困兽（bg+bl）

　　自从和周子敬单方面“分手”，姜丽娜迎来了难得的自由与幸福。

　　她和李志远开始隐秘的恋爱，他们的爱情没有烛光晚餐，没有豪车接送，也没有校园里众人的瞩目。

　　那是课堂上提前占好的位置，是课本里夹着的一片树叶，是穿过人潮的一个心照不宣的对视。

　　有时下午没课的时候，她会偷偷溜进他的出租屋，两人挤在小小的书桌前画画。

　　李志远握着她的手在纸上移动，不管她怎么捣乱都不生气，最多捏住她的下巴亲一口，再重新补救那幅线条凌乱的肖像画。

　　那间狭小而温暖的单人房成了他们的秘密基地，最开始两人还有些拘谨，但年轻的身体比语言诚实，一次不经意的手指相触，一个转身时的轻撞，都可能点燃一发不可收拾的火焰。

　　那张狭窄的单人床承载了姜丽娜从未体验过的、被珍视的亲密，她会在动情时咬住他的肩膀，留下浅浅的牙印，会坚持要他一直看着她的眼睛，听他一遍遍叫她的名字，感受他迫切而真挚的欲望。

　　姜丽娜感觉自己像一块干涸已久的土地终于等来了春雨，她迷恋他怀抱的温度，迷恋他情动时压抑的低喘，迷恋事后他轻轻拍着她后背哄她入睡的温柔。

　　在这里，她不需要担心自己哪个表情不够得体，哪个举动不够高级，她可以放肆大笑，可以赖床，可以穿着他的T恤坐在床上吃泡面。

　　这种隐秘的甜蜜让人迷醉，她甚至想，也许周子敬已经忘了她，也许他们可以就这样偷偷地长久在一起。

　　然而，这种脆弱的平静还是被打破了。

　　在一个傍晚，姜丽娜刚走出教学楼就被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拦住了，那人是之前负责接送她的司机。

　　司机递给她一张手写的卡片，字迹是周子敬特有的凌厉：

　　“带你看真正的星空。”

　　姜丽娜捏着那张轻飘飘的卡片，只觉得手心冒汗心脏狂跳，她第一反应就是拒绝，但司机只是微微躬身，说：

　　“周先生吩咐，务必请您赏光。他说，有些话需要在一个不会被任何人打扰的地方，单独和您说清楚。”

　　“不被任何人打扰”，这句话像是一种不动声色的威胁，姜丽娜僵在原地，不再试图通知李志远。

　　司机沉默的将她带到一架私人飞机前，机舱内饰极尽奢华，铺着厚厚的羊毛地毯，真皮座椅宽大舒适，冰桶里镇着香槟。

　　周子敬已经在了，他穿着休闲的白色衬衫和灰色长裤，动作随意悠然，甚至称得上温和，看到她上来，他微微一笑，指了指对面的座位。

　　“坐，飞行时间不长，我们聊聊。”

　　飞机平稳起飞，舷窗外城市的灯火渐渐缩小成一片模糊的光网。

　　周子敬亲自给她倒了杯香槟，然后靠在座椅上看着她，眼神复杂。

　　“这段时间，我仔细想了想我们之间的事。”他开口道，语气是从未有过的平和，“也许我之前的方式确实有些……欠妥，对你要求太高也太急躁了。”

　　姜丽娜握紧酒杯，在心里冷笑，一句“方式欠妥”就想抹消她遭受的痛苦和屈辱，不愧是周子敬，从不把人放在眼里。

　　“但我对你的心意是真的，”周子敬继续说，目光落在她脸上，有种近乎深情的专注，“丽娜，你是我第一个愿意花这么多心思的女孩，我不想失去你。”

　　姜丽娜狠狠掐住手心，才忍住那股破口大骂的欲望，只垂眸静静听着，猜测他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没等到回应，他松了松领口，指尖在桌面上敲击一阵，沉吟道：“你知道的，我不可能娶你，但这并不妨碍我们在一起，我可以给你最好的生活，最好的照顾，你不用再为钱发愁，我也不会再对你有那么多要求……你可以慢慢学。”

　　他强硬的握住姜丽娜的手，目光灼灼地看着她：“丽娜，我可以给你所有你想要的，我们重新开始好吗？”

　　他说得那么真诚，那么理所当然，仿佛这已经是他能给予的最大恩赐和让步，做他的情人，被他金屋藏娇，一辈子活在他的羽翼和掌控之下，这就是他所谓的“爱”。

　　姜丽娜看着这个曾经让她仰望、让她卑微到尘埃里的男人，此刻放下身段用“深情”来挽留她，如果在几个月前，她或许会为这份特殊而欣喜若狂。

　　但此刻，她只觉得一股寒意从心底升起，然后是强烈的反感和荒谬。

　　“做你的情人？”她听到自己的声音，平静得让她自己都惊讶，“一辈子活在见不得光的关系里，等着你偶尔临幸，你高兴了对我好一点，不高兴了就一脚踢开，我所有的喜怒哀乐，甚至我这个人存在的价值，都系于你一念之间，这就是你认为的对我好？”

　　周子敬的眉头皱了起来，似乎没料到她会如此尖锐地反驳，“不然呢？你有什么价值……”话语戛然而止，他闭了闭眼，隐忍道：“你不要得寸进尺，我不可能娶你。”

　　姜丽娜冷笑一声，“谁说我要嫁给你，我以为我说的很清楚，我要分手！我不想跟你在一起！。”

　　周子敬的脸色沉了下来，眼底那点伪装的温和迅速褪去，露出了熟悉的冰冷和掌控欲。

　　“所以，你还是选了那个李志远？他能给你什么？爱情？你什么时候这么愚蠢了？”

　　姜丽娜忽然觉得无比疲惫，她理解周子敬的意思，以往她也认为爱情不算什么，只有优渥的物质条件才能让她过上好日子。

　　但和周子敬、李志远的这两段关系让她明白，爱情也许没有那么伟大，它就像冬日午后透过窗户照进来的阳光，这点阳光无法让花朵盛开，也不能驱散寒冷的空气，但它会让人心底发暖，对春暖花开的到来怀抱着希望。

　　她摇了摇头，不再看他，目光转向舷窗外无尽的黑夜，“也许吧，也许未来我会后悔，但现在，我不想再经历那样的折磨了。”

　　舷窗外没有城市的霓虹，无尽星光从机身下方一直铺展到宇宙尽头，那不是地面所见的稀疏星点，而是亿万颗星辰密集地镶嵌在夜幕里，连银河都褪去了传说中的朦胧，化作一条横跨天际的银白色光带。

　　风掠过机身的声音极轻，机舱里静得能听见彼此的呼吸，似乎连时间都被这漫天星光凝固了。

　　“如果……如果我会改呢？”

　　周子敬的声音暗哑而犹豫，仿佛不习惯这种示弱的话语，他咳了一声补充道：“我是说，你可以不用现在做决定。”

　　姜丽娜回头莫名其妙的看着他，周子敬疯了？还是有什么大阴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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