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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经过赶路与露宿野外的催折,葛双双肉眼可见的倦怠下来。
葛双双倚着车窗,萎靡的脸色与外面明媚的春光形成鲜明对比。
方意先道:“早就说了让你不要来。”
“这叫有始有终你不懂,我是替我师父来完成夙愿的好不好!”
论有始有终,方意先太懂了,“善始善终,可……”
葛双双马上打断他,“就算我不来洪璃也不会来的。”
这招果然奏效了,方意先马上被转移注意力,“这与洪璃师妹有何关系?”
“嘿嘿,你不知道吧,本来洪璃也想来的,但是三师伯不让。”
看他低落下去的神情,葛双双继续道,“方师兄,你答应我一件事,我回去给你在洪璃面前美言几句怎么样?”
“他人的美言并不会增色于人……什么事,我答应你。”
“从现在起,不准说让我讨厌的话。”
方意先欲言又止,止言又欲,只得幽幽地叹气。
一路风平浪静地到了广陵故地。
“我的天啊,这里怎么这么凄凉……”葛双双被萧瑟情景震住。
“我们第一次来的时候也是这种感受。”庄栀道。
上山的路两旁杂草丛生,有些甚至蔓延到路中央,文经珩走在最前面开路。
荒草丛中,有几朵野花绽放,却也难掩这一路的荒芜与落寞。
山门口的牌坊更加斑驳,倒在演武场上的木制兵器架业已散架。
走到弟子宿舍里,庄栀惊奇地发现原来凌乱的摆设被恢复得像还有人居住的常日,只是还有各处的血迹与灰尘还提示着惨案曾发生过。
而且后山的墓前杂草显然被人修理过。
庄栀从后山的洞口进去山洞,越往前走,令她有些凝重的血腥味就越浓厚,来自那个可怖的血阵。
血阵是畏楼的秘术,虽然楚嵩是畏楼楼主的儿子,但他被黎渊带走的时候才四岁,没有与之相关的记忆。
要想探秘这个这个血阵,还得找到畏楼余孽。江湖上许久没有相关的消息了,只有血魂师还会时不时地出来作孽,然而他也是行踪成谜难以捉摸。
众人重新聚集到一起,没有发现新的线索,只能猜测可能有幸存者回来过。
五个人一起坐到马车里。
“没有线索,我们接下来去哪?”葛双双把画着血阵的纸瞪穿了也瞧不出名堂。
“去找广陵散客。”文经珩道。
“找人?这简单,我们把他的画像贴满江州就好了。”葛双双掏出在青州买的天闻快报看,“上面怎么没有说他的长相啊!”
“人家又不是通缉犯。”方意先道。
“我们去找被广陵散客帮助过的人,说不定可以得到一点线索。”庄栀道。
严淮摊开出发前做的标注好地点的地图,“附近的遂安镇就是最近的一处。”
“嚯,这么周到。”葛双双略感惭愧,她出来只准备了自己的衣物,也是亲自探查了广陵剑派才明白个中沉痛。
“有劳师弟了。”文经珩道。
遂安镇只有太和山脚下的六合镇的一半大。
五人在面馆垫了下肚子,决定分头去寻人,晚上再回到客栈碰面。
入夜,五人聚在一个房间,房内只有两张凳子,所以谁都没有坐下。
“你们都打听到什么线索了?”庄栀起了个头。
“广陵散客是男的。”方意先道。
庄栀在梦里的试剑大会没见到广陵有女弟子。
“跟方师兄差不多高。”葛双双比划了一下,“那个大爷说他还挺瘦的,只是晚上太黑没看清脸。”
“据说听声音很年轻。”严淮道。
“镇北有户人家的独子是广陵弟子,家里每年拜祭他的时候,第二天都会发现有人来上过香。”庄栀道,“广陵散客肯定是与广陵剑派有关的人。”
“与我们一开始设想的一样。”文经珩道。
接下来他们每到一个地方,都按照这样的流程来。
到了江州城,也只拼凑出一个模糊的形象。
广陵散客的事迹葛双双记下了半本,立志要给他出一个传记,虽然她连他长什么样叫什么都还不知道。
他总是默默帮助人,不索取报酬。足迹散落在江州各处,下到补衣服,上到刀口救人。
广陵散客这个名号还是一个被救之人死缠烂打地问他名号,他想了很久说出来的。后面他就沿用了这个名号。
“好神秘的人,都是晚上出现,还要蒙面。”葛双双道。
“十分谨慎。”文经珩用了一个更准确的词。
“接下来就只能看在江州城能否找到线索了。”庄栀道。
他们已经出来半个多月了,线索还是寥寥无几,若要这样无功而返,她不会甘心的。
城里到底是城里,消息更灵通,走在街上都能听到有人讨论广陵散客。
“要我说根本就没有这号人,是天闻楼编出来的。”
“编这个有什么意义,又没人在意广陵剑派。”
“你说的也对,这学剑的下场比当年炼丹的道士们都惨呢。”
“这都三年了也没人查出来凶手,那个太和剑派不是和广陵剑派交好么,看来也不怎么样。”
庄栀听得很不是滋味,故意装走路没看见撞人身上。
“哎呀真不好意思,没看到你。”
那人看庄栀是个少女,本想发作,结果看到她身后跟着三个冷脸抱着剑的高个少年,顿时失了气势。
“没事没事,你走路小心。”
葛双双非常故意地踩了另一个人一脚,“不好意思呀,我还以为大街上有老鼠。”
“呃,没关系。”
待五人走远,二人不禁探讨他们是不是惹到了天闻楼的眼线。
“我听说最近有人到处在打听广陵散客,咱还是小点声说吧。”
“我们一定要找到广陵散客,然后找到广陵剑派被灭门的真相。”庄栀的决心更甚。
为了节省开支,众人选择留宿于偏僻位置的小客栈。
但是来来往往的江湖人却不少。
因为客栈隔壁是瓦客的据点风雨堂。
“我记得盈州的风雨堂也在这么偏僻的地方。”方意先道,“房租想必不贵。”
“如果我们把钱花完了,还能去瓦客接点单。”庄栀连后招都想好了。
“但是瓦客的外门人不是只能接最低级的单吗,找狗捉鸡那种……”葛双双挠头幻想了一下鸡飞狗跳的场景,“好没有大侠风范。”
“哈,这个她最在行了。”文经珩道。
“哼,真没钱了就把师兄典当去铁匠铺,这个更是术业有专攻。”庄栀怼回去。
“咦,小庄师姐不会锻造吗,我记得你和文师兄经常泡在剑庐里。”方意先道。
“剑庐里面太热了,我又不能光膀子,也就在外边帮忙挑挑水了。”
“那确实热。什么,难道大师兄会在剑庐里面光膀子?”葛双双抓住重点。
“我没有——”文经珩立即否认。
“你没有?”庄栀下意识反驳。
从小到大庄栀只见过那一次赤着上身的文经珩。
剑庐里炉火明灭,他并未注意到她来了,于是她带着好奇放肆地看。
胸膛宽阔,肌肉紧实,形状分明的腹肌随着动作微微起伏。
十分赏心悦目的一幕被文经珩打破,他猛然发现了庄栀,大喊着“你什么时候来了!”落荒而逃。
后来文经珩热得快升天也不脱上衣了。
庄栀在心里抨击了很久他的小气。
“我没有。”文经珩依旧嘴硬。
“那就没有吧,小气鬼。”庄栀笑笑,“挑水挑得我肌肉都发达了,双双,你过来试试。”
庄栀单手抱起了葛双双,后者兴奋得吱哇乱叫。
“哇哇哇师姐你好厉害!”
“我还能转圈呢——”
二人成了客栈后院的一道奇景。
剩下的师兄弟三人默默地靠紧组成一堵人墙,挡住路人奇异的眼光。
“师兄,师姐这么抱过你么?”严淮冷不丁发问。
“……小时候有过。”文经珩如实回答。
“你们的十年真精彩。”方意先道。
“别羡慕。”文经珩道。
“不敢羡慕。”方意先扶额。
葛双双拉着庄栀要跟她一起调查,因为江州毗邻宁城,她经常过来玩,也算是这里的熟客。
“城北有家不错的胭脂铺,我们这条街过去还有一家老字号糕点铺,啊不对我们是来办正事的!”
“没事啊,就这么逛着呗,万一线索就跳出来了呢。”
二人走街串巷,一无所获。
“这个广陵散客怎么这么神秘,到处都有他,但又没——诶哟!”
葛双双不知被什么猛地被绊了一下,庄栀连忙扶住。
低头看去,竟是一个倚在墙边的人,几乎与阴影下的灰墙融为一体。
“不好意思,你没事吧?”庄栀俯下去询问。
这人形容枯槁,杂乱的黑发里混着银丝,盖着毫无生气的眼睛。他似乎听到了葛双双说的话,用嘶哑的声音轻轻自语:“广陵……广陵……”
“广陵?你知道广陵散客的线索吗?”庄栀心中一动。
葛双双在后面抓着庄栀的衣角,怯道:“师姐,这个人好奇怪。”
地上那人仍是反复念叨着“广陵”二字,突然用枯枝般的手抱头爆发大喊:“啊啊啊啊啊!”
庄栀吓得退后一步,右手迅速按上腰间的佩剑。
怪人挣扎着起身,大叫着跑开了。
“师姐,我们碰到疯子了?”葛双双心有余悸,“但是我踩到他还没道歉。”
庄栀盯着怪人离去的方向,“他的身法很敏捷,脚步稳健有力,应该是习武之人。”
“啊,怎么落魄成这样?”
“唉,也不知道他跟广陵有什么关系。”
“我们要不要追过去?”
“不了,他看上去并不想与人交流。”
“竟然真就跳出了一个线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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