剪刀神的惩罚

　　“嗯嗯嗯你这话。”黄幸之弹出根食指左右动动，“今晚买单之后老江就要辍学了。”

　　为了保留转瓶体验感，桑维特意去前台追了瓶冰豆奶，一路小跑回来站桌边就左手倒右手把瓶子清空了。
　　“来来来。”起雾的玻璃瓶被塞进羽安手心，“学妹开第一把。”

　　桌子中心已经被清空。

　　羽安伸直胳膊，手指使力，撤开手的瞬间玻璃瓶也在桌面中央旋转起来。她收回右手，拇指搓划过其余四指，想要揉掉手上冰腻的触感。
　　餐巾纸悄无声息被拎到了跟前，羽安侧头，是平静等待玻璃瓶审判的江宜君。

　　倾身抽出一张握在掌心，她认真擦过指缝残余的液体，有些放空地听着晃晃悠悠降速的玻璃面之间的磨划声。

　　清脆弹跳的磕碰后，羽安抬头，瓶口缓缓指住了江宜君。

　　“一猜就是你啊老江。”
　　“去门口迎宾吧老江。”董泱响亮地拍掌。
　　“怎么跳过真心话了就。”桌那头一道女声挺懵地开口。
　　董泱一扬筷子，“江宜君那嘴不知道做的什么高端防水，屁都问不出来。”
　　徐叙已然开始招募摄影师，“谁去拍视频啊，老江下一个大冒险是把视频发朋友圈。”

　　羽安微微侧目，望向江宜君。
　　身边几个人七嘴八舌地申述竞聘优势，她倒还是挺平静，坐在位置上没事人一样认真卷生菜。

　　激烈的群面后孙蒙正大获全胜，心满意足地扯起江宜君后领就往大门走。

　　目送两人离开的桑维开心地拍手，“我们继续！这下没江宜君了又可以玩真心话了，耶！”

　　羽安坐在人群里垂眸看瓶子转过一圈又一圈。

　　在桂文璨挤牙膏一样扣扣搜搜描述初恋时，孙蒙正回来了，她挤回座，指骨叩上桌面，“桂文璨你速度，江宜君时刻准备着。”
　　这话正巧说到桂文璨心坎儿上，她当机立断推卸责任，“这可不是我不想说啊都听见了，诶老江人呢？”
　　孙蒙正已经拿了夹子翻肉，头都没回便往后一指，“快了。”

　　江宜君姗姗来迟。

　　玻璃瓶分毫不差。

　　“哈哈哈哈哈哈哈！”董泱抢了她手机还要江宜君自己伸脸面容解锁，“姐姐替你发。”
　　董泱编辑朋友圈很快，她把手机丢回江宜君怀里就低了头，抱着自己的屏幕开始敲敲点点，其他人也都默契地解开手机。

　　羽安收回视线，对面人推过手机停在她面前，亮着的屏幕上二维码荧荧，是江宜君，“要加吗？”
　　江宜君手机开了静音，微信横幅接二连三沉默着冒消息，她像在另一个世界里，半抬着眼皮安静等待羽安扫码。

　　验证自动通过，羽安顺手点开朋友圈。
　　江宜君的动态显示在最顶上，坐地铁来吃烤肉路上新加的名字挨个儿出现在她评论区。

　　羽安指腹点亮红心，共友提醒在下一秒跳出来。

　　熟悉的头像。

　　明嘉：【学姐大冒险又连输吗哈哈】

　　江宜君伸手拿回手机开始回评。

　　后半局玻璃瓶重新找回白月光，江宜君跑上跑下倒欠快两千大卡。

　　“不玩了。”桑维脱力倒进黄幸之怀里，“江宜君没跑累我都看累了。”
　　黄幸之拍拍她的背，“最后一个了，快想个大冒险出来。”
　　“想不出来，江宜君已经把我掏空了。”

　　燕子舟直起身要去买单，道：“江宜君包掉幸运星路费好了。”
　　“我今晚只被指到了两次，有比我少的吗！”
　　“有吧。”桂文璨犹疑，“羽安好像一次都没被指到过。”
　　董泱来劲了，越过好几人一把勾住羽安脖子，“好哇，大倒霉蛋旁边就是小幸运星。”

　　闷热夜晚，在室内呆久的身体几乎是立刻表现出对温度的不适，脖颈后的细碎发丝耀武扬威地彰显存在感。

　　“好撑。”董泱出门就扶上了路灯，她喘口气，手指张开往后梳了把刘海，问道：“都准备怎么回去啊？”
　　桑维对对手指头，“想打车，嘿嘿。”
　　“打什么车，低碳生活坐地铁啊，不许过小姐生活。”

　　“你呢羽安？”
　　“我走路。”羽安两手正扎着马尾，简短道，“我家就在这附近。”
　　董泱却一脸惊喜，“江宜君也住这附近诶！那就你们两个一起吧。”

　　“走吧。”

　　便利店感应门自动打开，踩着进门铃一前一后踏上地垫，冷气便瞬间围上二人。

　　在辅路走久了，猛一脱开昏重夜色进店，里头的纯色白光照得人眼前泛青。
　　羽安压着眉适应光线变化，从货架上随手拿了包软糖。

　　荔枝味儿的。

　　慢悠悠看了几行配料表准备放回去，耳朵却突然灌了句问，“你喜欢这个？”

　　羽安抬头，正对上江宜君的眼睛。
　　她下意识低头去看提篮，满满一筐，一扫眼辨认出的大部分都是包装鼓鼓的膨化食品。

　　“拿，我请客。”
　　“不用…了学姐，我挺饱的。”

　　江宜君去了柜台结账，羽安抱臂站在收银通道外等她。

　　肩上的挎包有些重，羽安右手往上抚住肩头，手掌塞进包带下方撑垫，压坠感小了很多，掌心下是柔软织物蓄垫骨骼的明晰触感，羽安手指摩挲着，注意力不自觉地飘开。

　　再落地。

　　江宜君手指扣住瓶颈递来冰水，“矿泉水。”
　　“谢谢。”羽安回神正要接过，视线低扫，发现瓶身外细心地裹了一张纸。
　　“要帮忙提包吗？”江宜君见她没动，主动问道。
　　“不重的学姐。”羽安轻声，抽出压在包带下的手指，伸手握住干燥的瓶身。

　　出了便利店，江宜君仍旧走在她右侧，跟上半程路的区别只在于如今横亘于两人之间的挎包。

　　“学姐，我自己背真的可以的…”羽安拉着其中一边的带子，犹豫开口。
　　“你不是快到了。”江宜君转头，还是步伐平稳地朝前走。
　　“太麻烦你了。”
　　“不麻烦。”

　　羽安词库告急，再说不出更多推辞的客气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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