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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
想必太师府里早已得到了宫中传来的消息，当载着我们三人的小小骡车停在冯府门前，早有两名仆妇抢步上前打起帘子，施礼笑道：“二小姐回来了，夫人正惦记着呢！”然后小心地搀扶妙莲下车。
我和菱儿也跳下车来，早有看门的仆役围上来从车里提下包袱，打赏车夫。
我和菱儿跟随妙莲拾级而上，只见妈妈满面笑容，带着侍女仆妇立于仪门内。待到妙莲进了门，一众侍女仆妇皆跪下施礼，齐声说道：“恭迎二小姐回府。”
妙莲上前拜见妈妈，妈妈含笑受礼，拉着妙莲的手笑道：“好，好，这可算是回家了。”又对我和菱儿说，“你们也平安回来了，好，好。”
我们随着妈妈向内院走去，身后一众人等渐渐各自散去。
妙莲从前的闺房已经打扫得干干净净，地下的暖炉已经笼起有些时候了，熏香也早已焚起来，房间里一片香气氤氲，暖意融融。
妈妈在一张雕花胡床上坐下，伸手将妙莲揽于怀内。
“来，让娘好好看看。”说罢，细细查看妙莲脸上身上的伤痕。
“娘——”妙莲的语调中立刻带了泪音。
“不怕的，孩子，不是什么大毛病，”妈妈柔声安慰，“娘这就着人去请大夫来，一准儿给你治好。”
妙莲的闺阁中只有她和菱儿的住处，妈妈看着她们重新安顿下来，就示意我随她离开。妙莲见了，拉着我的手十分不舍。
“这有什么的，”妈妈笑道，“都回了家了，想什么时候见就什么时候见。”
妙莲想想也是，就放手让我们走了。
刚一走出妙莲的闺阁，我就问妈妈：“冯太师呢？”
妈妈看了我一眼，淡淡说道：“上朝去了，一般快到中午才能回来。”
“妈，冯清要被立为皇后了。”我悄声低语。
“知道了。”妈妈平静地说。
我没有再说什么，跟着妈妈回到她的房内。丹衣和蝶衣早含笑迎上前来，伺候妈妈脱下外面御寒的大氅，换上家常衣裳。
“丹衣，你去前面请丁管家过来一趟。”妈妈吩咐道。
大约过了一柱香的工夫，丹衣引着丁管家进门来了。
蝶衣奉上茶来，妈妈抿了一口，对立在门侧的丁管家说：“二小姐身上不大好，你把高菩萨请来给二小姐诊治一下。”
丁管家躬身施礼，领命而去。
待到房内只剩下我们母女二人，妈妈上下打量着我，温言问道：“这些日子你过得还好吧？”
我点点头，却冲口说道：“妈，为什么一定要找高渠夜？你明明知道他和妙莲……”
妈妈凝视我半晌，微微叹了口气。
“小艾，我今年四十岁了，”她幽幽地说，“如果史书上的记载无误，妙莲还没活到我这个年龄，就早已变成一具白骨了。”
她没再接着说下去，但我完全明白了她的意思。
人生苦短，如白驹过隙，既然注定不能平安终老，那么又有什么理由阻止她享受有限人生中本来就不多的乐趣呢？更何况她的生命那样如夏花般美丽……
我的心蓦地一紧，冲口说道：“妈，我一直怀疑妙莲的病是有人动了手脚，你知道是谁吗？”
妈妈微微一笑，摇摇头，说：“我若是告诉你那个人肯定不是我，事到如今，你能相信吗？”
没错，我的确不能相信。既然明知妙莲在宫中不得善终，妈妈设计使她出宫，从此过上平凡的日子，这也不是没有可能。
我不知道该怎样继续这个话题，沉默良久，才转而问道：“外婆还好吧？今日怎么没见她来？”
“她出府去看妹妹了。”妈妈说。
“怎么，外婆在这里还有妹妹？”我诧异道。
“当然，还曾经有过其他家人，现在只剩下这一个妹妹了，就是我的阿姨，你的姨婆。”妈妈平静地说，停顿片刻，喝了一口茶，又继续说道，“你外婆的家族属于陇西鲜卑，是真正的北魏人。”
“那她……”我不知道该怎样说，脑子里拼命接受着这个令我感到十分意外，同时又引发了太多联想的信息。
“你是想问她为什么会在冯府吗？”母亲显然会错了我的意，“她的娘家，也就是我外婆家，上溯几代人都是花匠。”
我刚想继续追问下去，却见蝶衣进来向妈妈通报：“夫人，太师刚刚下朝回府，现在去书房里了。”
妈妈思索片刻，站起身说道：“我得去看看。”
我下意识地跟着妈妈向门外走去。
妈妈回头看了我一眼，沉吟片刻，说道：“也好，你也一同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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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