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祭祀雨
贞观八年三月初五,杏花村飘起牛毛细雨。张启蹲在村口磨药碾,碾槽里泡着发霉的艾草。七娘挎着竹篮过来,里头装着青禾烙的野菜饼:"程大哥跟村正吵起来了,说要把山神庙改成炭窑监察所..."
"改不得!"卖香烛的阿婆突然插话,缺了门牙的嘴漏着风,"山神爷要发怒的!"她颤巍巍指向后山,雨雾中的废窑腾起青烟,凝成个戴冠的人形。
村正敲着铜锣满村喊:"明日祭山神,各家出壮丁搭祭台!"青禾被分去扎纸马,手指叫竹篾划得尽是血口。七娘帮着糊彩纸,忽然发现纸马眼眶里嵌着蓝晶石:"这石头...跟前日溪里捞的一模一样!"
程处默扛着整根杉木路过:"宇文家的人就爱装神弄鬼!"他靴底沾着新泥,是从废窑附近带来的赤土。张启抓了把土嗅嗅:"这土掺了硫磺,遇水要起烟的..."
瘸腿老狗忽然叼着个布包跑来,里头裹着半截焦黑的木雕——是山神像的残臂,掌心刻着"宇文"二字!
青禾家的火塘噼啪作响,众人围着残像发愁。太医署学徒用银针挑开焦痕:"这雕工...像是前朝宫廷匠人的手法。"
"我认得这纹路!"村正突然闯进来,老脸在火光中忽明忽暗,"三十年前发山洪,冲下座破庙,里头供的就是这种神像..."他忽然压低嗓音,"那庙匾额上写着'宇文祠堂'!"
窗外滚过闷雷,七娘忽然想起老乞丐的烙星图:"你们说,废窑青烟凝成的人形...会不会是宇文弘?"
子时梆子响,张启被瓦片声惊醒。推窗见个蓑衣人蹲在杏树上,抛来枚竹筒:"青禾的卖身契,换你们撤出杏花村!"
七娘甩出软索缠住竹筒,筒内掉出张泛黄的婚书:"...大业十三年,宇文弘纳赵氏女为妾..."按指印处晕着暗红,似是血迹。
蓑衣人趁乱遁走,程处默追至山涧,捡回只浸湿的布鞋——鞋底纹路与那日冰窟黑影一模一样!
次日清晨,祭台前香烛缭绕。青禾捧着祭品登台时,忽然踩到块活砖。机关转动声里,祭台中央升起尊无头神像,脖颈处卡着把青铜钥匙!
"是山神庙地宫的钥匙!"村正吓得瘫坐在地,"传说地宫里关着..."
话音未落,神像轰然炸裂,毒烟裹着炭灰弥漫全场。七娘扯下祭旗扑火,旗面遇烟显出血字:"三月初七,龙抬头,炭火焚天!"
太医署学徒用艾草熏开毒烟,众人撬开祭台下的青石板。程处默举着火把打头阵,石阶上爬满发光苔藓,照见壁刻的双头鹰图腾。
青禾突然拽住七娘:"这壁画...画的是阿娘!"画中女子捧着炭炉,眉眼与青禾神似,衣襟绣着宇文家徽。
张启摸到个暗格,掏出卷炭灰裹的《宇文族谱》。翻到末页时,一滴蜡泪突然坠下,烫出个"弘"字——竟是遇热显影的密信!
当夜借宿山神庙,青禾对着残月发呆。七娘递上热姜汤:"你早知自己是宇文血脉?"
"八岁那年,阿娘临终前塞给我这个。"青禾亮出颈间玉锁,背面刻着"宇文禾","她说宇文二字沾着三百条人命,要我永远埋在炭灰里..."
程处默嚼着肉干插话:"明日我带人封了废窑..."
"封不住的。"太医署学徒突然现身,举着冒蓝光的山泉水,"整条暗河都被投了毒,源头就在地宫深处!"
后窗忽然掠过黑影,青禾的玉锁"叮"地裂成两半,露出片薄如蝉翼的金箔——正是宇文家最机密的炭窑分布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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