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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酒
匆匆赶到敬正院,看到老爷子坐在园中躺椅上,喂着鸟儿,旁边丫环扇着风,李希白就慢下了步子,走到李老太爷身前,行了一礼,从丫鬟托着的盘中拿起鸟食,端给祖父。
李猷正看着他这孙儿还算像样的动作,抬眼看他,边喂食边说:“你打算怎么做啊。”又在逗弄笼中的鸟。
李希白则看着祖父:“她是孙儿看中的人,自是要留下来的。”听着他这个向来自有一番主见的孙儿这么说,李老太爷也知道了他的意思。放下逗鸟棒,看着李希白一脸严肃地告诉他:“你是知道咱们府里的规矩的,别给我坏了风气,自己做的事自己担着,别到头来要我给你兜着。”
李希白也把鸟食放回盘中,语气认真道:“孙儿知道,谢祖父成全。”听着他这孙儿的谢语,李老太爷哼了一声,半笑着说:“可别忘了你父亲的前车之鉴,到头来还不是一样要娶你母亲做妻,生下了你,当初他也是如你这般坚持,结局如何,你心里也该清楚,不用我给你多说,现下,我这老头子是管不了你了,好自为之吧。”说完摸着自己花白的胡须转身进了正房,不再管他这站在门前的孙儿了。
得到祖父这番话,早在李希白的意料中,只要老爷子不拦着,一切都会在他的计划中顺利进行,到时候事已成定局,母亲也不能阻止什么,这便行了。
看着敬正院屋檐上高悬的明月,李希白面无表情地走出院门,一步一响落在这静夜中,倒像是某种坚定,给人无端的镇定。
挥散路上遇到的小厮丫环,落在身上的月色像是晚秋的霜,结出实质的无题来。李希白抬手招来李兆,吩咐他今夜在万卷堂值守,不必回蓬山楼。而他则一个人来到凉亭坐下,看着池中水银似的波动,放任自己在这个夜色中喝着父亲留下来的清酒,好似溺毙在往事的沼泽中。
看着满室清光,费洛瞬时就被这美好的月下清影感染,来到偏室拿出自己的旧书,静静读了起来,借着月光,与书中景相遇,与书中人共语,其间美妙,不必多说。
终究是不想再像往常一样一个人消化这难受的滋味,李希白这时虽已喝得有些醉了,到底是踏着月色走在了去万卷堂的小路,时节到了夏季,静谧的月光下,一片蛙声,遥遥往月洞门那处看去,只隐约见得有一人在堂前台阶上坐着。迷蒙看去,好像在拿着本书在看,低头专注,庭中树影婆娑,月色动人,夜间的风温柔拂过她的碎发,万籁俱寂,这个世界只有他和她了,可是,再仔细看看,就会发现,费洛投身的书中世界,就像她在的这个世间,她始终置身事外,她纤尘不染。
一步一步走向台阶上坐着的人,她没发觉,他也没发觉,等李希白踢到路上的小石子,惊动了她,也惊醒了他。
抬眼,费洛见到的是面无表情的李希白,只是今夜的他,眼中似乎有几缕悲伤,水盈盈的眼中映出她的样貌,她们之间很近,近到,她似乎见到了他,真正认识他。
垂眸,李希白看着费洛无波无澜的眼眸,其中并无他的影子,可他还是会被她的身形样貌所吸引,她身上淡淡的跳脱感令他心头一窒。这让他感到生气,这是一种他早已失去的感受,因此,此刻,他也感到兴奋,这又是他所未曾料及的。
“这么晚了,还在看书,真是好兴致啊,费姑娘。”他并没看她,只是盯着那本书看,可最后的那句称呼,像是在他的唇舌间滚了几番才脱口而出,让费洛无端感到几分阴暗的潮湿感,令她不适。
费洛合起书,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施了一礼,回道:“看着月色尚好,便在这坐了会,这便走了。”
刚喝的酒似乎让李希白有几分醉意,他看着身前的人,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盛满了月色,将他溺毙其中。回完话的费洛刚从他身旁过,那只拿着书的手腕忽的感到一阵疼,低头看去,是身旁的人抓住了她,紧的让她抽不开,她甚至能感受到,他现在异于常人的体温正透过触碰的地方传达到她,有点烫。
“这月色这么好,费姑娘何不一起赏赏。”说着,也不松手,扬声叫来李兆,吩咐丫环婆子在院中摆好瓜果糕点,还有一瓶果酒,拉着人就坐了下来。看着丫环们走来收拾摆放,费洛也不知道今天这个公子哥是抽的哪门子风,只得跟着坐下。落座后,这人还不松手,她正忍无可忍,无需再忍时,又被他轻轻松开,他看着她的样子就像无辜的孩童,好像刚刚临放手前,状似无意用手指勾到她手指的人不是他,而是月圆之夜现身的精怪,眨眼间消失不见。
摆放好东西后,人又都退了下去,庭中又只有她们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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