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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莲华梦见自己蜷缩着身体醒来,赤裸地行走在狭窄的浅滩里,除了脚下碧清的水,四周全是密不透风的黑暗。
脚趾碾过殷红的石榴籽,粼粼波涛给她勾结出衣袍。
远处有仙鹤与青狮腾云而来,绕着她跳着笑着转,踩过的地方开出了兰花和香草。
“入一切相,出一切相。”
“不立不破,不破不立。”
青狮的尾巴与仙鹤的羽翼拂过她的皮肤,又叼走了她的衣袍,在弥漫起来的雾气间融化了。
她再次赤裸着身体,挂着黑暗行走,逐渐溃散,化作纷飞的莲花瓣,眼睛映出无边白色泡沫。
莲华捂着头醒来,四肢像灌了铅似的沉重,“嗯……”
梦见了什么……?记不清了。
颠倒的景象。纠缠的色彩。
虽然很想再睡会,但她今天要和七海建人一起去祓除咒灵。
作为说到做到的前辈,她真是太可靠啦!
洗洗脸出门了。
结果在车上一直昏昏欲睡地歪头,最后直接后仰一睡不醒。
七海远远坐在另一边。
入学以来不过两周,他已经看清楚前辈们的嘴脸了。
虽然说关键时候确实各有各的靠谱,但是平常时候也各有各的离谱。
自从七海顺从了莲华,喊了她的名字之后,她就像欠了他一大笔债一样,一切牵扯到他的事情,都会尽数让他最大得利,甚至每次他出任务都会跟过来,怎么推辞都没有用。
七海咬牙切齿地拽过被拉得紧紧的衣袖,“真的不需要,莲华前辈。”
“让我一起吧七海!拜托拜托!”
虽然有点冒犯,但是真的很像莫名其妙就粘上来的怪东西。
……搞得好像他像什么勒索她的人一样,手里捏着她的小命似的。
从没有这么不自在过的七海,忍不住询问了前辈们。
前辈们都很习以为常,甚至是最皮的五条悟都说,“她只是人比较好。”
听听这像话吗。
他现在已经被迫习惯了这个无处不在的身影。
不过这个和五条前辈一样,没有丝毫边界感,见面就喊人名字的家伙,却没有喊过他的名字。
只记得她第一次开口的时候,面色扭曲,叫到一半就改口喊七海了。
“因为,呃,我觉得七海的姓更好听!”中华话十级的莲华给出了善意的谎言。
真的吗?七海狐疑地巡视了莲华一会,还是选择相信了。
毕竟这个前辈根本就没表现出任何孤立排斥的意味来,甚至过分热切了,要不是七海知道她不缺什么,真会怀疑是要拐他去卖的程度。
“七海刚刚入学啦,前辈照顾后辈不是理所当然的吗。”再一次单枪匹马把他应该祓除的咒灵解决掉,却不收取任何报酬的莲华如是说。
为了掩饰他没有出力的事实,还催促他用术式在现场砍一通。
就是这么莫名其妙。
最终莲华疯狂补偿的行为还是被忍无可忍的后辈制止了。
“莲华前辈,我知道你是好心,但是这些事情就免了吧!”
再次被塞满伴手礼的七海终于爆发了,难以言喻的罪恶感折磨着他,就像白白欺负了傻子一样。
“无功不受禄,莲华前辈。”他坚决推开了天降的馅饼,“请不要再这么做了……我不会安心的。”
“诶?”莲华摸着下巴陷入沉思,突然又冒出了妙点子,“这样的话……”
让后辈来帮忙,然后作为给他的感谢就可以了吧?
以为传达到了的七海还没喘过气,又被莲华铺天盖地的请求淹没了。
“拜托了七海,这件事只有你可以做到!”指帮她写任务报告。
“拜拜可怜的前辈吧,七海海!”指帮她接水。
诸如此类,数不胜数。所以他还是被欺凌了吧。
在接受到了许多感谢之后,他终于明白了这个木头前辈的脑回路。
“求求你了前辈,不要再做其他事情了,以后陪我出任务就够了。”
以为取得了卓越成效的莲华大喜,“真的吗!好啊好啊!”
七海建人真的要碎了。
没有再缠着后辈的莲华闲下来了,有时间都陪在硝子身边。
硝子在时尚杂志上看见了一种新搭配,叫上莲华去涩谷逛街,近来注意起仪容仪表的五条悟也拉着夏油杰强插一脚。
各大服装店里,硝子拉着莲华在衣裙里遨游,五条悟也凑过去发表自己的时尚见解,被冷落在一边的夏油杰终于按捺不住自己骚动的心,同样聚过去讨论。
更衣室的门又开了。
“这件呢?”靓丽JK硝子身穿一件蔚蓝的长裙,走路间裙摆飘扬,像天空吹起波浪,她扶着肩上的云朵一般的小披肩,在镜子前转圈圈。
“这件怎么样?”矜贵走出的五条悟换上了挺括的西服,轻仰起头,眼睛微眯,稍稍得意地笑,一只手把头发往后抓,梳成大人模样。
“换好了,来看看吗?”自带束腰的高腰裤勾勒出夏油杰精瘦的腰肢,宽松的灰色大衣罩住修身的高领毛衣,银项链在灯下闪光。
莲华目不暇接,忙着欣赏同期们的风姿。
“好看!都好看!买!通通都买!”
终于在一个女装店里,她也被推进去了。
同期们各自把挑选的衣袍堆在她身上,“你也去试试!”
难消同期恩的莲华进去换了一件又一件。
雾霾蓝的垂坠长裤和西服外套,宽松的白内衬,繁丽的群青色项链轻晃。
同色系的硝子挽着她的手臂,“果然很适合。”
闲庭信步,璀璨的宝石摇曳在裸露的后背,丝绒黑的长裙裹身,蝴蝶状的暗纹隐约于其中。
一身西服的五条悟揽过她的肩,“还是我选的比较好吧?”
金丝框眼镜,充满春日气息的长长草绿衬衫,宽大的米白马甲,棕色的单边挎包,堆堆袜和皮鞋。
笑得温柔的夏油杰站在她身侧后半步,“和你很搭。”
各自买下了自己选的衣服。衣柜套装喜+3。
“男士给女士提包是理所当然的吧。”
五条悟说着这样的话,在莲华见鬼似的目光中提走了她和硝子的所有东西,把自己的购物袋丢给夏油杰。
莲华走在后面,悄悄用学到的中华咒语和手势,在五条悟背后比划,“……妖魔鬼怪快离开。”
“喂喂喂你干嘛!”身上挂满购物袋的五条悟回头不满地嚷嚷。
莲华若无其事地望望四周,挪到硝子和夏油杰的身边,侧过头,手掌挡住半边脸,挤眉弄眼,一脸惊魂不定,“杰,你有没有觉得悟最近怪怪的。”
“嗯,可能春天到了吧。”夏油杰抵住了张牙舞爪的五条悟,低下头说悄悄话。
“喂!我都听到了哦!”
到了踏青赏樱的时候,众人都换上了新买的衣服,暗自较劲。
只有莲华依然穿着高专制服。
“狡猾!”
面对三双指责的眼睛,莲华只能连连摆手,“珍惜的礼物要在重要场合穿出来才行……”
今天的生活依旧水深火热。
五月中旬的时候,夜蛾正道找到了他们。
“二级咒术师庵歌姬、一级咒术师冥冥,两日前告别辅助监督,进入任务建筑后,再没有传来半点消息。”
带着墨镜,面容凶恶得像□□老大的夜蛾正道缓缓开口,“莲华、夏油杰你们两个去看看情况,必要时可以采用武力突破。”
被点到名的两个人抖擞了一下身体,“好——”
“嗯?”带着自信笑容的五条悟不敢置信,“我呢?我呢!老师,是不是漏了一个人!”
“这种事情,没必要出动三个特级吧。”硝子毫不意外自己不在出行行列,“而且,五条只会去搞破坏吧。”
“诶?”被戳中了心思的五条悟理直气壮,“这可是一个嘲笑歌姬的好机会哦,我怎么可能会放过嘛。”
他缠着夜蛾正道,硬要跟着一起去。
“任务是高层发表的,谁过去我管不了。”
知道老师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五条悟欢呼起来,“好耶——”
站在一边的硝子也被三个同期架着来到现场。
明明是艳阳高照的大晴天,这一座石砌的建筑却渗出森森寒意。树木葱郁,杂草丛生,被雨水侵蚀多年的砖间扎满青苔。
“哎呀,真是没办法。”五条悟恶劣地笑起来,活动手腕,迫不及待,“最后还是得靠我来救呢。”
满是恶作剧般得意,他压下眉毛,喉咙漫出珊珊笑意,“【术式顺转·苍】。”
狂烈的咒力呼啸而过,裹挟着滔天尘土,龙卷风一般,在震天的声响中,势如破竹地碾碎一切,把城堡整个掀开。
“啊——”奔腾而来的红绫接住了坠落半空的歌姬,裹着她安全下落,硝子拉过她的手。
歌姬瞬间感动得泪汪汪,“莲华!硝子!见到你们真是太好了……”
莲华给惊魂未定的前辈顺顺气,“已经没事了,歌姬前辈。”
“哎哟,”五条悟轻轻抬下墨镜,嚣张奚落,“哭了吗?歌姬?”
靠在后辈们身上的歌姬怒发冲冠,“才没有哭!说话恭敬点!”
“哭了的话,你会来安慰吗?那可就要麻烦你了。”冥冥款款走出,朝他们招手,“好久不见了,莲华、硝子。”
混天绫重新缠回来莲华的左臂,她扬手,“好久不见,冥冥前辈。”
“冥小姐你又不会哭,”五条悟直起身子,摊开手,“毕竟你很强。”
“五条!”歌姬跺着脚,“好好跟莲华和硝子学学礼——”
轰隆——
巨大的咒灵顶出废墟,还没来得及向他们扑过来,就被闪着金光的乾坤圈痛击,又被拔地而起的长条白色咒灵吞下。
是夏油杰的【咒灵操术】。
“可别给吞了啊,回头再来吸收。”扬起的声音带着笑意,夏油杰双手插兜,踱步走近,带着气人的规劝语气,“悟,欺负弱者可不对哦。”
五条悟理直气壮地撇开嘴,“有哪个笨蛋会去欺负强者啊。”
莲华扇了一下他的肩膀,“悟。”
“哈?”他像蒙受了天大的委屈一样,装模作样,“你为了她打我!”
“打得好!”歌姬在一边加油鼓劲,“我早就看不惯莲华这么惯着你了!”
五条悟张牙舞爪地扑过去,又被莲华拦住。
在停不下来的拌嘴中,确认了两人平安的高专生们返回了东京。
2006年五月末,一个指名委托来到他们的手上。
“为‘星浆体’担任护卫,并进行抹杀。”
出动了三大特级,天野莲华、五条悟和夏油杰。
棋逢对手,如何得胜?
纵横交错的棋盘上传来一声轻笑,笃定的目光巡视着。
黑子交叠在食指与中指间。
啪嗒。
薨落正星,直取天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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