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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0 章
清晨的喀什古城带着高原特有的冷冽,甄情起了一个大早,走到阳台处眺望这座城市。数到今天看到的第十辆车时她朝着玻璃哈了一口气,那处很快就团起一坨雾气,很快又消失不见。
她躺回到床上百无聊赖地划拉着着点评软件,酒店虽然提供早餐,但她还是想尝尝当地特色食物,最后选定了一家评分还不错的当地老店。
回到塔县后她本来想陪历峥多待一些时候,历峥没有同意,说起她一直期待的西北之旅,从前总是有各式各样的原因没有去成,不如趁现在好好去玩一趟。
历峥:“这些天我是难过,但我又不傻。杨弋突然出现又离开,你和时雨又刻意避着对方,这中间肯定发生了什么,你不想和我说,那就去和山山水水去说,憋在心里算怎么一回事。”
甄情:“可是你这里......”
历峥:“这里有医生和护士,连我都帮不上什么忙,你留下我还得照顾你。”
甄情还想再说什么,历峥拿手机找出时雨的电话号码作势要拨出去,她这才噤声。
于是她就这样被历峥半是相劝半是恐吓的踏上旅途,不过历峥千算万算没算到她会和时雨一趟航班去喀什。
好在时雨并没有像之前那样甄情去哪他都要黏着,他们两个人从头到尾都没说一句话。
甄情的这趟旅行完全是赶鸭子上架,她没有做什么周密的计划,不过就她一个人,随心所欲走走停停也挺好。
把自己穿戴好之后,甄情心情不错得出门去觅食,那家早餐店离她住的地方不远,她决定步行去。
早餐店不大,甄情点了核桃糖糊糊,还有当地特色叫皮克如的点心当早餐,由于没有经验,入口才知道这两样食物都是甜口,她忍着甜腻吃完,去隔壁的咖啡店买了一杯热美式边喝边在在古城闲逛。
冬天不是喀什的旅游旺季,清晨的古城里只有零星的游客,阳光照射下来时,仿佛给这座蒙着灰纱的城市披上金箔。
甄情沿着吃饭的那条街走马观花地游览过去,偶尔看到有趣的街景便拿手机拍下来。
遇到狭小的道路,甄情才发觉有些迷路,不过今天难得遇到冬日暖阳,索性就一直走下去。
途中碰到到一家卖首饰的小摊,各式各样的玉石饰品被整齐摆放在绒布上,甄情被吸引住,站在摊位前仔细挑选。
眼花缭乱间她被一只小马造型的吊坠捕获住眼神,那只小马圆嘟嘟的,乳白色的身体上点缀了一些特别的琥珀色。甄情越看越喜欢,拿起来对着阳光仔细观察。
老板看她感兴趣热情地为她介绍起来,甄情听完后向老板询价,老板按了按计算器,表情仿佛割肉般不舍地说:“最后一件了,3000块钱卖给你吧。”
甄情对玉石没有什么研究,但也知道3000块钱的价格已经远超出这件物品的价值,正欲还价时身后传来一道声音:
“老板,转过去了。”
小摊老板喜笑颜开地接过甄情手里的吊坠,“我去给你们包起来。”
甄情轻轻叹了一口气,转头对上时雨的眼睛。
他好像整晚没睡一样,眼底乌青,眼角盘踞着许多的红血丝,脸上也带着不正常的潮红。
相顾无言,任由内心翻腾不止。
老板包装好后出来看到那对关系不一般但又不说话的客人,一时间不知道该把手上的东西递给谁。
时雨斜看了老板一眼,从他手里接过包装袋,拉着甄情闷头往前走,到一条没人的小巷子里时突然停了下来。
“时雨你干什么!”
甄情毫无防备地被时雨抱住,他一只手揽着甄情的腰,另外一只手紧紧扣住甄情的手腕,以一种禁锢的姿态环住甄情。
“让我抱一会,好不好?”
时雨的声音沙哑还带着一丝颤抖,他把头埋在甄情的脖颈处,汲取她身上的温暖,甚至有些贪婪地嗅闻甄情身上的味道。
甄情不喜欢喷香水,时雨之前送过她许多的香水,她都没有用过,除了身上偶尔沾染上时雨的香水味道,平时她身上总是一股洗衣液淡淡的幽香。
今天的甄情身上有他前几天喷的那只橙花调香水的味道,是他留给甄情的味道。
闻到熟悉的香味,时雨瞬间红了眼眶。
甄情无法挣脱,索然任由他抱着。
很快甄情就发现了不对劲,时雨的手心滚烫,就连鼻息的温度都比要平常高一些。
“你发烧了?”
“没有。”
甄情推了推时雨,和他隔开些距离,用自己的额头抵着他额头再次确认。
不止手心,他的额头、后颈,同样温度烫的吓人。
“我们去医院。”
他们这些常年生活在低海拔地方的人在高原上发烧可不是开玩笑的,甄情当机立断要带时雨去医院。
“我不去。”
时雨把甄情重新揽回怀里,可能害怕甄情会走,比之前搂得更重一些。
因为生病时雨有些脱力,大部分的重量都压在甄情的身上,甄情被压得窒息,挣扎着要从他的怀里挣脱,时雨晃了晃被推倒在墙上,还是紧紧把甄情抱在怀里。
甄情费力从他怀里抽出一只手,在他衣服侧边探进他是腰身轻轻摩挲,温声哄道:
“我带你回酒店好不好?”
时雨闻言,被烧糊涂的脑袋开始运转,勉强点了点头。
只要不把丢在医院,去哪里都可以。
甄情打开导航,跟着箭头的指示先是转了一圈才确定好方向带着时雨一路回到酒店。
“把衣服脱掉。”
闻言的时雨无辜眨眼,把衣服搂得更紧。
甄情无语,怎么发个烧还做起良家妇男来了。
“脱掉衣服散热。”甄情无奈道。
时雨这才慢吞吞将外套脱掉,又去解毛衣的扣子,高烧的原因,他的手也不太稳,甄情拨开他的手指,替他去解剩下的扣子。
甄情的手指一路向下,将扣子一粒粒从布料中捻出,时雨的手指一路跟随,两只手若有似无的交织在一起。
衣服褪去,时雨胸口的纹身显露出来,这是甄情第一次看到那副纹身,历峥的手艺很好,经过她的加工,原本平平无奇的小画好似活了过来。
甄情看着那纹身失神了片刻,直到时雨稳不住身形大半个身体倾倒在她的手臂上。
她将时雨缓缓扶倒在床上,褪去他身上其他的衣服,去卫生间打湿毛巾给他擦拭身体。
做完这些,甄情外卖叫了退烧药,药到的时候,时雨已经睡得迷迷糊糊,甄情扶着他给他喂药,结果时雨吞咽太急呛水溅了一身。
甄情起身去拿纸巾,指尖触到昏睡中的时雨,下一秒就被他紧紧攥住,力道大到骨节泛出青白,随之而来的还有他不自觉的喃喃声。
“甄情,你别不要我。”
“甄情,我会听话的。”
“甄情,甄情......”
甄情默默承受着那份疼痛,神情复杂地看向时雨,那张漂亮的脸蛋在睡眠中还在不安。
机场里时雨回避她时她是有些失落的,可这不正是她想要的吗?两个人从此之后天各一边毫无瓜葛。
凭什么他又来找自己呢?凭什么他要这么扰乱她的心弦。
他们已经纠缠够久了。
手上的疼痛真实存在,不是这些天来他们之间的恶语相向的心痛——
甄情想,是心疼。
心疼他的痛,心疼他们的过去,心疼她的割舍。
看着时雨紧皱的眉头,甄情告诉自己——
最后一次了,时雨醒了之后他们真的要说再见了。
她将手轻轻附在时雨紧抓住她的那只手上,柔声安抚他道:“时雨,我在这里的,好好睡上一觉。”
或许是甄情的安抚起了作用,时雨的手真的渐渐松弛下来,却还是固执地拉着甄情手不愿意松开。
时雨手上的力道很松了,甄情没有取出自己的手,她反握住时雨的手,静静躺在他的身边陪着他。
在甄情困意来袭的时候,时雨妈妈打来视频电话,甄情犹豫了一下还是接通了电话。
“小情,怎么是你?”
镜头那边的秦彦女生显然被震惊到,声音比平时大了不止一倍。
“阿姨,他发烧了,在睡觉。”
甄情把摄像头往时雨那边挪去一点,压低声音和她说道。
“怎么发烧了,没事吧?”秦彦担忧地问道。
“可能是高反,加上有些着凉,吃了药睡过去了。”甄情解释道。
听到发烧原因的秦彦稍刚刚提到嗓子眼的心稍微放下去了一些,但对着儿子曾经的女朋友又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两个人一齐沉默着。
片刻后,秦彦再次开口说道:
“小情,时雨他不是个坏孩子。”
“我知道的。”
秦彦这是为时雨上次冒犯她的事情道歉,甄情轻轻点了头,又是一室沉默。
甄情不愿意多说,秦彦也不好多问,可她分明瞧见他们紧握在一起的手,最后也只说让他们照顾好自己的身体就挂断了电话。
讲电话时甄情不自觉得收紧握住时雨的那只手,时雨感受到甄情的情绪,同样紧握住她,直到甄情挂断电话又躺回到他身旁才放松下来。
傍晚十分时雨终于睡醒,一动便感觉自己浑身骨头像散了架一样的疼,身上还带着出汗后阴干的黏腻,手中是牢牢攥住着的甄情。
房间只有一台小夜灯开着,暖黄色的灯光漾在甄情的眉眼当中,魔法般让他不安的心平静下来。
他轻手轻脚地将被子给甄情盖好,起身去卫生间洗澡。
时雨洗完澡穿戴整齐出来时甄情还在睡觉,他轻轻走到阳台想要出去透口气。
昨天他在机场坐了一个晚上,原本他是要打算回江城的,那趟航班的广播播报了一遍遍他的名字,可他的腿好像灌了铅一样重,没有办法挪动半分。
今天早上他猜甄情可能会在古城闲逛,几乎天一亮他就来了,漫无目的地走着想要碰碰运气能不能遇到甄情。
遇到了,可是又能说什么呢?
是说对不起吗?
这又有什么意义。
托格伦夏那晚甄情的眼神比帕米尔高原上的风还要冷。
“发着烧不要去外面吹冷风。”
时雨缓缓回头,昏黄的灯光中他看见的甄情坐起身来的轮廓,两个人就这样无声对视。
“啪。”
冷色的灯光瞬间布满整个房间,时雨下意识闭眼。
甄情看着灯光笼罩下的时雨,他微微弓着腰身,黑色高领毛衣下是宽阔的肩膀,她恍然惊觉,时雨已经不是当年那个二十岁的男孩子了,现在的他全然已经变成男人的模样。
甄情承认,她爱时雨爱的确实是肤浅。
可那年赛场上的他实在是耀眼,她就那样被迷惑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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