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强求

作者:蓝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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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谋算


      在衙门门口见到舔着糖葫芦的裴云鹤时,裴惜时心中的惊恐是大于喜悦的。虽说朝县在他的治理下民风淳朴,但他也不敢保证真的没有一个歹人。他不敢想象这么小的孩子是怎么一个人穿过这么多的街道平安来到这里的。
      后来从裴云鹤口中知道是一位好心的姐姐把他送了到了县衙,还给他买了糖葫芦吃,看着儿子一脸无忧无虑的小脸蛋,裴惜时心中庆幸,还好还好,他没遇到坏人。
      裴惜时也不是没有想过寻找送裴云鹤过来的那位女子,一是他实在是很感激那人的举动,二是他回家才知道了,小蝶因为儿子不见了已经急得犯了病,看到他把儿子带回来这才好了起来。姜蝶得知了来龙去脉后,也总是催促着裴惜时把人找出来,他们也好报答一二。可大海捞针,谈何容易。
      裴云鹤年纪小,不知道对方的姓名,对于送他回来的那人的样貌每次都描述的也不一样,只记得那人很漂亮,给他的感觉很舒服干净,让他想趴在她怀里睡觉,所以在迷路的时候才会找她帮忙。每次听到这里,裴惜时和姜蝶都嘴角微抽,他们怎么没发现,自己儿子还是个超级大颜控呢。
      总之,因为以上的种种原因,裴惜时本以为那人再也找不到了,没想到,这人竟然就是唐婳。
      “不对啊,你那个时候就已经知道我是朝县的县令了,怎么不来找我。”
      裴惜时觉得唐婳太不够意思了,明明知道他就在这里,还避而不见,他不禁想到,如果不是因为信德商会这事,她是不是不准备见他们这些老朋友了?
      唐婳低头沉默不语,手上不停的玩着衣角,裴惜时一看就知道,这人在心虚。
      “其实,我不是不想找你们,只是,只是,只是我确有难言之隐。”
      裴惜时长眉一拧,他之前和唐婳的关系最好,也最见不得唐婳这样跟他见外的样子,他语调微扬:“什么难言之隐?难道连我也不能说吗?”
      见裴惜时一副你不说明白就誓不罢休的样子,唐婳的头就疼了起来,一想到谢宁鸿,她的头更疼了。
      唐婳了解裴惜时的脾气,怕他知道了那些事后,这家伙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去找谢宁鸿算账,暴露了自己,于是看着裴惜时的脸色,小心翼翼的提示道:“其实,其实,我觉得你这段时间应该听过很多次了。”
      裴惜时一开始的确被唐婳这一番表述弄得云里雾里的,但他马上就顺着唐婳的话思索了起来,最近萧国有什么大事是民众津津乐道的,不就是萧国和姜国间那一战的惊天大反转嘛,这一战的起因就是因为谢宁鸿的未婚妻和姜国的景王妃失踪了。
      忽的,裴惜时想起来了,那个谢宁鸿的未婚妻的名字好巧不巧就叫唐婳,他当时还跟姜蝶感叹过这人真惨,竟然被谢宁鸿那个双面君子看上了,真倒霉,还好这人不是我们认识的那人唐婳。没想到啊,竟然真的是她。
      “那个谢宁鸿强迫你了?”
      裴惜时现在快要气疯了。他们三人一起玩时,因为唐婳最小,裴惜时和姜蝶又都是家中的长子和长女对唐婳自然就多有纵容,说起来唐婳从前那骄傲的性子,有不少都是他们两人宠出来的。
      那时候,也不是没有别的世家子弟看着唐婳长得貌美,想要接近她,但全都被裴惜时和姜蝶联手给挡了回去,为了能让那些人死心,可着实废了他们俩不少心思。唐婳是裴惜时和姜蝶从小呵护的珍宝,可现在谢宁鸿竟然罔顾唐婳的意愿伤害他,这让裴惜时怎么不气?
      “那个谢宁鸿也不看看比你大多少,老牛吃嫩草,不要脸。”
      实际上,谢宁鸿也只大了唐婳四岁。
      “哥,惜时哥哥,别气,别气,为了这种人生气不值得。”唐婳连忙劝道。
      唐婳看裴惜时这么激动的样子,不敢想象要是姜蝶也在这,这夫妻俩估计能把谢宁鸿给手撕了。
      裴惜时一时被愤怒冲昏了头脑,但很快就冷静了下来,这跟外面的传言不一样啊,于是,他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唐婳有所保留的将事情简略讲了一遍,越讲她就越觉得谢宁鸿的感情来的莫名其妙,反观裴惜时,越听脸上的冷笑就大,眼中的寒芒就越盛,听到唐婳是借助冷宫里的狗洞才跑出来的,他满脸的寒霜这才有所松动。
      “没想到我们当年误打误撞发现的一个狗洞,竟然在这么久之后还帮了你。”
      唐婳也不得不感叹缘分的奇妙,当初发现这个狗洞纯属巧合,谁能想到多年之后,这个狗洞帮她逃出了生天。
      “那个跟你一起逃跑的景王妃呢?”对于这个人,裴惜时有另外的想法。
      裴惜时了解唐婳,同样唐婳也了解他,她一看就知道这人又在打一些鬼主意了,她摇了摇头说道:“今天我从院子里出来的时候,她就不见了。”
      “不见了?”裴惜时语气里的不相信毫不掩饰。
      “她有她自己的事要去完成,我估计她已经离开了朝县。”
      唐婳想到沈循意很有可能为了她和张三娘的安全,将碧落的杀手引开了此地就有些担心,希望她给她的那些东西不会派上用场。
      见唐婳的神情不似作伪,裴惜时在心中可惜了一声,多好的一个筹码,可惜,没了。
      “小婳,我要提醒你一下,谢宁鸿现在在朝县。”裴惜时语气淡淡的说道。
      一听到这个消息,唐婳猛地看向了裴惜时,怎么回事,谢宁鸿没去安淮吗?她当初之所以留着那枚玉镯没有扔,就是为了以防万一。
      果然,萧国和姜国根本就没打起来,前些日子,张三娘传来消息说有人注意到了信德商会。为了转移谢宁鸿的注意力,唐婳把给了镯子给了张三娘,让她将这镯子带到离江南千里之外的安淮去,却没想的,这人还没走。
      裴惜时一笑:“小婳,别这样看着我,他来朝县是为了公事。”
      这么一说,裴惜时忽然想到了谢宁鸿来次的目的,他的眸光渐深,那些武夷人突然潜入江南的目的恐怕就是为了制造这场瘟疫,若是萧国没有和姜国结盟,战局一拖,再加上国内出了疫病,内忧外患之下,恐怕武夷国真的要成事了。
      唐婳见裴惜时的神情认真了起来,结合眼下的时局,便猜到了谢宁鸿所谓的公事应该跟刚刚结束的那场战事有关,她轻轻出声道:“我已经让信德商会的人留意了最近有哪些人在大量囤积能治疗瘟疫的人了,他们消息灵通,查到的人不少呢。”
      “江南已经被渗透成这样了吗?”裴惜时接过唐婳递过来的单子,脸色凝重道。
      “近些年萧国跟武夷国通商频繁,武夷国的玉器又格外受大萧人的喜爱,他们来萧国做生意的人自然就多了起来,在这其中安排几个间谍也不是什么难事。”唐婳语带讽刺,“更何况,武夷商人一向出手大方,拿钱收买一些萧国人,让他们做事也不是什么难事吧?”
      虽然唐婳这话说的很难听,但裴惜时也不得不承认她说的很有道理,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不过,他也相信,这些人里估计有一大部分人都不知道自己已经叛国了吧。
      “我问过了,信德商会的人那些人之所以会得病,是因为去朝县下的绵水村收货,喝了人家那里的水,回来就发起来高热,我估计那处村子的水源已经被污染了。”唐婳将自己知道信息全部如实相告。
      裴惜时意识到情况比自己想象的严峻,他说道:“绵水村的水源与邻县的两个村子是公用的,现在那三个村子里的人恐怕都已经……”
      “应该还没到那种地步,不然现在江南不会这么安静,而且村子里的人也不傻,水有没有异味他们闻不出来吗?水源被污染的应该还不严重。”唐婳分析道,“信德商会的人之所以会这么早出现症状,估计还是因为他们那一天去村子里收货,当天又临时下了雨,一行人为了保护皮货冒着雨把货送了回来,寒气侵体,加上又喝了被污染了的水,所以就病倒了。”
      裴惜时紧皱得眉头终于松了些,他道:“虽然这么说有些不好,但因祸得福,这也让我们提前察觉到了疫病爆发的前兆。”
      “去找谢宁鸿吧。”唐婳突然提议道。
      裴惜时一时有些没反应过来:“你说什么?找谢宁鸿?找他干嘛?”
      “你不是说他来了江南吗?把这事告诉他,让他来处理。”尽管唐婳并不想谢宁鸿留在江南,但为了这种人命,她忍了。
      “为什么?”
      这话一说出口,裴惜时就后悔了。他其实也知道这事的确交给谢宁鸿更好,但他现在正因为唐婳的事,对他的观感跌倒了谷底,自然不愿意去找他。
      “华霁谢氏,本就是江南大族,他又是皇后之弟,有他出面,整个江南谁敢不买他面子。”
      唐婳的眼中划过一道算计的光芒,这样,就算他没有去安淮,应该也没有什么精力来寻找她了吧。
      裴惜时十分看不上谢宁鸿,但却不得不承认,唐婳说的没错。
      第二天,信德商会的里里外外就都换上了裴惜时的人,同时裴惜时还告诉了唐婳一个消息,谢宁鸿离开江南去了安淮。听到这个消息时,唐婳有种一拳打到棉花上的无力感。
      但很快,裴惜时又传来了一个消息,谢宁鸿知道了江南出了事,正在紧急往回赶,又让唐婳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在谢宁鸿回到江南前,唐婳决定马上离开。
      至于江南的瘟疫,唐婳并不担心,她早已将治疗瘟疫的方子交给了裴惜时,而且之前跟裴惜时暗访绵水村跟其他两个村子的时候,她发现这些村子里的人只是轻度染病,只要能够按时服药就能没有大碍。
      唐婳收拾好东西,拜托张三娘抹去自己出现在信德商会的痕迹。同时也告诉了她沈循意的决定,对于沈循意的选择,张三娘虽然很不认同,但如今人已经走了,她还能怎么办,只能祈祷沈循意能够如愿。
      站在离裴府不远的街道口,唐婳犹豫再三,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进去。要是进去了,那她一定是走不成了。可若是不进去,不告而别那两个家伙会伤心的吧,说来,这些时日她忙着照顾信德商会里的人和改善瘟疫方子,她现在还没能跟阿蝶见上一面。
      就在唐婳纠结的时候,她的袖子被人扯了扯,感觉到这熟悉的力道,唐婳低头看去,果然,又看见那一张熟悉的小脸。
      裴云鹤见唐婳看向他了,露出了一个甜甜的笑容,兴奋的抓着唐婳的手不放,小奶音萌萌的。
      “姐姐,你还记得我吗?我是裴云鹤啊。”
      这下轮到唐婳惊讶了,她上次送裴云鹤回去的容貌和现在的容貌并不一样,他是怎么认出来的?
      于是,唐婳蹲下了身子,正视着裴云鹤那圆溜溜的眼睛,笑问道:“你怎么认出来我来的呀?我上次可不是这个样子。”
      裴云鹤一下子扑倒到了唐婳的怀里,说道:“因为姐姐给我的感觉和之前一样,姐姐的怀里果然很舒服。”
      唐婳摸着裴云鹤的头,笑着想到,别人是透过现象看本质,这小子是透过皮囊看本质呢。
      “小云鹤,你怎么又偷偷跑出来,难道是还没有吃够教训吗?”唐婳捏了捏裴云鹤的小鼻子,宠溺道。
      裴云鹤皱着一张脸,像是想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然后就朝着唐婳大吐苦水:“姐姐,你不知道我爹娘对我多坏。就因为上次我不小心跑出去了,他们罚我每天写一百张大字,一百张啊,我天天写的手都要酸了,我好命苦啊。”
      “所以你受不了了,就又跑出来了,对吗?”唐婳笑吟吟的说道。
      裴云鹤心不甘情不愿的点了点头,承认了。
      “小云鹤,你记不记得姐姐上次跟你说过什么,一个人偷跑出来是很危险的事情,以后不能这样做了……”
      眼见唐婳就要像他爹爹和娘亲教训他似的啰嗦了起来,裴云鹤眼前一亮,打断了唐婳的话:“姐姐,你上次送我去县衙,我爹爹和娘亲总想着要感谢你,但是爹爹派出了好多人都没有找到姐姐,现在好了,姐姐出现了,你跟我进去见娘亲吧。”
      “我……”唐婳还没想要怎么拒绝,裴云鹤就拉着她奔向了裴府,唐婳没想到,这孩子看着小小的,怎么力气这么大呢,抓着她的手甩都甩不掉。
      裴府,因为家里的小公子又不见了,家里已经闹得人仰马翻,看到裴云鹤出现的时候,府里的那些下人几乎要哭出来了,这小祖宗终于回来了。
      姜蝶正急得心急如焚,见到裴云鹤的时候,第一反应不是对着儿子嘘寒问暖而是把这小子的屁股打了一顿,打完了,姜蝶这才注意到儿子带回了一个人。
      “别来无恙,阿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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