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问题学生

　　言牧和许煜凡的眼神都不自觉地往言岚手上拎着的锅铲上瞄，下意识地咽了口口水。

　　自认没干什么坏事的许煜凡还是免不了一顿紧张：“妈，有话好说，你能不能先把锅铲放下？”

　　真正心有点虚的言牧汗颜：“姐，你拿着锅铲是要......？”

　　“没什么，见你们两个迟迟没回来，来门口等你们。”言岚收了她的锅铲，率先走了进去，“赶紧进来吃饭。”

　　“好嘞。”两人如获大赦，忙不迭的跟着进去了。

　　“姐夫怎么没回来？”言牧进去之后没看见许云霄的身影便问了一句。

　　“你姐夫最近有个项目在收尾，得加班，这几天都在公司食堂吃。”言岚端着一只碗给自己盛了一小碗饭，走到餐桌边坐下，“别说他了，说说你吧，什么打算？”

　　“我打算就在许煜凡那个学校当老师了。”言牧回答说。

　　“你真的想好了？这可不是闹着玩的，既然做出了决定，就要负起责任，你真的准备好了？”

　　“我想是的。”

　　“好吧，作为姐姐，我支持你的决定。”言岚叹了口气，“不过爸妈那边，我可以保证，他们百分之九十九是不会同意的。”

　　“这我也知道，所以爸妈那边？”言牧试探性地问。

　　“爸妈那边我可以暂时先替你瞒着，但是能瞒多久我不能保证。”言岚直戳了当地说，“他们现在也还不知道你回来的事情，那你是打算继续在我这住还是？”

　　“我今天晚上就搬出去住了，总跟许煜凡挤一块容易影响他学习。”

　　言岚闻言，皱起了眉：“你找好新住处了？钱够你租房吗？学校给你开的工资够你生活吗？”

　　新住处自然是还没个着落的，但为了不让言岚担心，言牧还是撒了个谎：“已经找好了。钱也够用，没事。”

　　“你找的房靠谱吗？现在我们这不仅房租贵水还深，不少黑心房东用低成本装修然后就租给别人，这种房甲醛什么东西都超标，住了身体会出问题的。”言岚还是不放心，“要住就住好点的房，钱不够就找我要。”

　　“我跟朋友合租的，他住了都没什么问题，放心吧。”言牧硬着头皮继续编。

　　“你哪个朋友？你那几个朋友不都还在外地读书吗？”

　　“呃......有一个回来了在本地，总之这事就先这样，我有分寸，你就放心吧姐。”

　　“行吧，反正万一哪天混不下去了就回来，我们永远是你的后盾。”言岚有些担忧地看着自家弟弟，再次跟他强调。

　　言牧的性格言岚很清楚，深知这倔驴脾气不是那么轻易能劝得动的，也很有自己的想法，别人干涉不了他什么。

　　“对了，我留了台笔记本给许煜凡，但是他自制力估计不太行，要不然你先替他跟他的手机一起收押着吧？”言牧突然想起来这事，开口说。

　　“你没事送他电脑做什么？你的电脑我记得都很贵吧？”

　　“我现在用不了那么多，之前是看着喜欢就买了，现在情况不同，还是不要铺张浪费的好，二手卖也麻烦，不如干脆送给他。”言牧说着伸手一拍许煜凡：“你给我听好——”

　　马上就要被赏赐心仪已久的笔记本电脑的许煜凡两眼放光：“嗯嗯嗯！”

　　言牧：“要好好善待它，屏幕键盘隔一段时间就要擦干净一下。”

　　许煜凡疯狂点头：“没问题没问题。”

　　言牧：“尽量不要让它受到伤害，尤其注意不要摔地上。”

　　许煜凡：“那是肯定，摔的是电脑痛的是我心。”

　　言牧：“还有不要借给别人玩，在家可以，拿走不行。”

　　许煜凡骄傲地说：“这你放心，我小气的很。”

　　言牧扯了扯嘴角：“......这你就不用用这么骄傲的语气说出来了，并不是什么优点。”

　　桌对面坐着的言岚都听不下去了，开始反思许煜凡这德行到底遗传的谁。她和许云霄都算是高级知识分子，怎么就能生出这么个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儿子，正正得负了这是？

　　“最后就是，如果哪天你出于什么原因要卖掉它......”

　　头脑简单的许煜凡下意识地接道：“钱要归你？”

　　言牧微笑着赏了他一个脑瓜崩，没好气道：“送你了就是你的，支配权归你。我是说如果哪天你要卖掉它，记得提前告诉我，我帮你格式化。”

　　“我知道了嘛，你别老弹我脑门。”许煜凡捂着脑门委委屈屈地抗议说，“再说了我不会卖的。”

　　“那是最好。”言牧放下筷子站起身，“我吃完了，你们慢慢吃。”

　　“你行李都收拾好了？多不多？要不再住几天等过几天你姐夫有空了让他帮你一起搬？”言岚也跟着站了起来。

　　“昨天晚上就收拾的差不多了，东西也不是很多，不用麻烦姐夫了，我自己可以。”言牧说完就进了房间。

　　“许煜凡。”言岚睨了一眼自己那还在没心没肺干饭的儿子，“你知不知道你舅舅在你学校具体是干什么的？”

　　“知道啊，他现在是我信息技术老师，和隔壁七班的副班主任。”许煜凡答完，囫囵把碗里剩下的几口饭都扒进嘴里，咽下去之后端起水杯猛喝了一口水，很没形象的打了个嗝，抽了张面巾纸把嘴一擦，也站起来准备跑：“我吃好了。”

　　“站住。”言岚慢悠悠地说。

　　许煜凡腿都抬起来准备走了，听到这话又乖乖地放下，转回身去面对着言岚：“怎么了妈，你还有什么事吗？”

　　言岚：“副班主任是什么？我怎么从来没听过还有这种职位？他不是唬你的吧？”

　　“这我不太清楚啊，我也第一次听说。”许煜凡挠了挠头，“但是他应该不是骗我的。”

　　“这样，你在学校好好观察一下，问问你隔壁班的老师或者同学，是不是真有这回事，然后回来告诉我。”言岚思忖片刻后交待许煜凡说。

　　“可是隔壁班好像我也不太熟......”

　　“那就问你班主任。”

　　“不不不别，我害怕。”许煜凡一想到罗雅就浑身发毛，想也没想的就拒绝了。

　　“那就问别的老师，反正你自己想办法。”言岚甩出这话后就收拾起了碗筷，“你进去看看你舅舅还有没有要帮忙的。”

　　“好嘞我这就去。”许煜凡就等言岚这句话，话音刚落，他也就闪身进了房间。

　　“你新住处在哪啊？离学校远不远？装修咋样？”许煜凡进去时言牧正蹲在地上摆弄他的行李箱密码，他便关上房门，过去蹲到了他旁边，问道。

　　“还行吧，离学校很近，等安顿下来了你放假可以过来玩。”言牧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我才不要，你这一看就是黄鼠狼给鸡拜年，不安好心。”许煜凡对言牧仍然保持着必要的警觉。

　　“怎么就不安好心了，你倒是说说看？”言牧头也不抬的回击了一句。

　　“那可就多了，比如抓我去当免费劳动力给你打扫卫生，或者是差使我去买东西跑腿。”

　　言牧听了之后很认真的思考了一番，居然觉得还真像是自己能干出来的事情，就赞同地点点头：“你还挺了解我的，的确是我的作风。”

　　许煜凡再一次被言牧这厚颜无耻的行径震惊了：“你还真好意思就这么承认了？”

　　“我为什么要不好意思？”言牧弄好了密码，起身把行李箱拎起来立好，“行了，先不说这个了，我先走了。”

　　许煜凡也立马跟着起来了，错愕道：“不是，你现在就走啊？”

　　“对啊。”言牧冲他晃了晃自己的手机，“车我都已经叫了。你差不多赶紧睡午觉去吧，下午还上不上课了？”

　　“你这也走的太急了吧。”

　　“怎么，难道你舍不得我？”言牧顺嘴就逗他说。

　　许煜凡秒黑脸：“你想多了！我才没有！你少自作多情！”

　　“这才像你嘛。”言牧对许煜凡这气急败坏的反应很是满意，“那就听话滚去睡觉。”

　　“性格恶劣。”许煜凡看起来被气的不轻，一把抢过了言牧的一只行李箱。

　　言牧原本是随便把手搭在行李箱的拉杆上，一没留神就成功被许煜凡抢了去：“你干嘛？”

　　许煜凡拽着行李箱就开门往外走，边走边说：“帮你带一个行李箱下楼。”

　　言牧诧异道：“你什么时候这么好心了？”

　　“你管我呢，你到底走不走？不是说叫了车吗？别一会儿让司机等急了。”许煜凡驻足回头看他，催促说。

　　“好好好，那就辛苦你啦。”

　　送走了言牧之后，许煜凡再回到自己房间时瞥见了还没来得及撤掉的“三八线”，一时间久久不能回过神来。按理来说，讨厌鬼舅舅不用在跟他挤一间房睡一张床了，他应该感到高兴才对，但不知道为什么，他此刻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不过才短短五天而已，他居然有点习惯平时跟言牧吵吵闹闹地拌嘴互怼了，现在乍一安静，总觉得心里莫名有点空空落落的。

　　“我不会是真的舍不得他吧......”许煜凡不自觉地喃喃道，不过很快他又逼着自己把这个想法甩出了脑子，脱了鞋爬上床，用被子蒙住自己的头，给自己洗脑：“不可能不可能，这人这么讨厌，我巴不得他走，对，就是这样，睡觉！”

　　与此同时，言牧已经到达了预定的酒店。在还没找到住处之前，他就只能先住在这家离学校很近的小酒店里了。他刚才跟许煜凡说的关于住处的话题至少有一点是真的——离学校很近，步行五分钟就能到。

　　他领了房卡之后找到了自己的房间，刚想去开行李箱，右边裤子口袋里的手机就震了一下。他拿出来看了一眼，“思延”两个字就挂在通知栏——他直到现在都还懒得把备注应该加上的“傅”字给加上去。

　　言牧用指纹解了锁，查看消息。

　　傅思延：下午没课，你可以多准备点东西带到办公室，三点半前来办公室打卡就行。

　　傅思延：“你的办公桌太空了，打印室的人差点就拿你桌子拿来堆试卷了。”

　　言牧：“......”这也不能完全赖我吧，还不都是你一大早的就喊我上班，我哪来的空带东西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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