动弹不得。

　　除了软倒的身体，他的思绪同样一片混乱，被戏弄般没死成的结局还有嘴巴又疼又痒的残留感，让顶着糟糟头发的绪晶看起来呆愣不少。

　　斯拜徳尔蹲下身，修长的腿折叠起来正好和瘫坐的绪晶齐平，他捏着绪晶的下巴仔细端详，绪晶两眼空空，只是了无希望地重复默念着什么。

　　斯拜徳尔把耳朵凑过去，差点笑出声。

　　“我的贞洁没了。”

　　“贞洁没了.......”

　　“贞洁...没...”

　　——绪晶心情复杂地低喃道。

　　他可以牵手、拥抱，那些都是书里描述朋友间可以做的事情，在那之后的内容——可是被哥哥严厉警告过再看就会没收所有书籍的禁忌。

　　天呐...他居然就做出了这么出格的事情。

　　哪怕听到斯拜徳尔似乎愿意暂时放过他的性命，绪晶也没能缓过来。嘴巴滑腻的触觉犹存，那种把人送上云端之外的亲密让他处于呆愣的状态。

　　轻飘飘、浑身发烫又呼吸困难、还会情不自禁地...

　　原来绘本和书籍里他跳过的部分是这样的——不过转念一想，既然自己现在已经脱胎换骨地成长了，是不是代表以后绘本上那些脸红心跳的情节他都可以看了。

　　绪晶不知道自己刚才经历的只能算作蜻蜓点水的环节。

　　隐隐绰绰的火光悄然亮起，在绪晶的眸底摇曳了起来。

　　斯拜徳尔捏着人下巴的手稍微用力，把思绪飘走的绪晶唤醒，满脑子绘本和书籍的绪晶散漫的眼神重新汇聚，他听见斯拜徳尔说：“放过你的条件——和我签订忒徳里契约。”

　　忒徳里契约是一种能够影响生死的高级别契约魔法，通过绑定双方的血液关系，即便是口头许下的承诺也没有办法违背，违抗契约规则的惩罚就是死亡。当

　　然，契约制定唯一的限制就是无法直接决定生死。

　　“我会在你完成想做的事情之后把你吃掉。在此之前，为了不给我惹麻烦，绪小少爷需要把这件事保密，包括契约的存在，明白了吗？”

　　绪晶哪里有拒绝的余地，要么立刻进斯拜徳尔的肚子，要么苟延残喘，还能有活着的宝贵选项终归是件好事。

　　“好。”绪晶张开口回应，口腔内部的位置隐隐作痛，舌头往那个地方碰还有一丝血液的腥甜。

　　斯拜徳尔捕捉到了他的动作，放缓语调补充，“如果我死了，你体内的毒也会发作。”

　　这点威胁倒是对绪晶没什么影响，他并不打算因为被胁迫就找机会对对方下杀手。从金丝雀笼子里长大的小少爷唯一动过的一次杀机是在某款卡关万年的闯关游戏里。

　　绪晶泰然自若的态度让斯拜徳尔意外地挑高眉毛。

　　斯拜徳尔把眼镜顶了一下，抿唇笑让嘴里的口器摆放到更隐蔽舒适的位置，他并不打算告诉他的小猎物——他是一只没有攻击性毒素的蜘蛛。

　　他体内只有麻痹毒素，尽管这已经足够让他发挥把不少魔兽葬身在这张复杂精致的结网上。

　　现在，毒素发作的绪晶两眼发黑，麻痹神经的毒素蔓延到了全身，就连保持清醒也已经是过去式了。

　　在斯拜徳尔松开他的脸后，绪晶居然连靠在斯拜徳尔腿上的力气都没有了，肩膀一歪，即将撞击到生硬的地板——斯拜徳尔伸出腿，脚背一勾把彻底晕倒的人带了回来。

　　“看来我的朋友是吃太饱，犯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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