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与深空］来自深海的先生

　　和祁煜坐在飞机上，我察觉到他情绪有些不太对，关切发问：“祁煜，你还好吗？”

　　祁煜看向我，脸色发白，脸上扬起笑：“……还好。”我感到他这时身上有种破碎感。

　　我想起当时取消跳伞时祁煜的反应，懊悔自己给忘了这事，拍一下自己脑袋，轻声嘀咕：“我这记性啊！”

　　祁煜见我这样，握住我的手，笑着安抚我：“和特别的人一起的话，似乎高空也没那么难以接受了。”

　　所以我是特别的人？我很会抓重点，转头对上祁煜漂亮的双眼，他正专注地注视着我，顿时感觉脸上有些发烫。

　　我轻轻咳嗽几声，任凭祁煜握住我的手，叮嘱他不舒服一定要跟我说。

　　祁煜应下，我见他微微笑着，脸色红润了些，稍微放下心来。

　　飞机落地，我们取了行李后又马不停蹄换乘。

　　期间祁煜很自然牵住我的手，我也很自然由着他握着。

　　就这么一路悠悠赶路，天色渐晚，我们到预订好的住宿地点时已经夜深了。

　　这边昼夜温差比较大，我们换上提前带好的冲锋衣之后才感觉稍微缓过来一些。

　　--

　　次日，我们起一大早去看了这片沙漠里著名的海洋遗址。

　　我们走到那片区域，入目是某种巨型海洋生物的骨架。

　　人群间响起一片惊叹声。

　　风一吹，森森白骨裸露在大片黄沙之中，周围寸草不生，一片干涸，天穹与黄沙相得益彰，绮丽诡谲。

　　有些游客拿起相机咔嚓咔嚓拍起来，还有些目不转睛注视着这遗址。

　　我望见碧蓝天空上是大片大片清透纯白的云：
　　大朵的像蓝鲸，小朵的似水母，零碎散落的如灵动的鱼群。

　　我所站立之地，目之所及处是漫漫黄沙，也许鲸鱼真的曾在我头顶上这片天空游过，斑斓的鱼群自由穿梭于海水中：

　　天空还是同一片天空，可苍穹之下的世界早已沧海桑田——曾经的汪洋大海经过亿万年的演变，变成了我当下所见的无垠沙漠。

　　我感到自己在如此恢宏的事物面前显得有几分渺小，于是环顾四周，一片寂寥，我蹲下抓一把黄沙，指尖张开，任凭流沙在我指尖落下。

　　飞扬的黄沙让我想起随风而动的蒲公英，好像某个故事圆满的落幕。

　　这时，突然明白何为“寄蜉蝣于天地，渺沧海之一粟”，又感到“知乎不可骤得，托遗响于悲风”。*

　　“若以自然变换的尺度而言，人的寿命真是过于短暂了。”我感慨，一时半会也不知道自己此时是何种心情。

　　祁煜听到这话，一直凝视在那堆白骨上的目光转向我，问：“我也可以让人类长生不……”

　　我听祁煜这么说立马伸手捂住他的嘴：“我知道但我不想要。”

　　祁煜漂亮的眼睛示意我拿开手，我放开手，见他脸色有些潮红，递给他一瓶水：“小心别中暑。”

　　祁煜默默接过水拧开喝一口，眸色有一瞬晦暗不明后又恢复过来：“为什么不想长生？”

　　“在我看来，独自一人长生意味着我会经历很多生离和死别……我想这会很痛苦的。”我认真回答，垂眸摆弄手提包带子，假装不在意小声补充一句，“……如果有人能一直陪在我身边的话，好像会好一些……”

　　意识到这个话题过于沉重了，我主动转移话题：“今天风景这么好要好好欣赏啊！”

　　这天气确实很热，出了很多汗，妆有些花了。我简单补个妆，将手机丢给祁煜时凑到他面前笑眯眯嘱咐：
　　“拜托英俊潇洒的海神大人帮我拍几张美照~”

　　祁煜点头，围着我一顿拍之后给我看照片，我有些意外，祁煜镜头下的我热烈灿烂，生命力蓬勃。

　　“我很满意！海神大人好厉害！”我真诚赞美，祁煜对我温柔笑笑，我开了定位朋友圈原图直出，配文：

　　[祝我自由热烈 感谢摄影师@小鱼]

　　很快有人点赞，我退出朋友圈，看到祁煜又站在那堆海洋生物骸骨面前，周围人来人往，远处黄沙漫天，可我就是一眼看到祁煜的背影：
　　疏离、孤寂、悲悯，与热闹喧嚣的人间格格不入——感觉他下一秒要踏着黄沙远去一样。

　　我举起手机一连拍了好几张照片记录这一幕，这时面前突然走过一群嘻嘻哈哈说笑的游客，我不知道为什么有些着急喊出声：

　　“祁煜！”

　　他转过身，眉眼间染上温柔的笑意，隔着人群看向我。

　　“你微微一笑，对我无言，我感觉我已经为此等待良久。”*

　　在我脑子还没反应过来后，我的手已经用手机拍下这一幕。

　　马上查看拍的这张照片，一切都是那么恰当，刚好定格住祁煜回眸的瞬间，有种一眼万年的宿命感。

　　拍到好看的照片让我心情很好，此时迫切想与祁煜分享，于是蹦蹦跳跳小跑着奔向祁煜。

　　“你看，是不是拍得特好？”我在祁煜面前站定，骄傲地举起手机向他展示我拍的照片，又垂下头一边翻前面的背影照一边碎碎念，“不过也是你不仅长得好看气质还好啊，仪态也优雅，还很温柔知礼、勇敢善良、坚韧强大，真是样样都好……”

　　终于找到我自认为拍得最有氛围感的一张照片了，我抬头撞进祁煜蓝紫色双眸，恍若沦陷在一片雾蓝色薰衣草之间。

　　怎么会有人有这样一双动人的眼睛啊？于是我彻底陷入其中。

　　一直到祁煜在我面前打了个响指，我才回过神来。

　　“不是要看照片吗？”祁煜出言提醒。

　　我翻动照片，连声道：“哦哦哦。”

　　我复又瞥一眼祁煜的脸，对上他满脸笑容又乌龟一样缩回去：
　　怎么感觉有时候偷看祁煜老是会被他抓包呢？

　　“我宣布——世界上最厉害的摄影师诞生啦！”祁煜视线从手机上看向我，嘴边噙着一抹笑，“她就是虞柒！”*

　　我这才彻底放心下来。

　　天实在是太热了，我身上汗如雨下，转头看到祁煜发梢有些湿，穿的白衬衫也被汗打湿，又见他那瓶水空了，于是我从包里翻出一瓶水递给祁煜。

　　“谢谢 ~”祁煜接过水后拧开瓶盖，“你也记得及时喝水。”

　　我点头，取出一个水壶对祁煜摇几下，笑道：“放心啦！我记得的。”说着就打开水壶吨吨吨喝水。

　　余光祁煜喝水时喉结上下滚动，不知道为什么越喝水越发口干舌燥，我默不作声移开视线。

　　--

　　回到住宿地，吃完晚饭后我和祁煜沿着附近那条沙漠公路一起散步消食。

　　路面上热浪铺面而来，相比大白天又要好一些。

　　我和祁煜不知不觉越走越近，肩膀都快要挨在一起了。

　　放眼望去，公路两旁除了黄沙还是黄沙。

　　“这公路让我莫名想到一个电影镜头——一个人在冰岛公路上滑滑板……”对上祁煜看过来的目光，我想一出是一出提议，“诶！今晚我们一起看这部电影怎么样？”

　　“当然可以啊，我很想了解你的世界。”祁煜很认真地回答我。

　　祁煜的回答完全戳中我：
　　这人……不，这鱼怎么这么会！

　　想起他的海神身份，应该活过了漫长岁月。我一下搂住祁煜胳膊，假装“挟持”他，提高声音“盘问”：
　　“——说！你是不是还对很多人类说过这句话？”

　　祁煜任凭我“挟持”他，配合我的脚步停下来，头轻轻往我这边一侧，假装闭上眼，小声喊道：

　　“快、来、人、啊~快来人啊~”

　　我继续维持自己张牙舞爪的“劫犯人设”：“回答我——”

　　“好啦好啦，你是我上岸后遇到的第一个人类，这话只对你说过，也只会对你说。”祁煜睁开眼，那双漂亮的眼睛一眨也不眨地注视着我，纯粹的，亮晶晶的——当你被这样一双眼睛全神贯注看着时，会感觉自己就是他的全世界！

　　我不知道为什么在祁煜的注视下心跳越来越快，鬼使神差的，我伸手捂住祁煜眼睛，呼吸有些急促：
　　“别这样看我，我会……”忍不住心动的。

　　终究是没有说出后面的话，我松开祁煜的胳膊，和他拉开一些距离，止住声不再说话，边走边默默收拾自己心中的一片兵荒马乱。

　　祁煜也一言不发走在我旁边，我感觉到从我松开他胳膊开始，他嘴角的笑意变淡了。

　　莫非祁煜并不反感我碰他，想起这一路上祁煜对外人表现出来的疏离感，意识到“他对我的态度区别于他人”这点后，我心中有些小小的窃喜，不过我马上又告诫自己：
　　祁煜是海神！海神！海神！祂有自己的使命和责任的。

　　心中在反复纠结，面上却一丝不显。回到旅店后，我心情早已收拾好了，开了空调，取出电脑后很自然拉过祁煜窝床上一起看电影。

　　随着电影的进程，我们都沉浸在剧情中，也很好奇影片中的“25号底片”到底长什么样。*

　　我们甚至一时停住手上的动作，没再吃薯片，都聚精会神盯着电脑。

　　最后电影谢幕，直到音乐响起来那一刻，我们才继续吃薯片。

　　“电影里男主滑滑板那里就是我下午散步看到那条沙漠公路时想到的，这就是我想和你分享的。”我咽下薯片，告诉祁煜。

　　“我接收到了，那下次有机会，你教我滑板行吗？”祁煜主动请求。

　　我自然是满口应下。一看时间才意识到太晚了，我们互道晚安后，祁煜回房间休息了。

　　本来我们想尝试一下沙漠滑板的，但由于准备不够充分，后来改成滑沙了。

　　坐着滑沙板从陡坡上滑下去真的挺刺激的，有一种长了翅膀低空飞行的感觉。

　　体验好滑沙后，我和祁煜还在沙漠里种了树。

　　这一趟沙漠之旅下来，尽管我们都有做防晒措施，但还是被晒黑了些，这就导致我妹打视频过来刚接通看到我第一眼就惊呼：

　　“姐！你黑了！”

　　“谢谢提醒啊，我知道了。打电话来是因为太想你亲爱的姐姐了吗？”我发觉自己自从出来旅游后整个人开朗了很多。

　　妹妹立马恢复平时办公的状态，语气严肃告诉我：“姐，公司目前有点问题，我需要你的帮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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