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师兄脑子有病

　　“小师妹，出来练剑。”

　　少年嗓音懒懒散散，就和他这个人一样，懒懒散散靠在木廊旁，一副没睡醒的样子。

　　说来可能不信，活了千年的第九殿主，仍同个少年一般，别无二致。

　　姜林月睁开眼睛，十分恍惚地眨了眨，有些不可置信，四个小纸人先后轮番揉揉并不存在的眼睛，也十分茫然。

　　屋里没动静，徐照雪耐心告罄，“姜林月，滚出来练剑！”

　　这才对！姜林月将胸前被子往上一拉，接着闷头大睡，大不了进来杀了我！这是她冥思苦想一晚上得出来的结论。

　　刚开始是她战战兢兢害怕被杀，但现在她发现楚柳一个秘密，那就是自己对楚柳有价值，既如此肯定不会让她出事，那就看看楚柳能为自己做到哪种地步吧。

　　屋外这头徐照雪等了一刻钟，终于发现自己被耍了，也不困了，甩出去三秋插在门上不停地晃动，让门一直嗡嗡作响。

　　在西楚和鬼界的时候这种把戏最管用，结果就是他又等了半刻钟，屋内仍旧没动静，徐照雪微微愣神，随后加大了三秋晃门的力度。

　　“bang——bang——bang——”

　　姜林月从美梦中坠崖惊醒，愤然掀走被子窜到窗前推开窗户，忽然她就想起那么一句诗，怎么说的忘记了，大概意思就是：

　　深夜丈夫未归，妻子不肯睡觉守着窗户等人，一推，赫然发现等的爱人就立在窗外，言笑晏晏正看着她。

　　少女没有一丝犹豫“啪”就把窗户又合上，掐一个净决老老实实开门，像鹌鹑一样站在门口一动不动，等着徐照雪发号施令。

　　四个小纸片这次学聪明了，纷纷爬在门缝里偷看，谁也不出去。

　　“嗡嗡嗡……”

　　“你说什么？”

　　不情不愿叫了声，“殿主”，倒不是她想叫，只是......叫了就是叫了，大概要归功于到现在他都没杀她。

　　徐照雪坐靠在长廊扶手上，双手环胸，下巴朝地上的三秋示意，三秋像个无赖一样，晃动着身体朝姜林月飞去。

　　姜林月硬着头皮不去看它，它倒好上赶着非要人握它。

　　“你偷了我神髓。”

　　“啊？啊？？？”三秋找准姜林月分神的空档，自己钻进她手里，手感熟悉。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姜林月腾出一只手对天发誓，“我没偷你神髓！我发誓！”

　　“但是，神髓已经在你身上了。”徐照雪起身缓缓靠近姜林月。

　　通往榭水楼台的路上今早多了脚步声出现。

　　“殿主我真的没拿！”姜林月想起来了。

　　那东西一直供在第九殿主的房间里，放在那张画像的正下方，画像是个美丽女子，她从未见过那般美丽的女子，会让每一个见她的人都忍不住自惭形秽。

　　神髓，如其名，是段小拇指长的骨头，触之就会浑身散发金光，你问姜林月为什么知道，那是因为在鬼界的最后一天，梓苌塞给了她，她带着这小截骨头和第九殿主一起摔进了冥河。

　　但是，但是！不是她偷的！她也不知道在哪里！

　　“偷了东西要还，小师妹，不是吗？”如果不是时候不对，第九殿主说出来这句话相当君子了。

　　姜林月百口莫辩，徐照雪抬手虚晃一下，她抬手抵挡下意识喊道，“等我成神后赔你！”

　　榭水楼台安静极了，脚步声愈发明显。

　　“你们在聊什么？”大师兄手提剑和包袱站立在榭水楼台的木廊上，一脸困惑的看着他们两人。

　　人已经走近，徐照雪轻笑一声，伸手将姜林月拨弄转身面对大师兄，推了一把，用只有他们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

　　“赔吧，小师妹，不然——我杀了你。”

　　说完他小小后退两步，眉尾上扬，更爽朗的笑声从鼻腔溢出，心情大好。姜林月只觉得后从脸颊红到而后，尾巴骨连着大脑皮层麻成一片。

　　不知道是吓的还是羞的。

　　大师兄又问一遍，“发生了什么？不过，徐师弟自流萤谷回来后感觉...整个人都不一样了，比流萤谷的时候感觉心情要好很多。”

　　“是吗？”徐照雪想了想，笑道，“也许是吧，之前养的小玩意儿丢了，现在找了回来，自然是心情好上很多。”

　　“看不出来徐师弟你也爱养小动物啊。”

　　“之前不喜欢，现在先养着玩玩。”

　　姜林月心想，放屁，她就从来没见过他爱养什么小动物，鸡肉、牛肉、兔子肉哪个也没少吃。

　　刚聊起个头楚柳就闻讯而来。

　　姜林月腹诽，马后炮。

　　“看来人都到齐了。”楚柳单手端在身前，眉眼冷清，“既如此，都跟我来，给你们讲讲我这榭水楼台的规矩。”

　　他多瞧了姜林月一眼，有意撑腰，盯着徐照雪问道，“可有别的事发生？”

　　姜林月摇头，回答，“并无。”

　　也就是平平无奇的她又背上破天荒的巨债，神髓？鬼知道在哪里！这怎么赔？十三重天的神才有神髓，把命赔了？说归说，她也还是很惜命的啊！

　　徐照雪刚才笑是同意了还是没同意？应该是同意了。

　　她忽然想通，合着一直到现在第九殿主不杀她，只是因为在这里等着！

　　当真是瞧得起她，实在不行，要不……别赔了？

　　徐照雪不知道姜林月所思繁杂，但他知道楚柳什么意思，于是回他一个阳光明媚无比温善无害的笑容，大师兄也笑。楚柳正经挪开目光，甩袖子大步走在前，没眼瞧。

　　“进了榭水楼台便是榭水楼台的人，同门之间不可戕害。”

　　“是。”

　　“这里没有厨房，为师已辟谷，不强求你们同为师一样不食五谷，但是不可以在榭水楼台开灶。”

　　“是——”

　　“西边女子住，东边男子住，不可混住。”

　　“是。”

　　“还有一件事，进了榭水楼台，就要达到我对你们的要求——可登十三重天。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之前在外门用的是兰陵给外门弟子统一发放的佩剑，之后你们要寻一柄最好的剑，”

　　说到这儿，他顿了顿，“魏正是阵修，亦有世界上最好的阵修的器法。”

　　姜林月两眼金光，这不是巧了吗？

　　“我替你们推算过，机缘在极寒之地，至于成败，但凭本事。”

　　极寒之地多灵器，亦多危险，但机遇难求，而且楚柳的占卜向来通天。

　　大师兄十分尊敬，“多谢师尊。”

　　姜林月不情不愿，到徐照雪这里更是玩味，“多谢师尊”这四个字仿佛在他这里咀嚼了三四遍才大发慈悲说出来。

　　楚柳面色如常，“最后一点，你们三人如何排行？”

　　姜林月指着魏正率先答道，“这是大师兄”，侧身看见徐照雪，耷拉着耳朵，声音弱弱的，又怂又不情愿道，“这是二师兄。”

　　“我资历最浅，合该，最——小——”

　　人是笑着的，其实心里面早就翻了天。

　　徐照雪很开心，大师兄很开心，楚柳开不开心不知道，但是姜林月很会安慰自己，没关系，那是第九殿主，做小就做小啦！

　　非常咬牙切齿。

　　“嗯，你们可以自己看看，下午开讲堂。”楚柳转身离开，大师兄还背着包袱，他要去安置，迈出去两步折返回来，关心体贴道，“小师妹，你的物件呢？徐师弟也早就来了吗？”

　　姜林月本想随意遮掩两句，不料徐照雪倒是自然，索性她也大大方方承认，“是，来得早了些。”就是东西没带来。

　　随着人都走了，姜林月又和个鹌鹑一样，头越来越低，用自认为还算不错的主意和徐照雪打商量，回到之前那个话题

　　“神髓是梓苌给我的，掉进冥河的时候丢了。”

　　“你很有理？”徐照雪蹙眉，朝姜林月房间走去。

　　姜林月小跑两步跟上，心思在别处就忽略了方向，“是梓苌陷害我，这并不是第一次！”

　　“我哪次也没说不信。”

　　“是，但是我没有神髓，我也没有偷！”

　　“所以？”

　　姜林月嘿嘿一笑，“别让我赔了。”

　　“但你推我。”

　　气氛一下僵住，姜林月哑口无言，张了张嘴巴，“我没有，你杀了我吧。”

　　徐照雪气笑了，“你有。”

　　“我没有。”

　　徐照雪停下，姜林月突然发现这是她房间门口！

　　他变出一个舒服的椅子，双腿交叠坐在上面，很有耐心，一字一句给她解释，“等你上十三重天，重新还我一个。”

　　姜林月蔫巴了，莫名羞耻。

　　徐照雪大手一挥，三秋插进鹌鹑手里，“现在你的任务是修炼，飞升十三重天，而我可以教你，你必须要听我的。”

　　“哈？我有……”姜林月迫于第九殿主的威名，立刻狗腿地改口乖巧应下。

　　第九殿主这么好为人师？

　　徐照雪让她把现在会的东西先演示一遍。

　　兰陵的外门弟子同样做功课，各种基础招式或者是基本功都有教，徐照雪打算看看小狐狸到底会什么，之前流萤谷那些三脚猫功夫真是没眼瞧，他倒要看看，全部的话能烂成什么样子。

　　于是...在第十二次姜林月挽出剑花后，徐照雪实在没忍住，用灵力溅起水花泼在姜林月身上，怒骂道“再挽一个剑花我就杀了你！”

　　那个表情好像在说这是个什么狗屁！又丑又没用，简直就是一坨臭狗屎，我现在看见你就气不打一处来，活这么久就从来没见过像你这样蠢笨的人！

　　“滚滚滚！看见你就烦！”果然！骂的很脏了。

　　但是姜林月巴不得听见这句话，头也不回一溜烟躲了出去，生怕慢一点第九殿主反悔。

　　四个小纸片终于不装傻了，一个个从屋子里飞出来排队挨着落在三秋剑脊上，晃悠着两只小短腿看少女越跑越远，很是惬意。

　　徐照雪单手撑在额头，没过一会儿，从嘴角溢出无可奈何，想做什么又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的短促笑声。

　　一上午就这么消磨殆尽，而且她非常饿了。什么事情再大也都没有吃饭的事情大，虽然第九殿主和楚柳打什么主意她不知道，但是和她目的是一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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