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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违
——薛冰是‘红鞋子’的成员之一。
这是陆小凤和凌三调查绣花大盗时顺藤摸瓜的意外发现,连带着与之密切相关的公孙大娘和真凶金九龄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失踪,桩桩件件,雪上加霜,让本就错综复杂的案情,更加扑朔迷离。
“当真奇怪——林仙儿,公孙大娘,金九龄,这三人的失踪,若说是逃,未免太干净了些,若说是死——却也是这个道理。”
空旷的官道,细雨迷蒙,微风拂面,挟着雨水的湿气,结构精巧却不打眼的马车匀速行进着,再往近处里细瞧,方看见驾车的原是两个人。
无比悠闲的陆小凤坐在实际驾车的凌三旁边,舒服地支起左腿,嘴里头念叨着一连串的人名,却是丝毫不影响手指灵活地剥出来小堆饱满莲子,其中,一个扔给凌三,剩下的则都由他自己笑纳。
“倒像是凭空消失,青天白日,难不成……真有鬼——不错不错,这莲蓬是好吃,话又说回来,得了礼,还没谢过江小姐。”
“陆公子客气,不必如此。”
二人身后的车厢里,女人的嗓音柔软而轻盈,带着恰到好处的笑意,尽管隔着车帘和木头,显得有些模糊,却更像是蒙了纱的水雾,湿润而朦胧,哪怕紧紧贴在口鼻,都叫人觉不出什么可怕之处。
“这些莲蓬和莲花,都是妾身主家所赠,除此之外,还有极好的莲子酒,陆公子若是喜欢,不妨带走几坛——不必介怀,主家叫人送了许多来,妾身、却不善饮酒。”
听说有好酒喝,陆小凤的眼睛当即亮了两分,也不多推辞,半转过身来,潇洒合手做了个辑,同江晚大方道谢。
“到时候七童做东,我就做个远客,好尝一尝,是江小姐送的莲子酒清甜,还是七童酿的黑杜酒醇香。”
“好酒全让你陆小凤喝了是吧,想的倒是挺美,只可惜,哼哼哼,我倒要看看,你能喝几杯南先生酿的莲子酒。”
“这么说……凌兄是想和我比试酒量?这可不成,否则,到时候还得劳烦凌女侠同我一道把凌兄搬回去。”
“陆小鸡你什么意思?!小姐,小姐你听听他说的话,是不是在嘲笑我的酒量——”
蓑衣斗笠,骑马跟随在侧的凌五听见自己的名字,淡淡地投来目光,唇瓣启合,只有二字。
“幼稚。”
车厢里,哪怕并无他人,依旧维持着端坐姿态的江晚听见少年人活泼明媚的告状言语,稍垂的眼睫轻颤,浸染胭脂般猩红的唇角微扬了片刻,却很快又被抻平。
——就连哭笑,都要是规整的模样。
马车外,拌嘴仍在继续,江晚却并没有说话,只是垂眸无比安静地看着,小茶桌上纤长的莲蓬和莲花枝条,良久,缓慢地伸出手来,饱满指腹轻轻触碰抚摸着冰冷的花瓣。
——莲蓬、莲花、两世欢;今生、来世、皆相伴。
——阿晚阿晚,还记得,你和我交换的东西吗?
——用灵魂,还有……
“妾身,不曾忘却……”
………………
…………
……
“晚儿,这门亲事是你爹亲自应下的,对方若真论起来,你也能叫一句表哥——只是,这些都不要紧,最要紧的事,是婚期就定在明年,你如今要赶着绣嫁衣……”
再次入梦,熟悉的院落,花满楼站在廊下,看见窗边那与江晚有三分相似的女人在她耳边絮叨,现实不过数月,梦境里,却已有几年。
逐渐长大的少女周身早已褪去稚嫩与青涩,晨曦般恬静的面容未改,昳丽眉眼总在温柔微笑着,却叫人感受不出几分生气,愈发像是初遇时他从江晚身上所感受到的。
——死寂,衰竭,定格了的平静。
“你表哥呢,身子不大好,这次娶你也有些冲喜的意思,他房里倒是有两个人,是自小陪着长大的侍女,你嫁过去后,先不要急着料理,趁早有个一儿半女才是最好的。”
“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自当全凭家中安排,妾身知晓父亲的良苦用心,还请母亲放心。”
装潢精巧的厢房内室,侍女撩开碧玉编成的珠帘,端去氤氲着热气的茶水,身形单薄的少女双手为母亲奉上,低垂着眼睫,温和而顺从的回话。
“嫁衣、盖头、荷包……还有未来夫君的鞋和衣物,妾身不曾有丝毫懒怠。”
语罢,少女坐回窗前的圆凳,葱白指尖拈着针线不停,绣出猩红布料上大片的金色绣纹。
春日清晨,稀薄的苍白阳光照在成对绣花鸳鸯的漆黑瞳孔,更显得栩栩如生,却落不进少女宛如死水的眼底,就好似这婚事与她无关。
“宜室宜家,安于后宅……我们晚儿,便是最叫人欢喜的。”
那被江晚称作“母亲”的华贵女人对她的“听话”似乎相当满意,又夸奖了几句身条、样貌、绣工云云,说这些定能得到未来夫君的喜欢,往后成了当家主母,经营着、把日子顺顺利利地过下去。
“在家从父,出嫁从夫,晚儿,你父亲说的话,都要牢牢记着……”
冗长的规训结束,末了,方才终于是两句嘱托,天冷添衣的客套话,却也不过寥寥几句,再无旁的交谈,不多时,彻底没了话,无言间安静一会子,便由身旁的侍女扶着离开。
“母亲慢走。”
院落重归于寂静,徒留江晚一言不发的继续绣着嫁衣,花满楼待在支摘窗?旁,像往日那般伫立,尽管他无比清楚的知道,江晚听不见也看不见他,却仍有这样的习惯。
“……妾身,有什么能由得自己呢?”
微不可察的喃语,少女怔怔望着窗外,四季流转,这间小院却总是寡淡不变的模样,围墙困住的四角天空逼仄,白云都成了规整的形状,她看入了神,一时不察,针尖便扎了手。
“当心——”
因着未曾预料的刺痛,小巧的绣架子从少女膝头滑落,花满楼下意识的去接,却只能看着绣了大半的猩红盖头直直穿过他的手掌。
——连同一滴眼泪。
他还是碰不到任何东西,花满楼想,但他却能够知道,那滴眼泪的温度。
“江姑娘……”
这方天地里,作为观众的花满楼似乎注定了只能看着江晚走向枯萎的结局,但他却仍旧想做些什么。
——尽管徒劳。
现实里,花满楼曾多次找人打听过江姓的世家,却都没有和梦境相近的情况。
事实上,他也曾怀疑过,梦中所见,究竟是否不过他的臆想,疑虑和猜想,却随着少女身边一日日的陪伴,终化成梦醒后的一声叹息。
——如果可以,癔病也好,胡思乱想也罢,他希望那些梦境是假。
——因为他不愿、也不希望江姑娘经历那些。
“咪呜——”
百花楼,半开的窗边,狸花猫轻重香伸出毛茸茸的爪子,懒洋洋勾玩着细长绿叶,边拨弄,边喵呜喵呜地叫唤着,像是想吵醒这满楼的花草,好陪它玩耍。
先一步被吵醒的花满楼睁开了眼,入目便是空茫的漆黑,却是只缓神了片刻,便如常起身。
——同不知缘由的梦境相伴许久,他早已能够适应梦里梦外能否视物的显著差别。
待洗漱更衣,又给几盆稍蔫的花草浇了水,花满楼刚想寻轻重香喂些吃食,却听得一阵从外头来的动静。
不同人不同的脚步声,陌生伴着熟悉嗓音的交谈,还有马车离开的踢踏动静……青年侧首细听着,随即轻轻扬起唇角。
——算算时间,似乎早了两日。
“七童,许久未见,我瞧你这楼里的花草怎么还瘦了,亏我还和江小姐打包票,说这时候,再没别的地方比你这的花开的好。”
伴着玩笑话,陆小凤率先悠哉悠哉的进了门,一把捞起门口正试图咬两口月季花苞的狸花猫,还不忘介绍初次来百花楼的凌三凌五。
“这两位,就是我之前提起过的,凌小兄弟和凌女侠。”
紧跟着陆小凤的声音落下的,是两句颇具少年少女个人特色的陌生问好。
“我是凌三,花公子好——”“凌五,见过花公子。”
“凌少侠,凌女侠。”
陆小凤曾讲述过的查案趣事历历在耳,花满楼记忆犹新,温和笑着回以问候,“目光”,却是准确无误地落在进门后还未出过声的人身上,含笑的嗓音平静,却也肯定。
“江姑娘。”
来者似乎微怔了片刻,细微的呼吸像是蝴蝶振动羽翼,随即,她笑了起来,极轻的,如同呢喃,如同叹息。
“花公子……”
“久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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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章,花花的眼睛就要恢复了,马上就可以亲眼看到阿晚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