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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楼辛秘(三)
柳昔关上房门,将嘈杂的声音关在门外。
“姑娘今日想听什么?”柳昔朝旌南楼行了个礼,狐狸眼中波光流转。
陆恪神色自然的站在旌南楼面前,将柳昔挡的严严实实,“柳公子随意。”
柳昔抬眸,轻瞥一眼陆恪,捂唇弯了弯嘴角,“这位公子,是今小姐的什么人?可以替今小姐做决定吗?”
陆恪嘴边的笑容变得冰冷,眼中似有寒光闪烁,“传闻柳公子身处花楼,却仍有世家公子之范,今日一见,与普通小倌别无二致。”
柳昔低头,眼含泪光,啜泣道,“公子不必如此羞辱奴家,奴家不过是例行询问,公子此番行径与妒夫有何区别?”
“咳咳咳……”旌南楼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死。
见两人的目光移至自己身上,旌南楼颇为尴尬的挠了挠鬓角,解释道,“陆恪只是我的朋友,你别乱说。”
陆恪周身的气压更低了,原本微微上扬的嘴角,在旌南楼说完这句话后彻底拉平。
柳昔得意洋洋的瞥了一眼陆恪,抱着枇杷落座,昂扬轻快的曲调从柳昔的指尖流出,弹奏期间,他不时抬头,用水润的眸光注视旌南楼。
旌南楼在陆恪的沉默中沉默着。
气氛是怎么变得如此诡异的,好像就在自己说完陆恪是自己朋友的时候,难不成我们连朋友都算不上?
思及此,旌南楼的心中有些闷闷的。
耳边轻快的曲乐传进耳朵,都变成了一团团的棉花,将心脏堵得严严实实。
一杯斟的七分满的茶水落在自己面前,抬头,陆恪已然恢复原本笑容,像是没事人似的,站在自己身侧。
“润润喉。”
听见陆恪毫无波澜的声音,旌南楼莫名有些烦躁,她轻轻“嗯”了一声。
一曲终了。
柳昔上前俯了俯身,“今小姐可还有想听的曲目。”
旌南楼摇摇头示意他坐下,柳昔环视一圈,坐在了旌南楼对面的位置。
眉眼含笑的看着旌南楼,旌南楼抬眸,对上他的视线,身上瞬间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慌忙移开视线。
她低头盯着手中的茶杯,缓了缓心跳,这眼神太勾人,怪不得是柳叶汀的头牌。
陆恪的后槽牙差点咬碎,眼角注意着旌南楼的动作。
却发现旌南楼正在看着自己,紧握的拳头骤然一松,“怎么了?”
“你好像有些不舒服,出了点汗。”旌南楼正欲给他擦汗,似是想到了什么,将帕子递给了他。
陆恪没接,将脸往旌南楼的手边凑,“无事,吹了些冷风,头头有些不舒服。”
旌南楼一脸疑惑,虽未至酷暑,可这几日的温度已是炎热,哪来的冷风?
心下疑惑,手却很自然的抬起给陆恪擦汗。
对面的柳昔将一切尽收眼底,扬起一抹苦笑。
旌南楼收起帕子,清了清嗓子,“柳公子年方几何?”
“奴家二十有一,自有记忆起,就在柳叶汀了。”说完,柳昔低垂眼眸,露出白皙的脖颈。
竟比我还小一岁。
旌南楼眨了眨眼睛,突然想起来自己似乎不知晓陆恪的年龄……
“我瞧其他有名的小倌身边都有小厮伺候,柳公子身边似乎没有。”
柳昔眼神微闪,抿嘴笑了笑,“奴家不喜欢有人近身伺候。”
“不说奴家了,今姑娘是来关州游玩的吗?我瞧着姑娘一身贵气,口音也不似关州人士。”
“我来见好友的。”
“听姑娘口音像是北面来的,听说北边的人喜甜食,正巧奴家知道几家糕点铺,不知姑娘能否赏脸一同前往。”柳希眼眸亮晶晶的,抬脸希冀的看着旌南楼。
旌南楼刚要点头答应,陆恪已经面带微笑接上了:“要辜负公子的美意了,她身子金贵,不能久吹风,糕点我都已经亲自去替她买来给她尝过了,味道确实不错。”
两人对视,空中莫名有股火药味。
旌南楼装作没看见的模样继续问道,“柳公子名扬关州,应当早就攒够了赎身的钱了,没想过要离开柳叶汀吗?”
“没想过,本就是孤家寡人,离开了也不知道去哪,不如在楼里待着,周围还有熟悉的人。”
柳昔似是不想谈论这个话题,起身,朝旌南楼行礼,“茶水淡了,小厮手脚粗笨,泡不好,我去去就回。”
房门开启又关上,旌南楼紧绷的身体稍稍放松。
“快,找找他房间有没有线索,他在柳叶汀待了这么久,肯定知道很多外人不知晓的东西。”
她先从床底找起,床下干干净净,连灰尘也无。
抬头,在床铺上摸了一圈,在枕头的内部发现了一枚青紫色的玉佩,呈梅花形状,里面似乎刻了什么字,时间紧急,旌南楼将玉佩塞回原位,又在榻上寻找了一圈,最后来到梳妆台前。
梳妆台上整整齐齐的摆放着几个木质妆匣,旌南楼随意打开一个,碧色如海浪的宝石窜入眼帘足足有半个手掌大,整体用银丝嵌合,华丽又金贵。
真漂亮呀!旌南楼在心中赞叹,仅瞬息,就将簪子放下,又开始找线索。
“这里没有……这里也没有。”旌南楼小声嘟囔,“都没有?”
旌南楼把所有的妆匣都放回原位,挠了挠鬓角,这里应该还有什么东西,在哪呢?
她从桌边一丝不漏的扫至桌腿。
嗯?这桌肚似乎有小幅度的倾斜。旌南楼顺着桌底仔细的摸了一阵,终于在靠墙的位置摸到了一块微微凸起的木头,她往里一推,一个小木盒掉在了她的手上。
“南楼,他快到门口了。”陆恪压低声音提醒道。
旌南楼心中一惊,手上差点没拿稳,她迅速打开木盒子,里面放着一张泛黄的纸。
摊开,上面的字体犹如鬼画符,根本看不懂。
她迅速将叠好的纸放进木盒,将木盒重新嵌回暗格,在她起身的瞬间,门打开了。
旌南楼迅速转身,抱胸装作随意看看的模样。
柳昔将茶水放至桌上,“奴家的房内没什么好看的,肯定比不上今小姐家华贵。”
“柳公子太谦虚了,不说其他,仅这床帘用的都是最好的丝绸,一匹万金,弥足珍贵。”
“不过是达官贵人打赏的物件罢了,今小姐若是喜欢,我叫红爹爹拿给你,用作赏玩。”
“不必,这些布料她家中多的是。”陆恪微笑着,语气疏松平常。
旌南楼扯了扯陆恪的袖子,“今日时辰不早了,我们该回去了。”
两人离开,柳昔扫视一圈,确认周围没有人后,关上了房门,走到梳妆台前蹲下,修长的手在桌底一按,一个盒子掉出,他打开盒子,将纸取出,映照在烛火之上,一个模糊的手指印出现在纸张上,他露出了一个狡黠的笑容。
此刻旌南楼和陆恪行走在回阮府的路上。
旌南楼偷瞄了好几次陆恪,每次想开口,最后都咽回去了,就这样两人沉默的回到了阮府。
隔着一条街,旌南楼看见阮希远远的朝自己招手。
她手抬到一半瞥见陆恪的冷脸又缩了回来,抿了抿唇,将藏了一路的问题问出口,“你怎么了?从柳叶汀出来就一脸不开心的模样。”
“嗯?你从哪看出我不开心的?”陆恪扭头看旌南楼,嘴角依旧挂着淡淡的微笑。
“你的微笑是死的。”旌南楼说的毫不犹豫。
“死的?”陆恪反复在口中咀嚼这两个字,像是第一次认识这个词。
旌南楼点点头,“虽然你一直在笑,但你的笑像是固定的一成不变的死水,就像现在一样,你不想笑的时候可以不笑的。”
陆恪嘴边的弧度慢慢降落,最后整个嘴角呈现下沉的状态。
他的眼中闪着旌南楼看不懂的光芒,忽的,他轻笑出声,此刻的笑容张扬肆意浓烈,衬的整张脸多了几分生机和艳丽,他的姝色完全不输于甚至可以说是胜于柳昔特意打扮过的艳丽。
旌南楼呆呆的看着,一下子忘了自己要说什么。
陆恪笑着,用目光描绘旌南楼的五官,在她的唇瓣上流连,“怎么不继续往下说了。”
“说完了。”旌南楼干巴巴的说道。
他摩挲着手心的飞镖,垂眸沉默了片刻后,终于开口,“那个柳昔对你图谋不轨,你想接受他的示好?”
旌南楼:“!他是这个意思吗?这不是维持客官的手段吗?”
陆恪突然笑了,“是,是我理解有误。”
说完大步向前走,看自己没跟上来,甚至还回头朝自己招了招手。
旌南楼一脸莫名,他的情绪怎么跟夏日的天气似的,说变就变,刚刚自己是说了什么安慰他的话吗?怎么突然情绪就好了,奇奇怪怪的。
两人相继回到阮府。
一转眼过了七日,旌南楼如往常一般来到柳叶汀,发觉今日的人超乎寻常的多,凑到旁边的人群中询问,“今日是有什么特别的活动吗?怎么人如此之多?”
被问的那人只觉得旌南楼有些眼熟,看了她好几眼,仍旧没认出来,“今日是柳公子每月一日的弹奏舞池,今日只要出得起价格,柳公子就会弹奏出价之人要求的曲目。”
旁边已女子凑上来,接着道:“姑娘是第一次来吧,这运气是真真好,头次来就遇见柳公子的弹奏,可大饱眼福了。”
突然人群中一阵骚动。
“柳公子来了!”
“柳公子看我!”
尖叫声和嘈杂声不绝于耳。
柳昔一眼便看到了人群中的旌南楼,他朝着她的方向微微颔首,琴弦拨动,人群瞬间安静。
不过安静了片刻,尖叫声和嘈杂声差点将屋顶掀翻。
“柳公子!”
“来人快救救柳公子!”
“柳公子怎么晕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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