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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0 章
楚衡摸了摸陈敛的头发,说了句“我保证”,便将人从怀里放了下来。
他扫了一眼当众发.情的商公子,略行一礼:“今日画舫景色出众,楚某便先行告辞了。”
商公子不耐烦地摆了摆手,楚衡揽了陈敛的腰,从画舫上跃回了地面。
陈敛自己也能下来,并不需要摄政王揽着。他疑心摄政王是故意占自己便宜,可一落地,楚衡便松开了手。
他的视线从陈敛身上移开,兀自往前走。
同他少说也相处了几年,陈敛向来了解楚衡的脾性——他这是生气了。
也是,方才他实在有些蠢,若不是如玉勾了商公子的魂,商公子不一定这样轻易地松口放他们离开。
陈敛抓了抓楚衡的袖子。
摄政王不理他。
他又抓了抓。
摄政王还是不理他。
陛下心虚,但陛下不知道怎么哄。
陛下撒开手,往与摄政王相反的方向走。
摄政王被人拽了两下袖子,还等着陛下跟他求饶认错,不料陛下抓了两下就撒开手,脚步声还离他越来越远。
楚衡怒了。
他一转身,快步往后走,一拽衣领将陛下拽进了怀里。
新春佳节,大梁民风开放。多的是少爷小姐,才子佳人相互依偎,互诉衷肠。
陛下被楚衡按在怀里,挣扎无法,恨恨将方才没说出口的“放肆”又说了一遍。
“陛下胆大,不把自己的命和江山社稷放在心上,叶无妄那次是,如今也是。”楚衡的声音从头顶传入耳中,分明很近,又仿佛很远。
他的声音沙哑,带上了些许疲惫,却没有愤怒:“您何时才能想明白,您是陛下,是皇帝,大梁可以没了任何人,都不能没有您。”
陈敛想以身试险,没有人拦得住,可是不应该。
“您该长大了。”
他松开按着陈敛的手,往后撤了一步:“我为臣子您为君,本不该言说太多,可是您太任性了。”
在画舫之上,他一心安抚陈敛,可画舫之下,他总该说什么。
哪怕陛下不会放在心上,他却不想让陈敛因为莫名其妙的孤勇和天真,葬送掉自己的性命。
见陈敛不语,他心知自己说的有些多,却还是忍不住道:“陛下好自为之吧。”
隔着半米的距离,陈敛哑口无言。
他缓慢的将手放在了楚衡手上,五指小心地挤进了他的指缝里:“朕错了。”
他从重生以来,哪怕明知自己是大梁的皇帝,也总没有归属感。
在他心里,这个皇位最终会是楚衡或是陈寒之的。
因此他并不看重自己的性命,也并不觉得他对大梁有多么重要。
他只是想认个错,却不知这个动作在楚衡看来,有多么亲密。
摄政王的心口发颤,无波的心口泛起涟漪,他想撤出自己的手,却被陈敛握得更紧:“以后不会了。”
陈敛学着楚衡方才的语气,盯着他的眼睛:“我保证。”
楚衡深深看了他一眼,错开视线,不置可否:“这京城中很多人都想要你的命。”
只要陈敛一死,京中势力立即就会发生变化。
他们从不在乎什么大梁社稷,百姓安稳,在乎的不过是自己手中的权势。
陈敛道:“我回宫,你去救她们,好不好。”
他简单将同如玉的交谈和楚衡转述一遍,楚衡却道:“商家富可敌国,每年贡献的税收就无可计数,陛下确定要对那商公子动手?”
陈敛未曾想这一茬,前世他对商家了解不深,只知自己被关不久,商家便分崩离析了。
“商家那几个少爷正在争权夺利,妄图分家。”楚衡低声道,“如果您愿意等,很快就能将商家逐个击破。”
不能等。
商家子弟各个风流成性,下作至极。
等几日,便多几个人有危险,尤其是如玉。
他没能救下李寡妇,怎么说也要救下李如玉。
“听说赵太师养了一个脔宠,容貌无双,我们可否……”
楚衡明白他的意思,他是想引起两方势力相争,看能否渔翁得利。
“赵太师不是傻子。”楚衡道,“如若商公子看上了他的人,他连争都不会争。”
脔宠而已,连独立的人格都没有,世上模样漂亮的人有千万个,凭何要为了他同商家交恶。
“你可以同我讲讲商家的事吗?”陈敛并不了解商家,至少没有楚衡了解。
既然赵太师这里走不成,那就想别的法子。
但凡商老爷子是个知礼的人,都不会放任子孙后代做出此等行当。
“商家老祖宗最开始做的是杀人越货的行当,梁武帝在位时将商家招安。”
楚衡对大梁的历史如数家珍,“最开始商家是替梁武帝做事,等到你父皇上位的时候,他老人家觉得不妥,与商家和平分手,此后商家财富势力愈发壮大,分为了三房。”
楚衡垂首,一阵风拂过,带起衣摆飘飘:“陛下,这位商公子就是大房的庶子,也是商老爷子第四个孙子。”
商家一个庶子,就敢欺男霸女,雄踞一方,那商家嫡子该是如何行当?
“商家其实并不怕大梁的官,反正做了何事,总有人愿意替他们认罪,臣一直怀疑王从怀所言的人,是商家的长孙——商无言。”
从商者,哪怕财富恒久,身价敌国,也总想封妻荫子,把控朝堂。
这商家长子科考数十年,终于中了个举人,获了一个九品芝麻官。
所以他才要花银两摆平王从怀之余,这样才不至于为自己的仕途留下污点。
不过这商无言自诩清高,哪怕为官之前做了许多恶事,为官之后便认为从前的事,以至于商家这群人皆是不入流的下作之人。
“我们可以从商无言下手。”楚衡道。
“给商无言一个大理寺少卿干干,命谢重锦日日看着他,如何。”陈敛与楚衡同时开口。
科考数十年都未有成绩的人,本身必不是良才,但他手中银两无数,又是商家长孙,还如此执拗于科考,定然对当官一事有执念。
大理寺少卿虽不是什么要员,但却是参与重大案件审理的官员,王从怀此次下狱,更是将大理寺卿的位置空了出来。
头上没有大理寺卿顶着,大理寺少卿随时都能网上爬,不怕商无言不心动。
楚衡道:“那我们先行回宫,拟旨罢。”
不出二人所料,据李德全回话,商无言眉开眼笑地接了认命,还给李德全塞了二百两的银票。
陈敛:有钱人家就是不一样。
许是新官上任三把火,在谢重锦的耳边风照拂之下,这大理寺少卿带头就抄了他四弟的别院。
恰时楚衡在陛下身边看他批折子,陈敛听了寒云来报,没忍住:“他?”
“商家人均四五个小妾,”楚衡道,“商无言母亲不受宠,许他早想着给四弟一个下马威了。”
寒云听了全部事件的过程,撇撇嘴:“狗东西。”
至于如玉,楚衡一直派人守在商家别院,不料商公子一直未对如玉下手。
待到一切尘埃落定之时,楚衡最先将如玉接进了宫里。
李如玉聪慧过人,可此时也摸不清发生了什么事。
桃枝领着如玉往永华宫走,言笑晏晏:“陛下最近总与王爷念叨如玉姑娘,今日得知您已无事,陛下这才放心。”
“陛下?”如玉眉心微皱,脑海里浮现了陈敛模样。
当时同那位公子交谈,她能看出他身份不凡,可坊间传言,陛下同摄政王向来不和,怎么会……
她知自己并未看错,当时那位公子同摄政王二人耳鬓厮磨,煞是亲密。
原来陛下后宫无人,竟是摄政王暗中做的手脚吗?
楚衡并不知自己风评被害,还在替陈敛磨墨。
暖阁内的地龙烧得正旺,驱散了冬日的寒意。
一阵轻缓的脚步声传入殿内,陈敛正坐在窗边翻看奏折,听到动静便抬了头。
见是如玉,他放下手中的朱笔,语气温和:“一路过来可还冷?李德全,给如玉姑娘看座,再奉杯热参茶。”
如玉想起前日嘲讽他不是陛下的话,十分慌乱地跪在了地上:“奴家李如玉,叩见陛下。”她低头,不敢直视御座上的人,只觉得殿内的气氛庄重得让她有些手足无措。
“平身。”陈敛摆了摆手,目光落在她身上,“此次姑娘们能被救出来,你功不可没。”
他道:“姑娘们朕都已差人送回了乡,愿意留下的托了烟柳姑娘安置,你是此事的功臣,商家人定不会放过你。”
他们无法对商无言下手,只能迁怒于别人身上,或李如玉,或陈敛。
“宫中缺个教养宫女的女官。”陈敛朱笔不停,继续批着奏折,“虽俸禄不高,事务诸多,但胜在安稳,你可愿意。”
如玉复又跪下,感激道:“奴家叩谢陛下!”
桃枝碰了碰她的肩膀,将她扶起来:“还奴家呢,现今您是女官了,李大人!”
一个满身伤痕的人,竟也有涅槃重生的日子。
她于是柔声道:“臣李如玉,定不负陛下圣恩。”
待桃枝领着如玉出门,暖阁里只剩君臣二人。
楚衡放下墨锭,指尖蹭过砚台边缘的残墨,目光落在陈敛握着朱笔的手上——方才批奏折时,帝王的指节还带着几分凉意,此刻却被殿内的暖意烘得泛了浅粉。
“陛下倒是越来越会安置人了。”楚衡的声音带着几分轻浅笑意。
陈敛笔尖顿了顿,朱砂在奏折上晕开个小点儿。他睨了楚衡一眼:“当初若知此事如此简单,朕不该以身犯险。”
楚衡走近两步,伸手替他把散乱在额前的碎发拨到耳后,指尖不经意蹭过耳廓,见陈敛耳尖泛红,才低笑出声:“陛下仁心,是大梁之幸。”
陈敛别开脸,假装专注于奏折,却没躲开那只落在自己肩上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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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本写的太难看了,不一定v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