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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0 章
警车内，暖风吹的人有些恍惚，景象呼啸而过，只留下模模糊糊的残影，杨寻意偏头看着车窗外默不作声。
四五年过得真快，快到模糊了初见，就连残影也消散得极快，杨寻意是个聪明人，很早之前就察觉到了王彦科的变化。
从王彦科口中的那句‘你就陪陪我，我真的很想和你在一起。’到后来的‘你就没有别的事吗？一天天的烦不烦，我没时间，你照顾好自己。’
记不得从什么时候开始变质的感情，杨寻意有太多借口主动给他打掩护。那个十六七岁的王彦科会为他公开出柜，会把所有的流言蜚语都挡下，会信誓旦旦地说要和他在一起一辈子，会会轻轻擦去他眼角的泪水，紧紧抱住他，真挚又热烈地牵起他的手，一起走过一个又一个的场景……
开始两人再热烈，也没能逃过兰因絮果。
变质的感情，或许真有些恶心。
杨寻意抬手抹去眼角的泪水，人本就善变吧。
袁满赶到警局时，杨寻意刚交代完事情发生的经过。
“先生，你找谁？”一名民警走向前询问袁满。
“您好，我一个朋友叫南流景，刚刚跟人闹了点不愉快，听说是被你们带过来了，我来看一下她。”
“人在调解室，双方起了点小争执，先调节一下。你这个朋友，别看是个小姑娘，下手还真不轻，你现在这等会吧。”
袁满跟警察道了句谢，长凳却像长了钉子，坐也坐不住，不知道南流景有没有伤着？情况严重要拘留得找人帮忙，怎么会跟人打起来？
王彦科低着头，脸上有几处肿起来的乌紫，南流景下手确实不轻，虽说避开了要害，疼的他有些坐不住，整个人歪曲底撑着桌子。
杨寻意从他身上收回视线，冷冷开口，“我们同意和解，警察叔叔，我想和他单独说两句话，可以吗？他会同意和解。”王彦科抬眼看向杨寻意，眼底有些无措。
王警官四十出头，处理的这种案子不计其数，看得清各种缘由，“行，有什么事喊一声。”南流景盯着王彦科，眼神警告他，要是敢胡来，他就完了。
王彦科没看她，眼神木木地盯着前面，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王警官见状喊了南流景一声，“小姑娘，出来吧，让他们自己说说。”
南流景扶着门回头瞅了眼，不放心地走了出去，在警局里，量王彦科也不敢做什么。
关上门，南流景叹了口气，高中的时候不是这样的，谁能想到现在会是这样。
南流景还没来得及抬头，就感觉有人径直朝她走了过来。
“伤到那里没有？”
袁满拽着南流景前前后后检查个一遍，绕的她有点头晕，身上倒还好，右手打在王彦科衣服上，被拉链划了几道，关节处红肿。
“小满哥，你怎么在这？”南流景歪头看向袁满身后，这是什么缘分，进局子都能赶在一天。
袁满没有接她的话，“身上还有哪里伤到没？”
南流景收回被他拽着的胳膊，不好意思地甩了甩手，要是说打人打的，不得给他吓跑，“没有啊，没有受伤，这就是不小心划到的。”
“是吗？”袁满盯着她不说话，南流景笑的有些心虚，干脆别开脸不看他。
“不过，你怎么在这？”
“赵月明说看见你和人打起来了，他忙又怕你吃亏，就给我打了个电话。”
当时有些混乱，好像是看到赵月阳拉架来，南流景尴尬地笑了下，“是王彦科他们先挑事的，我们当然不能吃亏，反正最后就打起来了。” 南流景顿了下，“我是练了柔术，但我平常不冲动的，也没暴力倾向，你不用害怕。”
袁满无奈笑了笑，南流景这个脑回路，真不知道一天天怎么拐的，“你在这坐会，我去旁边便利店给你买点消毒用的。”
“我跟你一起去。”南流景跟在他身后，袁满肯定是担心她才跑过来的，送温暖来喽。
“为什么和他打架？”
袁满语气很平淡，像是回不回答这个问题都没有关系，南流景思索了一下，“小满哥，我觉得肯定不会跟别人乱说，所以我可以告诉你，对吧。”
袁满点头，“不会跟别人说。”
从南流景出了调解室，杨寻意和王彦科就干坐着，安静到可以听清自己的呼吸声。
沉默了好长时间，杨寻意选择先开口，“王彦科，你也知道南流景的脾气，她有的时候会冲动，你要是想要道歉，我可以替她和你道歉，医药费要多少我也赔给你。”
王彦科微微张口，嘴角渗出血丝，“羊羊。”
“别叫我羊羊，我也会觉得恶心，叫我杨寻意。”
王彦科手止不住地颤抖，“那些话不是故意说得，就……”
杨寻意不想听他掰扯，王彦科的苦情戏他看了不止一遍，“王彦科，分手了就分手了，我既然都不计较你出轨的事情，也希望你大度一点，别来打扰我的生活。”
“可是我忘不掉你。”王彦科不敢看杨寻意，他知道自己就是自作自受，还爱吗？他自己也不知道，但他忍受不了杨寻意离开。
“但，这不关我的事。”杨寻意叹了口气，“就这样吧，我会和警察双方同意和解。”杨寻意起身，不愿再跟他呆在一个空间里。
开门声响起的瞬间，“别走！”王彦科喊得声嘶力竭，眼泪跟着流了下来，杨寻意紧紧握住门框，细小的抽噎声传进耳朵。
他转过身，神色平静地开口，“王彦科，我们之间的感情，是你亲手推开的，不是我要走。”
“我不爱你了，但是我会记得十六七岁的王彦科。”
泪水模糊了一切，人影消失在眼前，只剩下那一扇门，王彦科全身失力摊在椅子上，泪水一连串砸向衣服，结束了，彻底结束了。
杨寻意出来跟警察表明双方都同意和解，后期所需费用他一并承担。
“杨寻意！”南流景远远看见杨寻意，飞吹乱了他的头发，站在灯光明暗交界处，手里夹着不知管谁借的烟。
“和解了。”杨寻意将大半根烟掐掉，轻咳几声，他不会抽烟，也不喜欢烟的味道。
和解都算是便宜了王彦科这混蛋，南流景点头，轻轻拍着杨寻意的肩膀，安慰的话又不知道说什么好。
杨寻意瞟到她手上的创口贴，才注意到她身后缓缓走来的袁满，“袁哥。”
袁满“嗯”了声，南流景抢先替袁满解释，“赵月明当时看到了清吧里状况，怕我们吃亏，就把小满哥喊来了。”
袁满听完南流景的讲述，没想到杨寻意喜欢男生，更没有想到这个六年左右的感情，到最后是这样狼狈。
不是六天，不是六个月。
是六年。
他们的感情最终也走到了临界点，一步步瓦解破碎。
“我送你们回去吧。”袁满也不放心这两个人自己回去。
南流景自然不会拒绝，杨寻意跟着道了声谢。
上车前，正巧让南流景看到王彦科那个出言不逊的寸头朋友，“哎！下次嘴巴再放干净点，要不然拳头就轮在你身上。”
男人没有说话，转过身溜进警察局。南流景见他不敢再说些什么，放心坐进车里。
她挨着杨寻意坐在后座，看出他情绪低落，也收起了平常一副叽叽喳喳的样子，手搭在他的手腕上拍了拍。
袁满的视线在车内后视镜上移开，握住方向盘的手暗暗发力。
三个人一路也没说话，到了地方，南流景跟杨寻意一同下车，袁满从后视镜看着两人。
南流景也下车了？
“回家好好休息，想哭就哭，想找人发泄就给我们打电话。”南流景顿了顿，“坏情绪憋着容易变老，我可不想下次跟你出去，别人以为我带了个老大爷。”
“好了，回去吧。”
南流景伸手，“抱一个，给你点力量。”杨寻意大方地接受了这个拥抱，南流景拍着他后背，“回去好好睡一觉，明天找你出去散心。”
“好。”杨寻意松开手，示意南流景回车上，毕竟袁满还在等着。
袁满直愣愣地盯着后视镜里的人逐渐放大，直到南流景打开副驾驶的车门，他才收回视线。
他沉默地启动车子，下唇内侧被咬的渗出血丝，就算知道了杨寻意的性取向，还是会在意。
南流景似乎并不在意杨寻意的取向，知道他的那些秘密后会是什么表现？还会和现在一样对他说喜欢吗？
袁满的思绪乱成一团，等开到南流景家里时也没能想明白。
“小满哥，该天请你吃饭，今天谢谢你啦。”南流景说着解开安全带。
袁满大脑挣扎得快要裂开，杨寻意这件事让他多了几分信心，南流景接受他的可能性好像在增大。
但，只是他感觉。
见袁满没反应，南流景打开车门，“那我先回去了，路上慢点开。”
“能再坐一会吗？”
南流景一怔，有些怀疑是不是自己听错了，转身看向袁满时，顺手关了车门。
四目相对下，袁满移开目光，意料之外的情况发生了。
“可以呀，陪你待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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