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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回忆
五条悟不喜欢禅院直人。
他第一次见到对方,是在自己入学高专前举办的元服仪式上。
在此之前,五条悟只见过禅院直哉。
从族人口中,他隐约听说直哉有个双胞胎弟弟,长相极为相似,只是天生没有咒力。
五条家的人私下议论,说幸好那是一对双胞胎。若禅院嫡子单独降世,说不定真能觉醒十种影法术。
毕竟历年来六眼和十种影法术总是相伴出现。
五条悟闻言也有些可惜。
要是他真能见识到十种影法术,他还真想切磋一下,到底谁更强。
不过这点念头转瞬即逝。
禅院也好,加茂也罢,投射咒法也好,十种影法术也罢,在他眼里都是烂橘子堆里的东西。
烂橘子就是烂橘子,双胞胎不过是双倍的愚钝,双倍的无趣。
想到那张令人生厌的脸居然还有另一张,他只觉可笑。
后来再遇见直哉时,五条悟脸上便带了点微妙的笑意。
他向来爱看这些人的笑话。那天他破天荒主动走向直哉,看着对方受宠若惊的表情,开口说的却是:“听说你有个拖后腿的废物兄弟?真可怜。”
两人当即动了手。
直哉根本不是他的对手,几招就被他揍得鼻青脸肿,觉得丢尽了脸面的直毘人扭头就走,最后还是直哉的一个兄弟,好像叫什么直贺,把直哉扶了回去。
这之后五条悟再没关注过直哉。五条与禅院本就是世仇,直毘人上任后两家关系更是降至冰点。
他很快就把直哉和那个素未谋面的双胞胎兄弟抛在了脑后。
直到元服仪式那天。
仪式还没开始,厌烦大人说教的五条悟逃到偏僻的后院,遇到了正在给麻薯编花环的直人。
麻薯是五条悟小时候,家主送给他的小博美。现在年纪已经大了,不喜欢吵闹,所以总爱待在安静的地方。
直人坐在走廊边缘,用院子里下人们修剪下来的花枝编花环,麻薯坐在他旁边看。
他做得很仔细,时不时把未完成的花环凑近麻薯的头顶,比照着大小。
五条悟跨进后院,故意让木屐在石阶上磕出轻响。
原本安静趴着的麻薯耳朵一动,立刻抬起头。看见是他,尾巴顿时摇成了扇子,毫不犹豫地起身,小跑着奔向了五条悟。
直人手里还捏着那个编到一半的花环,就这么被落在了原地。
他愣愣地看着麻薯跑开的背影,只好站起身,脸上带着点被小狗独自抛下的茫然和无措。
五条悟蹲下来,伸手熟练地挠着麻薯的下巴,引得它舒服地眯起眼。他的目光却越过麻薯,直勾勾地落在直人身上。
他看清了,眼前这家伙身上确实一丁点咒力都没有,比普通人还不如。
但打扮得很漂亮,黑色的和服穿得一丝不苟,规矩得像个展示用的玩偶。
短短的头发也精心打理过,乖顺地搭在额头,完整地露出那双圆溜溜的眼睛,此刻正怔怔地望着这边。
他好像有些窘迫,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应该离开。
麻薯似乎觉得冷落了一人不好,它扭头看看直人,又仰头看看五条悟,脑袋转来转去,显得有些为难。
五条悟像是这才刚注意到直人似的,慢悠悠地站起身。
“喂。”五条悟开口,随意地喊到:“你谁啊。”
直人像被他吓到,后退了半步,才用不大的声音回复:“禅院直人。”
“哈,”五条悟听到禅院的姓氏就没了兴趣,他掏掏耳朵,“没听过。”
对此直人也只是站在那里,他垂下眼,手指无意识拨弄手上的枝条。日光透过树荫映在他脸上,很安静。
看上去像普通富人家的少爷。
五条悟大跨步过去,伸手去拿那个花环。
直人没有防备,也没有阻拦,就任由他拿了。
五条悟把只做了一半的花环举起来打量,因为是做给麻薯的,所以很小。
他本想抢过来戴在手上,看直人会不会被他气哭,结果等他定睛一看——
好丑。
怎么会有这么丑的花环。
好差劲的手艺。
五条悟打赌,他随手搓的都比这个好看。
于是五条悟嘴巴一咧,就要笑话他,但是等他看向直人,正对上那双沉默的眼睛。
那时候直人比他矮了一个头,但还是很沉闷,不说话,只仰着脸看他。
五条悟不知道为什么,又笑不出来了。
他盯着那个花环看半天,问:“谁教你的?”
直人摇头:“没人教我。”
五条悟随手拆了,重新编了一个,又从地上捡了几朵花插进去。果然,虽然是第一次,但他做的就是很好看。
五条悟嘚瑟:“比你做的好看多了。”
直人看了一会儿,也点点头,语气还是没什么起伏:“是的。”
五条悟哼了一声,把花环递给他:“送你了。”
但是他的手僵在半空,直人没接。
直人脸上终于有了点表情,是困惑:“你给我干什么?”
“哈,老子亲手做的你就应该感恩戴德地收下。”五条悟眼镜都歪了,他的眼睛从漆黑的镜片底下露出来。
直人定定地看着他的眼睛,五条悟咂了一下嘴,他就知道,所有人都对他的眼睛感兴趣。
就在他不耐烦的时候,直人的手伸出来,拿过那个花环。
他蹲下,把花环戴在了麻薯头上。
五条悟撇撇嘴,但没再说什么。
麻薯很高兴地去舔直人的手,但舌头刚碰到,直人就缩了回来,他像是第一次接触狗一样,想摸麻薯的头又有些犹豫。
“你不是术师吧,禅院家的。”五条悟这样称呼他。
直人点点头,他的目光放在麻薯身上,两只手并拢压在肚子底下。
“那直毘人那老头子居然会带你来,你和他什么关系?”
“他是我父亲。”直人并没有因为五条悟对直毘人的称呼表现得生气,他说:“我哥哥说想要我和他一起来。”
五条悟挑眉,“你哥哥是谁。”
直人抬头,看向五条悟:“禅院直哉。”
五条悟这才突然意识到,这个没有咒力的家伙,就是禅院直哉的双胞胎兄弟。
他猛地摘了墨镜,弯腰凑近直人一个劲地打量。直人也没躲,任由他看。
“完全不像。”五条悟喃喃地给出总结。
“你和他是双胞胎?”五条悟向他求证。
直人说是。
五条悟又盯着直人的脸看半天,还是觉得不像。
眼睛鼻子嘴巴,说不出哪里不像,但就是不像。
那以前家里那些人的闲话,根本就是骗人的吗?六眼都说不像,那一定是不像。
学了点知识的五条悟一口咬定:“我知道了,你和他是异卵双胞胎。”
直人觉得他莫名其妙。
五条悟又问:“那你知道老子是谁吗?”
直人说知道。
五条悟得意地哼哼,他就知道,御三家没人不认识他。
然后直人紧跟着就说:“你骂我废物,还打我哥哥。”
五条悟一噎,虽然他的确这么做了,也一向坦坦荡荡,但当事人这样说出来还是不免让五条悟有些尴尬。
可他是谁,他可是五条悟。五条悟更嚣张了,他问直人:“所以呢,你要拿我怎么办?”
结果直人竟然很坦然地说:“我打不过你,你也别打我哥了,你上次把他打得很痛。”
……
五条悟瞪大眼睛,表情错愕。
但直人还是蹲在五条悟脚边,平静地看着五条悟。
过了半晌,五条悟的声音才重新找回来:“老子凭什么听你的?老子就要揍他,你能怎么办?”
直人看向麻薯,沉默片刻,说:“那我也没有办法,毕竟我只是个拖后腿的废物。”
说完,直人起身说哥哥要找他了,径直离开了。
五条悟一个人和麻薯留在院子里,一人一狗四目相对,然后五条悟弯腰把花环从麻薯脑袋上摘了下来。
这时,五条悟的表妹静子窜了出来,她只比五条悟小两个月,很闹腾,闹得五条悟都有点嫌她。
“表哥,把这个花环给我!”
五条悟抬手把花环举起来,静子跳起来去够。
“这可是老子做的,凭什么给你?”
静子做了个鬼脸:“你骗人,肯定是刚才那个男孩子做的,你才做不出这么好看的花环。”
她的脸上浮上一层薄红,眼神躲闪不敢看五条悟。
五条悟气得七窍生烟:“这就是老子做的!”
静子不信,但懒得再和他掰扯,声音嚅嗫地问五条悟,刚才那个男孩是哪家的,叫什么名字。她绞着衣袖,神情扭捏。
五条悟震撼地看着静子,似乎不懂他这个表妹是发生了什么,但六眼告诉他静子并没有沾染诅咒。
静子还在追问:“他到底是哪家的呀?”
五条悟把花环往地上一扔,用木屐尖碾过那些娇嫩的花瓣。“禅院家的,直毘人的儿子。”他声音里带着明显的恶意,“一个连咒力都没有的废物。”
静子愣住了,脸上的红晕迅速褪去。她张了张嘴,最终什么也没说,转身跑开了。
五条悟看着她跑远的背影,烦躁地抓了抓头发。
那个叫直人的家伙,和他想象中完全不一样。没有咒力,笨手笨脚,连狗都不敢摸,和直哉也根本不是一个德性……
五条悟还是第一次看到那么黑的眼睛。
木愣愣的,像个白痴。
五条悟越想越气,禅院直哉怎么会有这样的弟弟,还特意带到五条家来给他看。
他心想,下次看到直哉一定要揍死他,他竟然敢告状。
他弯腰捡起那个被踩坏的花环。花瓣已经蔫了,枝条也散了架。
侍从们又找了过来,几番催促五条悟随他们去更衣,时间就要到了。
五条悟把手中的花环随意丢进池塘,头也不回地走了。
元服仪式结束不过一周,五条悟走在五条宅邸的长廊上,静子突然从家主房间冲出来,哭泣着跑开了,路过五条悟的时候还狠狠撞了他一下。
“她又怎么了?”
五条悟揪住想追上去的静子母亲,问。
静子的母亲满脸愤恨,说静子爱慕禅院直毘人的儿子,家主本来是不同意的,耐不住静子一直软磨硬泡,就去禅院家问了直毘人的意思。
结果——平日端庄的夫人差点喘不上气,恨恨地说,静子爱慕的那家伙,竟然说自己就算娶平民的女儿,也绝不会看上如此丑陋的静子!要是静子实在仰慕他,跪下磕头求他的话,倒是能考虑收静子做妾。
于是一年后,在禅院直人入读东京咒术高专的第一天,五条悟就以锻炼学弟为由把禅院直人打得下不了床。
夏油杰为此照顾了直人一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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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子在元服仪式上看到和直哉站在一起的直人,隔着老远指给妈妈看。
结果妈妈和家主都先入为主地以为是直哉,毕竟直哉可是直毘人嫡长子,还觉醒了家传术式

直毘人一听就知道静子看上的绝对是直人,但为了看热闹和刻意气五条家一把,所以没有纠正
还有,禅院直哉没有告状,这么丢人的事情他咋可能和直人说,而且觉得直人说不定会偷偷哭(直人才不会哭),是直贺说的
这章是五条悟的视角,所以大家看到的是五条悟眼中的直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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