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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翼而飞
晚上第一节课是物理。
冯乐川照常只听自己做错的。
课桌左边是周考物理试卷,右边是今天新发的生物试卷。
中间是一本生物练习册。
听说,这次周考生物的平均分,13班是凌云班中最低的,还被一个壮志班超了。
以往都两天一张生物试卷,今天突然多加了一张。
都说生物是理科中的文科,需要背的概念多,需要填空的题也多,这次周考生物丢分两个选择题,三个填空题,其中差不多5分都败在了生态系统的能量流动上。
在练习册上找了个同类型题试了下,果然还是错的,冯乐川纳闷地翻开答案解析。
幸好这本练习册强就是强在答案解释得很仔细,仔细看就能看明白。
原来是一项数据,自己把它的概念归属弄错,总是在计算生态系统的总能量时重复计算。
再举一反三,找同类型题巩固,冯乐川结束这一趟流程后,才着手今天的生物作业。
不亏是理科中的文科,题干总是又臭又长,一个不留神,读完后面就又忘了前提条件,不得不倒回去再读一遍。
刚在试卷题号旁画了个C,前桌的陈凌云开始用椅子背碰冯乐川的桌子。
冯乐川把桌子往后拖一截,前面的陈凌云不知情,继续往后倒,两个座位间距拉开,椅子撞上课桌,发出嘭的一声响,幸好这小子反应速度快,反手撑在冯乐川的桌上,这才没摔倒。
冯乐川用口型问陈凌云,“干嘛。”
王中举在讲台回了冯乐川:“陈凌云啊,你的好心被当驴肝肺了。”
刚刚王中举的眼睛一直在往冯乐川这边扫,他双手撑在讲台上,悠闲地问道,“冯乐川,你说说,我在讲哪道题?”
冯乐川立刻踢开凳腿站起来,看着黑板密密麻麻的公式和草图,冯乐川陷入了沉思。
王中举和他一个流派,板书如草书,没有题号。
周围有同学在向他比口型,一阵阵细如蚊蝇的声音夹杂在耳边,根本听不清楚。
王中举拿起讲桌边上的热水,在喝水之前战术性咳嗽。
“咳咳,别提醒,我可听见了哈。”
好心的陈凌云把手挪到背后,左手比拳,右手成布。
石布?什么石布?拳布?哦,全部。
冯乐川勾起嘴,带着自信,眼神落在讲台上,“全部讲完了。”
讲台上喝水的王中举好像愣了一下,陈凌云背后的手由拳布变成双手点赞。
接着,整个班的人都哄笑出声。
王中举,“这就讲完了?我怎么不知道我讲完了?”
终于有人在哄笑中告诉了他正确答案,“15题!15题!”
一阵心凉,特么的,直接比1和5不好吗?搞这么复杂干什么?
王中举招呼大家安静,冯乐川等他宣读判决书。
“冯乐川,剩下半节课,你站着听。”
冯乐川点头表示认命,王中举继续上课。
第二节课是语文,丁香在等课代表分发周考试卷的间隙,抓紧时间开班会。
“我一直觉得,一时一事,该做什么事的时间就做该做的事,不能捡了芝麻,丢了西瓜。”
“当然每个人的学习习惯不一样,遵循自己的节奏,不要盲目照搬。”
在课堂上做其他科的作业,在语文、英语这些课上最为常见,在凌云班情况更甚。
丁香平时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是被老师逮到,就还是表个态,给学生敲敲警钟。
不能弄巧成拙,也不能盲目效仿。
意有所指,同学们的眼光不时往后排瞄,冯乐川坐中间最后一排。
有人在悄悄讲小话。
“王中王怎么还告状啊?”
“没想到他是这样的人,真是真心错付了。”
王中举表示冤枉。
如果有人能耳听六路,眼观八方,丁香应该算一个。
她善解人意地解释,“不是王老师告状,是我用监控喊课代表来办公室领试卷,看到某人站着上课,就问了一下王老师。”
又有眼神瞄向后排,某人觉得干脆说名字得了。
接着,丁香扔出一个炸弹,“从这周开始,周考也会像月考一样,按照上次考试排名分配考场。”
一片哗然。
“为什么啊?”
“我最烦月考的时候搬书了。”
“不仅重,搬不动。每次搬回来还都会少两本,谁这么好学还偷书啊?”
“哎,你别说,我每次把搬书回来,都会多两本,不会是你放的吧?”
知道同学们有意见,丁香等大家都发表完意见,这才双手比了个暂停的姿势,示意安静。
“原因有两个。”
“一是大家对周考不重视,有人周考断崖落下,有人周考青云直上。”
“如果不重视,安排周考也就没有意义了。”
“其次,教务处发现周考作弊现象频发。”
“所以,周考的规格向月考看齐。”
“也考虑到同学们搬书确实麻烦,所以考场只需要把桌面清理干净就行,不用清空考场。”
“好了,现在开始评讲试卷,都拿到试卷了哈。”
一只手缓缓举起。
“丁老师,我没有。”是冯乐川。
“你试卷呢?”丁香疑惑。
冯乐川也疑惑,“我也想问,我试卷呢?”
有同学憋不住,先笑出了声。
“你先和同桌一起看。”丁香也笑着说。
同桌是刚刚说总是丢书的男生,叫百灵运,是班上的文娱委员,也是之前作文续写写了个be结局得低分的人。
百灵运性格活泼,热情爽快,拥有一副响亮干净的嗓子,外号百灵鸟。
“班长,来一起看!我这次周考语文可是120!”
百灵运把卷子一推,挪到了两张桌子的中线上。
冯乐川侧头,礼貌说,“谢谢。”
“很厉害,继续保持。”
说是一起看试卷,冯乐川还是继续写其他科的作业,丁香的思想工作对他毫无影响。
没想,消失的答卷,出现在余年的手里。
下课铃一响,余年就带着答卷来找家长。
冯乐川好奇:“怎么在你这?”
“乐于助人。”余年四字回答这个抓马事。
冯乐川:“???”
16班晚二下课,余年去每层楼的热水机接水,没想一出门,一个女生犹豫地站在走廊边,急促做深呼吸,像是在准备预备跑。
突然,她站定到余年面前,把一张试卷塞在他的手里。
“同学,你认识冯乐川吧?”
“13班经常考年级第一那个。”
“我好像在表白墙上刷到过你和冯乐川一起走的照片。”
“你们应该认识吧。”
“他的试卷不知道怎么到我们班来了。”
“一群人还好,我现在一个人在这层楼,腿已经开始发软了。”
“你帮我拿去给他吧,谢谢你。”
不等余年回答,女生一溜烟地跑下楼。
大致了解事情经过,冯乐川笑着把试卷展开,顿时笑容僵在脸上。
那个女生应该是看了试卷,才中途换人送试卷的吧,冯乐川猜,在作文那一面,有一大片红色水笔打着圈涂画的痕迹。
作文的左上角,写了一个“0”,下面两个横线。
黑色水笔的最后一排,有一排红色小字,占了两行的位置。
冯乐川把卷子合上,急匆匆地掩饰。
谁考试带红笔?这肯定不是自己搞定,手机查成绩的时候怎么没有?看来是试卷批完后遭殃的。
红色水笔很像学校给老师们批发的水笔,笔杆细、笔迹细,不小心摔两下就断墨。
圆圈很不规则,有圆有扁,有全有缺,像是时间不够,临时起意画的。
虽然是临时起意,始作俑者也很小心,笔迹没有戳破薄薄的试卷,应该也怕太明显,被发现。
所以这场闹剧既匆忙,又小心,还漏洞百出。
因为这两周周考都是本班老师监考,本班老师批改,所以只要简单查看一下丁香办公室的监控,就能真相大白。
冯乐川再怎么遮遮掩掩,余年还是看到了试卷的样子,就是倒着看,他没看清不知道那排小字写的什么。
视线相对,余年皱眉问,“打算怎么办?”
冯乐川把试卷折好放进口袋,双手撑在走廊栏杆上,看远处的灯火阑珊。
震惊着发出声:“他居然还整了个这么幼稚的把戏。”
余年抓字眼一向很准,“他?”
“谁?”
脑海中浮现一个快有800度的黑框,永远背着各科课本的黑书包,还有他隐隐有点驼背的背影。
这是冯乐川关于他怀疑对象的所有印象。
人言可畏,未经求证,冯乐川不敢断言。
“猜的,没事,我可以自己解决。”
晚三一般是自习,预备铃响,冯乐川开始赶人。
“需要帮忙,随时找我。”这是余年在回去的时候,留下的最后一句话。
晚自习开始5分钟后,教室不算安静,有细微讲小话的声音,一般这个音量冯乐川都懒得管。
但今天他敲了三下桌子,全班40多双眼睛看向后排,小话声也戛然而止,教室针落有声。
只见冯乐川带着笑,懒散地靠在座椅后背。
“那个打扰一下,我的语文试卷不是消失了吗,但是到现在都还没找到。”
冯乐川在众多眼睛中和凌霄对视,“我呢,对个人物品的占有欲挺强的。”
“所以,想麻烦大家帮我找一下。”
大家翻箱子、腾书包,随后立马反馈。
“报告班长,我这里没有!”
“报告班长,我这里也没有。”
“听说班长这次作文48分,丁香准备投屏展示的。”
“啊,真的吗?”
“好可惜啊”
“错失一次目睹优秀范文的机会。”
“感觉错失一个亿。”
“哎,下次作文的开头结尾没有模板了。”
“蛙趣,原来你背班长的作文当模板!”
“完了完了,暴露了。”
“班长,快找他收版权费!”
“对!”“没错!”“要双倍!”
冯乐川敲了一下桌,笑着说:“好好好,我私下找他收。”
“你们别想见者有份。”
等同学们都笑完后,冯乐川开始正色道:“既然都没有,那就开始晚自习了啊。”
“说话声小点。”
盯着那个头快趴到桌子上的背影,冯乐川斟酌着写了一个纸条。
【To凌霄
劳烦你也帮我找一下试卷?毕竟我们坐同一列,我看你刚刚好像没找。
简笔画笑脸×3】
甚至没找。
他直接在纸条回话,然后把纸条往后传。
冯乐川打开纸条,赫然写着“没有。”
手机在课桌连环震动。
【测量仪:发生了什么?你们在下战书?】
【测量仪:你怀疑是他把卷子拿走了?】
【测量仪:没想到你第一次写纸条是写给他。】
【冯乐川:难不成发请帖?】
接下来几天,冯乐川没再提这事,同学们似乎也忘了这茬。
只是冯乐川每次去丁香办公室,在走廊尽头拐角的时候,他总能看到身后跟了一个尾巴。
是做了坏事又担心被揭发吗?
冯乐川想不到第二个理由。
如果没有给自己造成实质性伤害,他也懒得去和一个高中生计较。
因为确实挺幼稚的,像小学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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