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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浴
第二十章
“少爷，这水温可还行？”
李默一边给董其深浴桶里添水，一边问道。
董其深点了点头：“你先出去吧！”
李默将浴室房门带上，退了出来，守在了浴室门口。
一抬眸，对面廊下，迎春正端着碗，从后厨的方向朝正屋走来。
“迎——”想到自家公子在浴室里，李默立马停了嘴，朝迎春走去。
近日也不知为何，迎春自从洗衣房回来，便不再理他了。即使路上遇见，她也会立马绕道而行。
他思忖了好几日，却是未猜出是什么原因。
见李默朝自己走来，迎春又准备调头离开。
“迎春！”李默上前拦住了迎春，又嘴笨的挠了挠头，不知该如何问出口。
“李护卫若没事，我要给我家小姐送酸梅汤了！”
李默一急之下，又拉住了迎春的手臂：“等一下！”
“李护卫不知道‘男女授受不亲’的道理吗？”迎春冷着脸，将手肘从李默手中挣脱了。
“我……”李默有些着急，鼓足勇气问道，“我近日可是做错了什么？你为何……为何一直躲着我？”
“在董府，我跟李护卫只是普通的护卫与婢女的关系，何来躲着你一说？”
“可……可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以前他们会互损会斗嘴，碰见了会说会儿话……，至少那时，迎春的眼睛里是有光的，不是像现在这般冷漠厌弃。
“兴你们男的朝三暮四，就不兴我们忽冷忽热？”迎春拉长着脸，一脸傲娇的小模样，将头扭到了一边。
这一扭头，还未将李默气到，却先将她自己给气到了。
只见另一边，采薇穿得清凉，扭着曼妙身姿朝董其深的浴室而去。她停在浴室门口，还回眸左右看了看，见四下无人后，才一脸娇羞地推开了浴室的门。
迎春本就翘起的嘴角，这下翘得更高了。她气得鼻翼不停翕动，咬着牙扭头瞪着李默，怒道：“就说你们这些男的整日只知道见异思迁，吃着碗里看着锅里，没一个好东西！”
李默从浴室的方向收回目光，这才恍然大悟。
原来迎春是在为自家小姐打抱不平，她气恼采薇，更埋怨他家公子，继而连带着将他这个护卫也一道记恨上了。
“迎春！”李默这次聪明的并未拉住迎春，而是在前拦住了她，“你误会我家公子了，我家公子才不喜欢采薇姑娘呢！”
“你要不听听你在说什么？这叫不喜欢？”迎春指着浴室的方向，又气又恼。
“唉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你快去告诉少夫人……”
迎春被李默推着往前走，她使劲儿剜了李默一眼，懵懵懂懂又半信半疑地跑去了颜宁的卧房。
“小姐小姐不好啦！”迎春推开卧房门，拉起颜宁便将她往外推，“小姐快去看看姑爷吧！姑爷在浴室摔倒了……”
“什么？”颜宁闻言，也顾不得什么端庄，提起裙摆便朝浴室跑去。
而另一边，浴室里。
董其深正泡在浴桶里，一边擦着身子，一边回想着白日里颜宁对二苏旧局的剖析，面上不觉染上了几分笑意。
突然，浴室门“咯吱”轻响。
“谁？”
董其深抬眸，冷冽目光似一阵风一般，扫向门口。
“少爷！是奴婢！”采薇妩媚妖娆，踩着碎步朝董其深走去，“少夫人让奴婢来帮少爷沐浴！”
美好的心情，被突然闯入的人，破坏得一干二净。
董其深咬着后槽牙，心中不住腹诽，等他出去定要好好罚罚李默，连个浴室门都守不住。
采薇穿得清凉薄透，露出大片凝脂玉肌，轻薄纱衣将将覆住肩头，仿佛稍稍倾身便会从肩头滑落。
内里红色肚兜若隐若现，勾勒出曼妙优越的身姿线条，姣好身材仿佛呼之欲出，任哪个男子看了都会面红耳赤，目不转睛。
眼瞧着采薇快走近浴桶，董其深如剑冷眸立时瞥向了采薇，声音低沉寒意袭人：“你可知你擅闯的是何地？”
“少爷我……”
“出去！”
“哐当”一声，浴室门被大力推开，撞向两侧。
颜宁刚踏进浴室，便被董其深那声冰冷刺骨的“出去”二字，给震慑到了。
她愣了一瞬间，终于看清了浴室的情况。
董其深披散着黑发，光着身子坐在浴桶里。
而采薇站在浴桶边，赤着双脚，松松挽就的黑发亦几乎披散，一身轻纱从肩头滑下，仅边缘斜挂肩头，衣尾大片拖于地面。
瞧这模样，说二人正准备共享鸳鸯浴，颜宁也是相信的。
在看清浴室内的情况后，颜宁咬着嘴唇，蓦地低下头，转身便准备离开浴室。
“夫人！”董其深一只手不自觉抓住了浴桶边，立时叫住了颜宁。
颜宁蓦然顿住脚步，在董其深看不见的地方，抿起了嘴唇，双颊被一股无名酸气撑得鼓鼓的。
“过来帮为夫沐浴！”董其深用不容置喙的语气，在颜宁身后又说道。
“少爷，夫人身体刚好，不如奴婢——”
“——出去！”董其深眸光阴冷锐利，泛着森然寒意。
采薇触到那两道幽深寒光，瞬间有些毛骨悚然，吓得连连后退，险些被拖在地上的轻纱绊倒。
她扯起肩头的轻纱，慌乱向浴室外逃走。在关上浴室门的那一刻，她还不忘向颜宁投去一抹怜悯的眼神。
浴室门砰然关上，颜宁吓了一跳，默默绞着手指。
二人心中皆有些小情绪，彼此沉默着，谁都未先说话。
“夫人这么不愿‘亲自’帮为夫沐浴？”董其深忍不住先问道，他特意将“亲自”二字咬得清晰有力，生怕颜宁听不出他的意思。
可这头，颜宁还真没听出董其深话中的深意。只闷着头，心中委屈。
方才不是还叫她出去的么？怎的现下又……
颜宁依旧脸颊气鼓鼓的，回身快步走近董其深，站在他身后犹豫着不知该从何开始。
董其深并非真心想让颜宁帮着沐浴，一切只是情急之下的权宜之计。现下颜宁真的走到浴桶旁，他自己都有些后悔，默默拿起浴披，盖住了水下。
颜宁拿起浴桶沿上的浴巾，有些手忙脚乱地替董其深濡湿着黑发。
别说此时还带着情绪，就是她长这么大，还从未如此服侍过他人，此时手上便有些不知轻重。
她拿起木杓，舀了满满的一杓水，直接从董其深的头顶倾倒而下，试图濡湿头顶发丝。
董其深无奈哑然失笑，忽的扭身面对着颜宁。
他那光洁白皙的胸膛，赫然映入眼帘。颜宁始料未及，心慌不已，小脸瞬间绯红一片。
好在董其深此时正闭着双眼，而她这才发现，面前的人被她淋成了落汤鸡，头顶发丝正不断向下流着水珠。
水珠挂在眉梢，粘湿长睫，滑过脸颊，悬于唇畔又流进嘴里，最后滴滴答答全都落于浴桶内。
董其深缓缓睁开眼，唇角噙着一丝意味不明的笑意瞧着颜宁：“夫人不用急，可以慢着些！”
说话间，长睫上挂着的水珠，终因承受不住的重量而纷纷跌落，跃进眼眶中。
他不由又闭上了双眼，待再睁开眼时，眼眶微微有些泛红，可他嘴角却始终挂着一丝忍俊不禁的笑意。
那片光洁胸膛依然余光可见，颜宁目光不敢倾斜半分，定定凝着董其深的脸，却也因生生被那张俊美清朗的脸所吸引。
反应过来后，颜宁猛然将脸扭向了一边，咬着红艳的嘴唇点了点头。
她轻轻捋揉着董其深的黑发，在心里默默为刚刚的脸红而数落自己。
“嘶！”
董其深轻轻倒吸一口凉气，忍不住反手抓住了颜宁的手腕。
“夫人可是对为夫不满？下手这般重！”他从颜宁指缝间拈起一根发丝，拿到近前瞧了瞧，不禁轻笑了起来。
回过神来，颜宁自己也觉得不好意思。她正要收回手时，却不料董其深握住了她的手。
董其深挑眉望着她，眼里的谑笑藏都藏不住：“夫人的手如此之凉，难怪会吩咐采薇来替为夫沐浴！”
她吩咐？
对方暗含深意的话，颜宁还未及时反应过来，却听得董其深又道：“罢了，夫人扶我起来吧！”
董其深披好浴披，扶着浴桶站了起来。
颜宁立时靠近浴桶，扶住了董其深的腰身，薄薄的浴披瞬间将她的衣袖浸湿。
董其深如梦初醒，突然反应了过来，自己还是个行动不便的“废人”。
平日里，一贯都是李默守着浴室，他自己沐浴更衣。行动自如惯了，今日倒忘记了这件事。
他一手扶住浴桶边缘，一只胳膊撑住颜宁的肩膀，有一种骑虎难下的感觉。他一个双腿残疾的“废人”，要如何靠自己跨出浴桶呢？
董其深不禁拧起了眉头，被自己愚蠢的行为气笑了。
可面前的人却并未有任何反应，仍一动不动地扶着他的腰身。他垂眸看向了颜宁，这才发现颜宁正闭着双眼。
或许是听到了董其深的轻笑声，颜宁不由仰起了头，紧闭的双眼双睫不时微微颤动，嘴唇微微张合着，却是并未说什么。
倒是那张小脸晕染着一片绯红，比平日里显得更可爱些！
不知何时，董其深已微微弯腰倾向颜宁，架着颜宁的那只臂膀，也轻轻圈住了颜宁的肩膀，好似将人揽入怀中一般。
双睫轻轻颤动间，喉结上的水珠，也跟着吞咽的动作，跌落至胸膛浴披内。
颜宁吐气如兰，和着身上淡淡的清香，朝董其深悠悠袭来。他霎时清明，缓缓睁开眼，待反应过来时，二人之间已几乎鼻尖相触。
董其深不由微凝眉，一抹失望之色聚于眸中，似自言自语般轻声道：“你……就这么想将我推向采薇？”
闻言，颜宁猛然睁开双眼，入目便是董其深那双含情脉脉的眼，长睫上还粘湿着几颗小水珠，刚沐浴完的身体上，还散发着一股清香热气。
颜宁倏地垂下眸，董其深身上的浴披，松松斜系，光洁胸膛依然隐约可见，她一紧张又将双眼紧紧闭上了。
至于方才董其深说的话，她是一点也没有听进心里去。
董其深不自觉弯起了嘴角幽幽轻笑，适时拉开了与颜宁的距离，松开臂弯回身又坐回了浴桶里：“还是麻烦夫人唤李默来吧！”
颜宁如释重负，长舒一口气，偷偷平复着内里那颗狂跳的心。
可待回身关上浴室房门的那一瞬间，董其深嘴角噙着的那抹若有似无的笑，不禁令她已然平复的心，又袭来一阵莫名悸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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