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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0 章
“哼，就算你们不来，那家伙也不敢对我怎么样。”少年双手抱臂，气鼓鼓地撇着嘴。
许溪上下打量着堪堪到她胸口的少年，伸出食指点在他的脸颊上，“是我们好心帮了倒忙，打扰你英雄救美。”
“你说的没错，这位涂脂粉的……公子。”，指腹划过他凸起的腮帮子，沾染一抹浅白色的粉状物质。
闻言，男孩怒目圆睁，赶忙从兜里拿出随身镜子打量起自己的模样来，他左看看右看看，对着镜中倒影勾起一抹满意的微笑，“如何，男子便不能涂脂粉了吗？”
她的变装术定天衣无缝，溜出来这么多次还从未被发现过。
倒是眼前的女子，一副温温软软的模样，看起来就是个任人宰割的主，另外一个嘛……
只见霍灵雁看着他摸摸下巴，紧皱眉头思索着什么。
避免多生事端，她还是尽快离开的好。
“公子……”点翠怯懦地拉拉她的衣角，红着眼半晌才缓缓开口道，“我们的腰牌不见了。”
“你！嗨呀！”，男孩气愤地狠狠跺了脚石阶，只觉胸口一阵憋闷。
她苦恼地蹲下身，将半个脑袋都埋进臂弯中，没了腰牌，守门护卫定不会放她进去。
恰在此时，霍灵雁猛地瞪大双眼，脑海中灵光一闪而过，她正欲开口，男孩旋即一个猛子扑过去，捂住了她的嘴巴。
“不可说！”若是被旁人知道她堂堂贵妃偷跑出宫，免不了上折子参她一本。
与其被那些满口仁义的文官发现，不若寻求霍国公的帮助，他老人家一心记挂自家孙女，可没什么心思放在后宫上。
姚舒儿眼珠子滴溜一转，悄声附在霍灵雁耳后说道，“我有要事寻国公，带我去。”
霍灵雁被她身上浓重的桂花香熏得连连咳嗽，却又碍于身份，不能将她甩下去，只得赶忙点头答应，“知道了。”
眼见她咳得身子都直不起来，眼中蓄满泪水，整张脸都通红不已，许溪赶忙上前拉开二人距离，轻拍她的背，“你这公子，也忒不知好歹了些。”
看霍灵雁的样子，她定认出了这女扮男装女郎的身份，再见她身旁丫鬟腰间成色颇佳的挂坠，许溪多多少少猜出她身份定然不简单。
可无论是谁，都不能伤害她的朋友。
“你竟敢如此说本宫……”姚舒儿双手叉腰，上半身向前探去，恶狠狠地盯着许溪，像只被惹毛了的动物。
“咳咳咳，别同她计较。”霍灵雁咳得上气不接下气，挣扎开口道。
她自小便对香味敏感，尤其受不了花香的刺激，平日里府上姑娘们知道她的喜恶，便没有涂抹香粉的习惯。
听她这话，姚舒儿扬起脑袋闭上双眼，下巴都快要翘到天上去，“哼，看在你的面子上本宫就勉为其难绕了她吧。”
说毕，她小心翼翼地睁开眼睛，露出一条缝儿，偷偷打量许溪。
她才不会承认，方才她教训那男人的模样令她有些崇拜。
她也想同她们一样，行侠仗义，帮助弱小。
可谁知，那话根本不是对她说的！
许溪放慢动作，轻柔地一下下捋着霍灵雁的后背，嘴角牵起一抹弧度，“我当然不同她计较，还是个孩子罢了。”
“嗯，她才十四岁，平日里受宠惯了。”咳嗽声渐渐变得微弱，霍灵雁深吸一口气，整张脸都惨白几分。
闻言，许溪不由得好奇地朝着姚舒儿的方向看了几眼，若她没猜错，她应当是皇帝的青梅竹马，最受宠的贵妃娘娘。
原书中，在男女主攻破皇宫门之时，她宁死不屈，一头撞死在了柱子上。
她的一生短暂又热烈，如同牡丹般，极盛极衰。
是魅惑君王的祸水，是不敬大臣的无知妇人，亦是唯一一个主动陪皇帝赴死的人。
世人可以污蔑她的一切，唯独不能抹去她对皇帝的爱。
因而，即使更朝换代，民间仍是流传着她与小皇帝故事制成的话本，不少青年男女都将其奉为夫妻范本，艳羡她们之间毫无保留的爱。
“你们俩！”姚舒儿作势便要冲上来讨个公道，却脚下一滑，一屁股跌坐下去。
她脑袋上的束冠旋即散落开来，一头乌黑的秀发如瀑般披撒在肩膀上，霎时间削弱了她周身的凌厉之气，怎么看都是个清秀的女郎。
“噗哈哈！”
“扑哧。”许溪同霍灵雁二人相视一笑，情不自禁地笑了出来。
见状，姚舒儿脸上快速染上一抹红晕，恼得恨不得钻进地缝去，“点翠，快来扶我呀！”
“哦，哦，公子你没事吧。”
点翠将胡子扶正，同手同脚地走过来，将她缓慢扶起。
“什么公子啊，你没看见我暴露了嘛！”
“不害臊的……”她随手拿出木质发钗，随手挽了个结固定头发。
点翠迷茫地看着她，一时之间不知如何是好，急的快要哭出来似得，“公、娘、呃……”
瞧见她这幅为难的样子，姚舒儿无奈扶额，摆了摆手，“想怎么叫便怎么叫吧。”
谁让她是自己的丫鬟呢，当然是宠着了。
————
几人穿过小巷来到霍府后街，两人那么高的围墙映入眼帘，将方圆十几里的地都围了起来，“呦呵，不愧是霍府，气派的很呐！”姚舒儿假意捋捋不存在的胡须，学着老学究们的做派揶揄道。
霍灵燕抱着剑，恢复了那张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脸，淡淡道，“贵妃娘娘言重了。”
“嘶。”姚舒儿咂咂嘴，略显无趣，真是的，她到底哪里看自己不顺眼。
但她并未纠结太久，转头便接着打探起许溪的身份来。
她可从未听说过城中哪位大人有这么个闺女，更别提还同霍灵燕交好，实在是令她颇为吃惊啊，过些时候回去定要同萧郎说道说道才是。
见她看过来，许溪莞尔一笑，微微点了点头，“贵妃娘娘可别拿臣女打趣了，我不过是个平头百姓，娘娘且莫在意。”
闻言，姚舒儿脸上的好奇之色愈发浓重，她快步凑到许溪身旁，将她从霍灵燕身边拉远了些，“好嘛好嘛，许姑娘你且告诉我吧，不然我抓心挠肝得睡不着觉。”说着，她眉头蹙成一团，可怜兮兮地仰视许溪。
见她一副打破砂锅问到底地狠劲儿，许溪无奈地摇摇头，“我告诉你便是了，不过你可得答应我，不能将今日碰见我二人之事说出去。”
姚舒儿点头如捣蒜。
“啊？你竟是那褚盛的妻子！”姚舒儿发出一声惊呼，三人正巧停在霍府大门口，两只威武的石狮子伫立在两侧，审视着来来往往的人。
而后，她又快速反应过来，一把捂住自己的嘴，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何人在门前喧闹？”一道苍老却又浑厚的嗓音自院中传来，紧接着有如训练有素士兵般整齐划一的脚步声随之响起。
咚咚咚……没一下都有如战鼓，敲打在许溪的心头，令她不自觉想起了军训踢正步的那段日子。
一名白发苍苍的老者率先出现在她视线中，他身着墨色金边蟒袍，腰间挂着纯金制成的腰牌，上面纹着条腾云而起的龙，栩栩如生。
岁月毫不留情地在他脸上留下痕迹，却未能抹去他眉宇间独属于上位者的凌厉，尽管年纪大了，他却没像那日揽月楼中见过的官员似的日渐发福，而是将腰杆挺得直直的，挺胸收腹，俯视着石阶下头的三人。
目光扫过霍灵燕，他脸上的镇静一扫而空，而后熟练地从背后抄起一根木棍，气势汹汹地朝着她走过去。
“你这个丫头，溜上瘾了是吧！”
就在许溪以为二人之间免不了一场大战时，霍国公竟刷的一下跌坐在霍灵燕脚边，抱着她的大腿便开始假模假样地嚎哭起来，“我看你是见老头子我时日无多，非要气死我不可啊。”
哭着哭着，他还不忘看看四周，这一看就愣在了原地，呜咽声戛然而止。
“贵妃娘娘？”他胡子抽动，脸色铁青。
似是不愿接受这个事实，他略显孩子气得扭过脑袋，拍拍下半身地灰尘，若无其事地站了起来。
“咳咳，贵妃娘娘不好好在宫里陪皇上，出来做什么。”尽管他维持着面儿上的稳重，一旁姚舒儿也早已笑弯了腰。
她一个劲儿地锤着大腿。笑声回荡在整个街道，“噗哈哈哈！国公你私下竟是这般模样。”
“让贵妃见笑了。”霍国公神色尴尬，看到许溪像是见到了救兵，赶忙转移话题道，“不知这位是？”
闻言，霍灵燕认真看着他的眸子，正色道，“许溪，我的朋友。”
霍国公瞳孔一滞，布满褶皱的手不住微微颤抖起来，他长叹一口气，“进来说吧。”
一路上，姚舒儿像只活泼好动的兔子，这儿悄悄那儿看看，时而拨弄花圃里的花苞，时而逗逗笼子里的鸟，有着数不尽的精力。
许溪数着一眼望不到头的廊桥，默默在心底为国公家的财力点了个赞。
这何止是宅子，简直就是园林好吧。
也怪不得霍灵燕能翻出去不被发现，怕是从西边走到东边都要花上不少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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