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情之外，学会爱你

　　纲吉沉默着坐在棕色的皮质沙发上，脸上是平常少有的沉静与严肃，柔和的脸此刻棱角分明。眼中是空洞一般的寂静，平静的如一潭死水，不起丝毫的波澜。纲吉略微眯了眯细长的眸子，棕色的瞳孔里是轻佻的自嘲，不知道在嘲笑些什么。淡如云烟的自嘲，准瞬即逝，即使是Reborn也没有发现纲吉眼中最淡却也最浓的自嘲。纲吉清楚，他没有那个资格，或许已开始就是个最真实的谎言。明明知道那是最不可能的事，却还是自欺欺人地认为，那是最美丽的真实。将所有人的警告忘记，一意孤行地追寻着，天真地认为他会陪着他。勾起苦涩的笑，却不敢让他人看见，他不想再让他们担心，他让他们一次又一次身陷危险，他已经没有权利让他们再度为他担心。他唯一的选择就是将懦弱完全抛弃，将天真完全忘记，变成足够强大的Boss，让他们不用再为他担心。无奈地抬起右手，手肘撑着沙发的扶手，手轻轻揉着略有些疼痛的眉心。左腿优雅地搭在右腿上，左手将黑色的领带扯松些许，优雅而休闲地放在左腿上。细长的眉皱起，微微睁开暖棕的眸子，眼中痛苦和不耐显现无疑。心中突然涌上的重逢的喜悦，和那时一样，不由得想起那场他亲手策划的战斗。

　　只有他自己知道，那场由他亲手策划的残酷战斗，其实他并未有任何的恐惧。他清楚十年前的他会害怕会恐惧，会逞强会受伤，会失望也会明白那些宝贵的时间。在那颗被掉包的子弹打入心脏的时候，纲吉甚至希望正一忘了调换子弹，那个子弹是真的子弹。会在打入他心脏的刹那，夺去他的生命，让他再也不用在痛苦懊悔的世界之中孤单地活着。他那个时候真的没有丝毫的恐惧和犹豫，有的就只有无穷无尽的悔意，以及寻求一死的念头。他只渴望无穷尽的黑暗将他包围，只想堕入地狱的最深层，在永恒的黑暗之中尝尽他们之前所受过的一切之后，堕入地狱的最深层，在孤寂的黑暗之中永不轮回。他做错了太多，他错过了太多，他隐瞒了太多。他知道，无论多么痛苦，他也不能透露出只言片字，那只会让他们担心罢了，他已经没有那个资格让他们替他担心了。他知道，他不是一个合格的大空，他的任性和天真让他最重要的同伴，一次又一次涉身险境，只为了那些敌人不伤害到这个他们眼中最合格的大空。他人渴求无尽的生命，他只渴望永恒的死亡，用永世的孤寂来惩罚他将最重要的人逐渐推入地狱。他这一生欠他们的穷尽一生也还不完，下一世他偿还他们一辈子，不管是一世两世还是永远，他会一直偿还到他认为偿还完的时候，再离开。那颗子弹打入心脏的时候，他没有畏惧死亡，他只想那颗子弹是真的子弹，不是假死弹这种特殊子弹。他只希望那些暗红的血，会真的带走他的生命，只希望那颗子弹会将他的人生中断。他能看见，入江正一眼底深切的关心和担忧，他想说些什么，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大家，抱歉，我又违约了……

　　带着这一句未能说出口的遗憾，扬起清浅的弧度，阖上双眼。任由意识渐渐模糊，他能听见走廊上急促的脚步声响起，却无力睁开双眼。任由意识缓缓坠落，亲手结果天空的未来，将一切自己背负。他知道，他奏响了天空的安魂曲，将那片湛蓝的天空染上破碎的灰。世人只知道，他是整个世界最强大的人，可又有谁曾想过他不过是个懦弱的孩童，世人只说到，他是整个里社会最温暖的人，可又有谁曾想过他不过是不能倒下，世人只明白，他是最不能忤逆之人，可又有谁曾想过他不过是个不想伤害他人的人罢了。他的守护者都知道，那片完整的天空，破碎了，那片湛蓝的天空，那片温柔的天空，那片柔和的天空，不复存在了。只是他们不知道，在很早之前，这片他们眼里蔚蓝如最深沉的海的天空，这片温柔天空如指间缓缓流淌的水流的天空，这篇柔和如三月阳光的天空，早在他决定继承家族的那一瞬间，支离破碎。只是在他人面前佯装成完整的天空，佯装成温暖柔和的天空，佯装成湛蓝通透的天空。将所有的伤痕掩埋，只有他才清楚，那片撑起最广阔的天地的天空，早已支离破碎不成样子，早已灰暗绝望，早已纷纷塌落。

　　——十代目，时间到了。十代目？
　　——阿纲？
　　——沢田？
　　——年轻的彭格列？
　　——彭格列？
　　——Boss？
　　——草食动物？
　　——蠢纲，给我回神了，不然就抱着必死的决心去特训吧！
　　——Reborn，你越来越暴力了。我知道时间到了，狱寺，谢谢你。不过，我还要在呆一会，一直让你处理那些文件，你也很累了。Reborn，我把公文处理完再走，可以吧。
　　——哼，我拦得住你吗？
　　——谢谢你。

　　还未等狱寺等人反应过来，纲吉已经消失在了原地，只有眼前剩下的金橙色残影渐渐消散。就像是无声消逝的希望，逐渐消亡，寻不见觅不到。一如纲吉内心仅剩的一点希望，随风飘散不知去向，最后只剩满地碎屑。折射出金色的光芒，却只能是无用的碎片，静静躺在地上，光芒似是嘲讽似是赞赏，却只能折射出希望的金色，不得不承认的是，那金橙色的残影更偏向金色，不细看根本看不出来是金橙色。和纲吉在回来这里之前看见的金色没有太大的区别，只是多了一分落寞，少了一丝希望。纲吉坐在熟悉的办公室里，看着桌上还冒着袅袅的白色半透明气体的Blue Mountain Coffee，散发着独特的香味。桌上的文件停留在他离开的那天，未曾变过，只是变少了而已。桌上的钢笔放在公文上边，深蓝的笔帽放在笔尾，白色的细线环绕在整支笔杆上，银白色的粉末恰到好处地撒在笔杆上，就像是夜幕之中闪耀的群星，在深蓝的帷幕之中肆意绽放着各自的光芒。白色的细线一圈又一圈，分割了那些璀璨闪烁的光芒，是无法相见的悲。白色的薄玻璃覆盖在上面，一行白色的光，衬着点点的碎光。玻璃上镶嵌着细细的金边，金色的笔尖很细，写出的字迹飘逸而纤瘦。放在桌上的公文上，他的名字只写到一半，便被突然送到了17世纪，离开之前最后听到的声音，是钢笔掉落在木桌上清脆的响声。担心地拿起笔看了看，确定笔上的玻璃没有被摔碎才放心地松了口气，看了看戴在指间的指环，轻轻闭上了暖棕的眼。点燃指环的火炎，令身体实体化，将对着落地窗的转椅转向他的方向，然后如往常一般坐下，转向办公桌，调整好距离。勾唇兀自笑开，轻快的神色十年来第一次浮现在那宛如天人般的脸上，柔和了纲吉平时过于棱角分明的面容。执起深蓝的笔，一如离开之前一般，目光在一行有一行单调的文字之间扫过。深蓝的钢笔在修长的手指上匀速地旋转着，不时被轻轻握住，笔尖碰触白色的纸张，深蓝晕染在白色的纸张之上。

　　纲吉看着一行又一行的文字，虽然在这个时代他只离开了一周不到，但是实际上纲吉在17世纪已经过了将近1个月的时间。在17世纪发生的事情并不少，过了1个月没有去接触，更是忘记了不少。幸好的是这十年来发生的事不算少，要背的也根本无法说少，让纲吉的记忆里有了明显的提高，凭着模模糊糊的记忆，还有偶尔闪过的几个片段，纲吉勉强想了起来。看着公文里的疏漏，担心让他人太累的纲吉，还是把疏漏之处补了上去。此迟钝地发现，他似乎离开之前用的墨水的颜色是黑色，什么时候变成深蓝了。略微扶了扶额，纲吉不用想也知道是谁有这个胆子，私自跑到首领办公室，然后恶作剧地把钢笔里的笔水换掉。抬起左手伸向一旁的黑色联络终端，清了清略微有些沙哑的声音，摁下联络终端的按钮。

　　——蓝波，到我的办公室一趟。
　　——呀咧呀咧，年轻的彭格列真是……我进来了……
　　——蓝波，我说过进来前先敲门。
　　——呀咧呀咧，下次会敲的……有什么事吗，没事的话我先走了……

　　纲吉笃定蓝波不会在他说原因之前离开，不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像个懒懒散散的贵族公子般的蓝波。视线继续在那些文字之中游移，不时在文件上添添改改，偶尔将手中的文件归类放好。慢条斯理地将文件分完，看了看还冒着袅袅气体的Blue Mountain Coffee，才抬起头看向蓝波。

　　——蓝波，十年前的你前几天来过吧。
　　——呀咧呀咧，真是笃定。十年前的我5分钟之前刚刚回去，出了什么事情了吗？
　　——十年前的蓝波君把钢笔里的笔水换了，并且有好几份重要的文件不翼而飞了，可以解释一下吗，蓝波？
　　——大概是十年前的我来到这里以后，趁其他人不注意，跑到首领办公室，然后换的吧……
　　——但是就算你能绕过狱寺，山本，库洛姆和大哥，你绕得过六道骸和云雀前辈吗。就算绕得过去，Reborn可是在首领办公室附近，可能让你轻易过去么。再者，就算是十年前的你，保卫系统也是不识别的。一开始，你就在我办公室，打算做什么是最正常的。
　　——呀咧呀咧，只是有点想念罢了，就过来打算呆会，但没有其他打算。
　　——算了，十年的你可是相当让我头痛，整天就知道玩吃糖，无忧无虑的……
　　——呀咧呀咧，还有给年轻的彭格列添麻烦，吵你，恶作剧，以及抢你的早饭……
　　——不过那个时候真的很开心，是最简单易的的快乐，是现在早已不复存在的快乐。
　　——呀咧呀咧，回忆过去真的一点也不像年轻的彭格列的作风呢，但是本大人真的很怀念那个时候，无忧无虑的快乐。
　　——虽然有残酷的战斗，痛苦的现实，却有着家族永远不会消失的支持。

　　——蓝波，这个交给你了。
　　——呀咧呀咧，最后还是要执行任务，本大人很累啊……
　　——你有意见吗？
　　——呀咧呀咧，真是的。居然要本大人加班，真是，为什么是法国啊……我可不可以去普罗旺斯啊……
　　——可以，前提是你执行完任务。
　　——呀咧呀咧……

　　——你又被碧洋琪追杀了吧。
　　——呀咧呀咧，被招待了不少的有毒料理，老这么洗胃吃解毒剂，早晚有一天会产生抗体的……
　　——只能怪你长得太像罗密欧了。
　　——年轻的彭格列……
　　——还不去执行任务。
　　——呀咧呀咧，告退了，我的Boss，沢田纲吉……

　　纲吉看着蓝波渐渐远离的身影，垂下了眼帘，而后用和往常一样平静的眼神，看着蓝波退出办公室，轻轻将门合上。听着脚步声渐渐变弱，直到完全听不见，纲吉才狠狠地靠到了椅背上。蓝波没有发现，他们眼中那个最坚强的Boss，在他将门的间隙变得越来越小时，眼神中的异样。纲吉的眼里，充满了痛苦悔恨不舍，还有恐惧和害怕。恐惧，恐惧着这一去便是永别，再也无法见到。害怕，害怕着独守总部便是寂寞，空无一人的寂静。就像是十年前的他，亲眼见到这个世界的黑暗，亲耳听到他最重要的同伴的亲人被杀死，只是为了杀死他这个理由时，痛苦而矛盾，却无奈于不出口，桌子的玻璃板下平整而小心地压着一张乐谱，那是他最喜欢的一首歌。

　　——ねぇ二人は偶然出会う運命なんかじゃなかった，あなたが最後に逃げ込んだ場所が，だ私だったのかもしれない，それでもそれが必然の始まりだった。葬ったいつかの記憶の欠片達が，色褪セることさえもまだ出來ないままに，今でも変わらずに思い出してる ，きっと全てがいつか繋がり合って… 消えないようにと…錆び付いているこんな時代の中で，いつだって私はここから祈ってる，もうこれが最後であるようにと。あなたを苦しませる全てのものに早く終わりが来るようにと…
　　——ねぇ二人で誓った日の眩しく歯がゆい永遠，本当はどんなものよりいびつだったこ
　　そう初めから気付いていたの。歩き出すその先十字架を背負って行くこと，知ってても誰より明日を見据える為に。何かがそっと壊れ始めてしまう前に，いつでも離さないよう握り緊めてた，きっと全てがいつか重なり合って… 想えるようにと…。錆び付いているこんな景色の中で，誰だって煌めきをずっと探してる，そうきっと明日は誇れるようにと。あなたを幸セにする全てのモノが私の近くにあるようにと…錆び付いているこんな時代の中で，いつだって私はここから祈ってる，もうこれが最後であるようにと，あなたを苦しませる全てのものに早く終わりが来るようにと…

　　你走了，黎明便再也不会到来，到来的只有永恒的黑暗与恐惧。是否是你给我的惩罚，我已经不清楚了，给了我希望，却让我堕入绝望的深渊。混混僵僵地行走在这走马观花的世界，寻找着你丝毫的记忆，却只剩下记忆里，你如清风一般的笑，缓缓流淌而过。是否要一生一世的葬送，你才肯归来，我的恋人。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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