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极风评差异

　　进入校门后的苻煦在一众教学楼间环顾，A、B、C、D、E、F……

　　除去行政楼和体艺馆，还有六栋楼，高三七班在哪里？

　　游戏里的角色扮演并没有记忆可以接收，纯靠玩家自力更生的探索。

　　苻煦回头时，原本站在校门口的保安和副校一个两个全消失无踪，根本不给一点问路的机会。

　　迟到肯定会发生很不好的事，苻煦加快了前进的脚步。

　　他除了发病的时候，从来没有迟到过！

　　十分钟后。

　　早读的预备铃响彻走廊，苻煦木着脸走在万径人踪灭的校园里，安慰自己。

　　没关系，他现在的san值只有25，可以算是处于发病的时候。

　　生病了迟到很正常，找到教室后跟老师说一声就好了，不要紧的。

　　“高中与高中之间的建筑布局会有这么大的差异吗……？”

　　绕了大半圈路的苻煦灵魂发问，这到底是哪里啊？！排布也太乱了吧，跟自己的高中完全不一样！

　　并非是他路痴，都怪这校园布局不按套路出牌，害得他罕见地迷路了。

　　此时此刻的苻煦由衷地奇怪，剩下19个玩家，他们是怎么找到自己的班级的？那些本地人NPC一进校门就消失不见了，也没个可以问路的。

　　“玩家死亡2人，剩余人数18人。”

　　哦，现在是剩下的17个玩家，他们是怎么找到自己的班级的？

　　难道是他的问题吗……？

　　“前面那个！站住！”

　　空荡荡的楼道里，突兀的一道严厉女声喊住了无头苍蝇似乱转的苻煦。

　　苻煦一秒变脸，面色惨白、病入膏肓地回过头：“老师好。”

　　凭空出现的巡逻教师冷着脸走到他面前：“你知不知道现在几点了？！早读时间！你在这里干什么？！迟到了知不知道！”

　　“对不起，老师，我生病想请假，不小心走错路了。”苻煦可怜兮兮道。

　　“生病？生什么病！会要你命吗？还请假，娇生惯养的！为什么不能坚持一下？”教师的脸色没有丝毫和缓，反而又冷了几个度，“你哪个班的？！”

　　“……”演得正起劲的苻煦表情顿住。

　　不应该啊……？这什么态度？有这么当老师的吗？按理来说应该问他要不要去医务室，要不要找班主任给他批假回家才对啊？

　　更何况他现在可是面无血色欸。

　　“问你话呢！你哪个班的？！”见苻煦不说话，教师的声音拔高了两个度。

　　震得耳朵疼。

　　苻煦的眼神变冷：“……三零七班的。”吵什么吵，他要去投诉。

　　“呵，七班在F楼！你在这里晃悠什么？！逃课是不是？！”教师冷笑一声，“这里是哪儿？我问你这里是哪？！”

　　是哪儿你不会自己看？

　　苻煦面无表情：“B楼。”

　　“你还知道这里是B楼啊？你过来！跟我去七班！”教师阴阳怪气地数落一顿，拽起苻煦的手臂扯着他走。

　　“……”都说了他是病号，需要请假，耳朵是聋的吗？

　　苻煦扫了眼走廊里的监控，又看了眼栏杆外的铁丝网，低下头。

　　算了，到班级后再把这个带路的弄死好了。

　　苻煦被拉拉扯扯，兜兜转转，总算来到了自己的班级门口。

　　“你们班的班长呢？！”带路的死亡预定位女教师一把推开前门，走近班里大吼，打断了齐声的朗读。

　　苻煦双手环胸，默默低头看向她：“……”

　　被打断早读的学生们闻言齐刷刷抬起头，盯向前面，异口同声：“他就是。”

　　女教师：“……”

　　“你看看你！像什么样子？！亏你还是班长！一点带头作用都没有！”

　　在高中听惯了赞扬与吹捧的苻煦头一回听到这种言论，有些新奇地嗤笑出声。

　　“笑什么笑！很好笑吗？！”

　　“老师，我说过自己是病号了，你怎么这么揪着不放呢？”

　　苻煦实在无法理解，但也不想理解。

　　教师指着自己的头：“干什么！你想弄死我啊？！来！有胆子你就来弄！我看你……”

　　话音中断，苻煦收回拳头：“你自己说的。”

　　前门动静这么大，底下的同学们一个头都没抬，除了眼前的早读书本没有什么能吸引他们的注意。

　　讲台上领读的英语课代表平静地点击着鼠标，播放或暂停音频。

　　机械的音频与书声琅琅，一个个英语单词回荡在教室里。

　　站在前门的苻煦还能听见隔壁传过来的古诗。

　　他不甚在意地拖走了地上脑袋凹进去一个坑的教师，走到走廊尽头的教师办公室门口，把她丢进了不可回收垃圾桶。

　　垃圾分类，从我做起。这也是校规之一。

　　当然，尊敬师长肯定也是校规之一，但教师说什么，苻煦他就做什么，难道还不够尊敬师长吗？

　　苻煦拍拍手，回到班级，坐上唯一还空着的位置。

　　他偏头扫了一眼同桌书上的页码，从凌乱不堪的抽屉里抽出一本皱皱巴巴的英语书，翻开，开始跟读。

　　一个人的桌面和抽屉怎么能比教室后面的垃圾桶还乱。

　　跟读单词的苻煦有些心不在焉。

　　且不说教师态度恶劣，教室也相当简陋，在模仿陋室铭吗？

　　劣质的设施，散发出浓重油墨味的书本，木头桌子，木头椅子，老旧落后的投影仪，原始的翻盖垃圾桶，还有这脏乱差的环境。

　　这真的是现代学校吗？确定不是上上个世纪的遗留产物？

　　而且每个人的桌子、抽屉，甚至脚边的地板上都堆满了书本试卷，使整个教室称得上一句寸步难行。

　　哪来这么多东西？

　　苻煦进入这个副本后心里的疑虑就没停过，不断遇到不理解的事物，不断产生新的疑惑。

　　这个副本好奇怪，应该是被妖魔化了，来增加难度。

　　不然一个普普通通的正常校园能有什么难度啊？

　　寒假作业已经收过了，苻煦当时不在场，所以一下早读他就捧着桌面上的试卷作业本到办公室去补交了。

　　交完作业回来的苻煦，看了眼第一节课，把课前准备做好，课本摆到清理干净的桌面上，然后开始处理自己乱七八糟的抽屉。

　　各科试卷，成绩好烂，竟然连三位数都没有。
　　各科课本，皱皱巴巴的，丑死了。
　　各科作业本，也皱，也丑。

　　笔盒、水杯，全部整齐地在桌洞里摆好，饭卡在口袋里塞好，拉好口袋拉链。

　　几分钟后，看着焕然一新的书桌，苻煦舒服了。

　　“玩家死亡1人，剩余人数17人。”

　　[作业交好了，饭卡放好了，个人卫生也做好了，我的天，竟然把所有违纪问题和隐患在短短课间全处理掉了。]
　　[课间十分钟一命速通规则怪谈的来了]
　　[这么快就融入校园生活了？]
　　[……他不是说过他是学生吗？]
　　[……怎么办，现在好像不得不相信了]
　　[他这种人，这种精神病，能在现实里正常生活当学生？！没被开除？！]

　　把要紧事都干完了的苻煦从又硌又硬的椅子中站起，走到教室前面，打算看看课程表与作息表。

　　“…………？”

　　只看了一眼的苻煦就感觉到不对。

　　白天为什么有十节课？晚上还有晚自习这种东西？晚自习三节课，加起来一天有十三节课？！

　　这个六点起床，六点半早读是认真的吗？

　　晚上十点才下课是来搞怪的吗？

　　周末还没有双休，一个月才放一天假？

　　知道妖魔化，没想到这么妖魔化，小看这个副本了。

　　“你是……苻煦吗？”

　　身旁传来一句试探性的提问，苻煦转头，看到了一位戴着眼镜的男人。

　　苻煦语气平淡，兴致缺缺：“是的，怎么了？”

　　眼镜男挠挠头，略显几分胆怯：“我想请教一下，你是怎么活到现在的？”

　　“？”苻煦没好气地挑眉，莫名其妙，“那我现在死给你看？”

　　“不是不是！”眼镜男心惊胆战地摆手，“我想说，你迟到了，还打了老师，但是为什么违反了校规，你却没有事？”

　　“哦，这个。”苻煦随意地一挥手，“我迟到不是被老师抓了吗？打死老师不是她自己要求的吗？”

　　眼镜男愣住，大脑没转过来：“迟到被老师抓住，难道没有惩罚吗？”

　　“肯定有啊。”苻煦翻了个白眼，“但她都被打死了还怎么惩罚我？”

　　完美闭环。

　　这一套没有逻辑又好像有点道理的言辞差点把眼镜男的脑子搞宕机，令他大跌眼镜。

　　在游戏里苟活这么久，眼镜男人生中头一次听说这种奇葩操作。

　　“哦哦，好的，谢谢，我知道了。”眼镜男连连点头，小心翼翼地挪远。

　　“站住。”

　　眼镜男浑身一激灵，连忙捂住头停下脚步：“您有何吩咐？！”

　　“我问你，这作息安排是怎么回事？”苻煦毕竟只过了三个副本，经验比不得老手，于是喊住眼镜男问道。

　　“这是妖魔化后的副本吗？就是不按照现实里的套路出牌。”

　　眼镜男战战兢兢地凑到苻煦边上看了几眼，生怕对方一个不高兴把他也打死。

　　“没、没有啊，这些不都是很正常的作息……吗？”

　　看着苻煦皱起来的眉头，眼镜男声音变调。

　　苻煦反问：“很正常？”

　　“对啊……”眼镜男险些脱口而出，你没上过高中吗？

　　苻煦指节抵住嘴唇，陷入深沉的怀疑。

　　“你确定？”

　　“确定，百分之一百的确定。”眼镜男没忍住暗示道，“作息表和课程表都很正常，玩家们一般都会去多看看告示板上的校规。”

　　“……”苻煦不带感情地瞥了眼镜男一眼。

　　“！”眼镜男连忙低头闭上眼。

　　“不应该啊……”苻煦没打他，因为心中的疑惑太过巨大。

　　“正常来讲的话，不应该是早上九点上课，下午三点放学吗？”

　　眼镜男：？
　　观众们：。？

　　苻煦还在滔滔不绝、语出惊人：“晚自习我没上过，因为我一直是走读生，但据我了解，在我的高中里，最繁忙的住宿生也不过是晚上八点下课，早上八点起床。”

　　“老师的态度也很好，有事请假也都会批准。校园设施也没有如此破烂……”

　　苻煦斩钉截铁地总结：“和这里完全不一样。”

　　眼镜男当场傻眼。

　　大哥，你真的生活在人类世界吗？你说的那是童话吧？

　　[哈喽，我有个朋友破防了，哈喽看得见吗？我说我有个朋友破防了！]
　　[他在叽里咕噜说什么鸟语]
　　[这家伙在开什么玩笑]
　　[学校？高中？度假村！]

　　苻煦施舍给身旁的眼镜男一个眼神：“你那是什么表情。”

　　“没、没什么……”眼镜男委婉地斟酌着措辞，“就是说，您的生活可能和平民有很大的不同。”

　　“……”苻煦盯着眼镜男，一动不动。

　　“……”眼镜男被吓得也一动不敢动。

　　“好吧，确实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苻煦收回视线，甩甩手，“你滚吧。”

　　眼镜男麻溜地远离了这个不定时炸弹，谁知道走慢一点点会不会被炸死。

　　说真的，他都佩服几分钟前的自己，居然敢去问苻煦问题，太不要命了。

　　上课铃响起，苻煦坐回自己的位置，翻开课本。

　　“唉，这回真是误闯天家了。”学校？这不监狱吗？不，比监狱还烂。

　　在这种学校学习或工作的人，好可怜。

　　……

　　虽说苻煦高中时没有这样高强度的作息安排，但他自己在课余时间的学习、竞赛也不少。

　　读书上课对苻煦来说并不是折磨，他很乐于学习知识。

　　唯一不太满意的地方，就是现在所学的东西都是他早就烂熟于心的内容，在不舒适的椅子上干坐着有些无聊。

　　而且这里的老师还会拖堂，等对方拖完堂、布置完作业，课间已经所剩无几。

　　课间，苻煦待在教室里，安静地坐在椅子上写作业，和他周围的学生一样。

　　没有一个人站起来，偶尔有人抬起头喝两口水，随即很快低下头去。

　　没有人交头接耳、没有人闲聊、也没有人到走廊上去玩闹，甚至没有人去上厕所。

　　学生们仿佛无情的机器，下半身钉在了椅子上，上半身与书桌连为一体。

　　反正是在副本中，苻煦没有社交的打算，他也不像别的玩家一样，利用某些道具神不知鬼不觉地翘课，去校园里四处探索。

　　他只是像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学生一样，待在教室里，做自己该做的事。

　　[他真的没有被副本同化吗？]
　　[要不是这张脸，我绝对会以为他是个NPC]
　　[今天好安静，有点不习惯。]
　　[变成文艺青年了？]
　　[老天奶，他怎么写这么快？]
　　[乱蒙的吧]
　　[选择填空我不好说，数学大题你给我乱蒙一个试试？]
　　[我题都看不懂……]
　　[看样子他晚自习结束前可以按时上交作业了。]
　　[还真有人自己写啊，我看之前这个副本的玩家们都是用道具作弊的]
　　[是那个自动填充的道具？苻煦他没有，想用也用不了。]
　　[倒不如说他根本没有一个有用的道具……]
　　[不会吧，我看空气炸锅就挺有用的]
　　[……]

　　苻煦在认真上课，弹幕只能自顾自地聊天。

　　[他不是很爱睡觉吗？怎么一个哈欠都不打]
　　[我都听晕了，好像回到了学生时代。]
　　[我记得当初有个新人抽到这个副本，上课没忍住睡着了，然后再也没醒来过]
　　[上课睡觉是违反校规的，当然再也醒不过来了。]
　　[他居然不困，有在好好听讲]
　　[还有在举手回答问题呢]
　　[哟，原来是好学生啊]

　　上午的第五节课结束，学生们在中午获得短暂的休息时间，去吃午饭。

　　响铃的一刹那，老师意料之外地没有拖堂，直接放同学们去吃饭，教室里立马欢呼雀跃起来，学生们不约而同地迅速起立，涌向大门，急着去食堂抢饭吃。

　　男男女女有说有笑地三两成群，勾肩搭背，校园里顿时充满了欢声笑语，“活”了过来。

　　有人兴高采烈地分享着最近的八卦，有人讨论着今天去吃食堂还是小卖部，有人跑步速度堪比博尔特，在人群中飞奔而过，嗖地没影了。

　　“唉你知道吗？隔壁班那个高冷哥……！”
　　“什么还有新瓜？！”
　　“还有还有，高二的那个鸵鸟和咱们班的大小姐分了！知道为什么吗？”
　　“那个鸵鸟居然有女朋友，哇塞！”
　　“啥？你的意思是，诡秘诡秘你的男朋友好像有女朋友，这样吗？”
　　“是啊，结果大小姐知道后还舍不得那男的呢 。”
　　“猎奇，我也可以当鸵鸟，大小姐能不能也给我点钱……”

　　“吃几楼？”
　　“好冷的天，没胃口。”
　　“去小卖部？”
　　“可。”

　　“气死我了，食堂二楼出的新菜品我一次都没抢到。”
　　“别抢了，我尝过一口，老难吃了，淋巴年的肉。”
　　“不会还有蛋白质吧……。”
　　“这我不知道，但肯定有幸运儿吃到过。”
　　“我的妈，还好没买，省钱了。”

　　周围的人们口中交流着或熟悉或陌生的内容，苻煦目不斜视，跟随人流走动。

　　听他们的话，学校食堂的饭菜似乎不是很好？那去小卖部看看吧。

　　几分钟后。

　　苻煦无奈地买了瓶水，刷了饭卡，回到教室。

　　他没动课桌里的水杯，就算设定上是他的东西，只是由虚拟数据构成的，也不行，膈应。

　　小卖部里也没有什么好吃的。

　　苻煦拆开上个副本赢来的零食大礼包，随手翻开一本生物选修三，靠在椅背上边看边嚼嚼嚼。

　　光吃零食有点干巴，配点知识。

　　虽然看的是清楚记得每一页写了些什么内容的书，但聊胜于无吧。

　　温故而知新，N刷也是有意义的。

　　……应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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