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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0杰很受欢迎嘛
藤井说着清江景见对他的“照顾”，夏油静静地听着，忽然问：“那最近学校里的意外，你知道吗？”
藤井的脸色倏地白了，手里的咖啡杯晃动了一下，褐色的液体洒在手指上，像团洗不掉的污渍，“知、知道一点……好像是些意外……”
“意外？”五条笑了笑，“连续五起，都发生在清江会长的‘仰慕者’身上，你不觉得奇怪吗？”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藤井猛地站起来，椅子腿在地上划出刺耳的声音，“那些都是意外！跟清江会长没关系！”
他充满敌意地看着五条，身后出现一条半透明的人形，对着五条和夏油发出无声的嘶吼。
夏油和五条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了然。
“我们没说跟他有关系。”夏油的声音依旧平静，“只是觉得，藤井你也是清江会长的仰慕者，不会担心自己吗？或者，你会担心清江会长吗？毕竟这些意外给清江会长造成了很多压力和负面影响。”
藤井的瞳孔骤缩，像是被戳中了最隐秘的心事。
他看看夏油，又看看五条，神色突然变得颓废，无力地坐下来，低垂着头。
“我也不想的……”他喃喃自语，“清江会长对每个人都很好……他们看不到清江会长很累了吗？还总是用鸡毛蒜皮的事去烦他，打着喜欢仰慕的名义……清江会长每次都不拒绝，还对着他们笑……凭什么？”
他突然抬头看着夏油，笑容扭曲，”夏油君也是这样子！一直都是老师同学口中的优等生，无论谁有难处，只要求到夏油君这里，夏油君总是会帮忙呢。“
藤井忽然笑了起来，笑声有些刺耳，“但你知道大家在背后怎么说你吗？他们说你是怪人，表面上看起来是好好先生，其实整天独来独往，孤僻自傲不合群……”
夏油的指尖微微收紧。那些议论他不是没听过，只是从不放在心上。可从藤井嘴里说出来，尤其还当着五条的面，就像是被剥开了一层伪装，露出底下陈旧的疤。
“杰……”
夏油的指尖突然被握住，抬头看到凑过来的五条，澄澈如晴空的眼中带着担心，清晰纯净。
所有的窘迫像是积雪遇到骄阳，瞬间就化了。
在五条手背上拍了一下，安抚，“我没事。”
情绪激动的藤井没注意他们之间的小动作，继续发泄着愤懑。
“他们有什么资格？明明受到了照顾，还在背后诋毁。说清江会长仗着家世在圣罗兰一手遮天，说清江会长在人前装模作样，帮助学生是邀买人心，还说……还说……”
藤井脸孔涨得通红，似乎不愿把后面的内容说出来。
五条盯着他身后半透明的人形咒灵，噙着笑漫不经心地开口，“听起来，你像是正义使者？清江景见知道吗？”
“知道有你这个忠诚的拥趸？”
藤井的肩膀剧烈地颤抖起来，他死死盯着五条，“不关清江会长的事！”
“哦？”五条胳膊搭在椅背上，“圣罗兰半个月内连发五起事故，说到底，还是清江景见这个会长当得不称职……”
藤井背后的人形咒灵迅速凝聚，实力很快就攀升到了二级。它冲着五条发出凄厉的吼叫，然后挣脱藤井的身体，张牙舞爪地扑过来。
夏油想都没想，手按在桌面上借力，将扑过来的咒灵一脚踢飞。
所经之处，咖啡店里的桌椅碎裂。
咖啡店里，不知道什么时候，服务员和顾客都不在了，只剩下他们三人。
普通人看不见的帐罩住了咖啡店的内部，即使有人在外面隔着玻璃往里看，只能看到三人静坐的画面。
那只咒灵爬起来，还要再次冲过来，被接踵而至的夏油单手掐住了脖颈。
催动咒力，二级咒灵惨嚎着被捏成一颗咒灵玉。
夏油用不到十秒的时间解决了战斗，藤井目瞪口呆。
“夏……夏油君……”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不敢置信地看着夏油，“你也看得见？”
五条没收了夏油手里的咒灵玉。
为了防止夏油偷偷吞服，所有的咒灵玉都在五条手中保管。
对此，夏油没有任何异议。
五条按着夏油的肩膀，手里抛着咒灵玉，看向藤井。
藤井感觉身体和灵魂都被那双蓝色眼睛看透了，他的一切毫无遮拦地呈现在五条眼中。
“你就是利用这个制造了五起意外吗？”
藤井脸色不断变幻，看向五条的视线充满怨恨，咬着牙齿全是不甘。
他嘶吼，“你知道什么？那些人根本不配！他们不配站在清江会长身边！不配得到清江会长的善意！”
“还有你！”他用手指着五条。
“你连夏油君的过去都不了解，凭什么站在夏油君身边？还敢说自己是夏油君唯一的朋友？”
他身上又有黑色的咒力溢散，只是再也不能形成完整的咒灵。
五条很虚心，“杰的过去我会去了解。”
藤井被他的话噎了一下，气势瞬间矮了。
“即使不了解杰的过去，也不妨碍我是杰唯一的朋友。”五条如同宣示主权，和夏油肩并肩靠在一起，看向藤井的目光张扬自信。
“至于你……不要把自己的私心和占有欲说得这么道貌岸然。”五条俯视藤井，“如果你真的认为你的行为是正义的，就不会选择这种偷偷摸摸的形式。”
祓除了二级咒灵，代表着这次任务完成，两人把后续事宜交给佐佐木处理。
夕阳把天空染成橘红色，五条和夏油并肩走在人行道上，影子被拉得很长。
“没想到二级任务也这么麻烦。”五条踢着路边的小石子，语气里带着点感慨。
夏油笑了笑，伸手在他头上揉了一把，雪白的短发被他揉得发尾乱翘，“悟觉得麻烦，下次可以不用跟着，我能处理。”
“咦？”五条立刻跳起来，墨镜后面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他，“杰说什么胡话？老子什么时候觉得麻烦了，杰怎么能曲解我的话？”
他情绪激动，几乎要跳到夏油身上，“杰这样说，是不是想着下次任务丢下我，一个人偷跑。告诉你，休想！这辈子，杰别想甩开我！”
“我没有这么想。”夏油立刻抛弃了脑中一闪而过的念头，微笑安抚，“走到哪里都会带着悟的。”
五条盯着他的脸看了许久，苍蓝色的眼睛带着狐疑，“杰的真心话？不是哄我的？”
夏油举起手掌，“悟如果不信，我可以发誓。”
五条哼了一声，下巴几乎要翘到天上去，“我姑且相信你，看杰接下来的表现。”
五条的情绪转换得快，上一秒还绷着脸，下一秒兴高采烈地拉着夏油，“我知道一家很好吃的拉面馆，杰请我吃吧。走，走，我带路。”
五条推荐的拉面店在居民区，店面不大。如果不是五条领路，夏油一个人绝对找不到。
“悟对东京很熟悉。”
上周，五条就给了夏油这样的感觉，无论是街道，商场，还是码头，就像是有副地图在五条脑子里。
五条吃东西的动作停顿了一下，自恋地开口，“也不看看老子是谁？老子的六眼又不是摆设，”张开手指在夏油眼前比划了一下，“不管是眼睛看到的，还是看不到的，老子都‘看’得一清二楚。”
夏油只是随口感叹，看他的举动很想兜头浇他一桶冰水，“是是是，悟最厉害了。”
五条心满意足，屁股在椅子上并不安分，两条腿晃来晃去，“吃完拉面，我们去逛夜市吧。”
“要回高专，还要写任务报告。”
“又不赶着这一会儿，反正杰会写得很快。现在时间还早嘛。”
夏油看他一眼，把嘴里的拉面咽下，“晚了就没有公交了。”
“我们可以打的士。”
夏油辩论输了，从拉面店出来，只能跟着五条去逛夜市。
好在夜市距离拉面店不远，只隔着三四条街道。
河边景观路两侧灯火通明，一眼望去全都是小摊贩，卖什么的都有，琳琅满目。
五条手里提着一只金鱼灯，嘴里咬着一颗章鱼烧，觉得味道不错，立刻给夏油推荐。
夏油两只手里拎满了摊子上买的各种小吃，盯着送到嘴边的章鱼烧看了一会儿，张嘴咬住。
五条眼睛亮亮地看着他，似乎是等待他的夸奖。
夏油把章鱼烧咽下去，给出了评价，“味道不错。”
五条立刻受到了鼓舞，眉飞色舞。
“不过，悟你买太多了，吃不了就浪费了。”
“不会浪费，吃不了可以送给硝子，小歌姬，还有夜蛾。”五条拉着夏油挤进一处聚集的人群。
人群中心正在表演杂技，喷火，飞刀，顶缸，走钢丝等等。
夏油看得入迷，不时跟着周围的人给演员鼓掌喝彩。
五条盯着夏油的侧脸看了一会儿，视线转向场内，跟着夏油一起鼓掌喝彩。
杰的过去，他确实没有主动去了解过，高专以前的杰是什么样子呢？五条忽然有了好奇。
不过，不急。他现在有的是时间。
杂技表演正到精彩处，夏油感觉衣角被轻轻拉了两下，低头看到一个穿着和服的小姑娘，扎着两只羊角辫，扬起的脸上带着笑。
“大哥哥，大哥哥——”
小姑娘仰着红扑扑的脸蛋，手里举着一串糖画，是一只威风凛凛的老虎。
她努力踮着脚把糖画举高，递向夏油，羊角辫随着动作轻轻摇晃，“大哥哥，给你。”
夏油惊讶又意外，他蹲下身，视线与小姑娘平齐，“为什么要送我？”
小姑娘盯着他的脸，目光纯净真诚，“大哥哥长得好看！”
“我不好看吗？”五条的脑袋从夏油肩膀后面伸过来，看着小姑娘手里的糖画，老虎耳朵被咬了一口，上面留着一圈小小的牙印。
看到五条，小姑娘抓着夏油的袖子缩了缩身子，犹豫了片刻才糯糯开口，“大哥哥也好看，只是有点儿凶。”
“……”五条捏着下巴思考了半晌，想不出来为什么给了小姑娘“凶”的印象。
他从思绪中抽回，小姑娘和夏油已经交换了名字，小姑娘亲密地靠在夏油腿边，吃着投喂的零食。
“夏油哥哥是来东京上学的？我家住在附近，就在河那边。”小姑娘伸出手指指向河对岸。
“我五岁了，家里还有一个哥哥一个姐姐……”
小姑娘把家里的情况竹筒倒豆子一样告诉了夏油。
杰对小孩子总是有着无尽耐心。五条心中感叹了一句，低头一口咬住了夏油手里的老虎糖画，把整个脑袋咬掉了。
夏油抬头看他，把剩下的糖画塞进他手里，“等会儿再给你买一串完整的。”
五条嘴里有东西含糊应了一声，咔嚓两口把剩下的糖画吃掉，伸手揪了一下小姑娘的羊角辫。
“小丫头，你一个人逛夜市吗？家里人呢？”
小姑娘立刻用手抱住脑袋，警惕地看着他，“我叫兜子，不是一个人。”
“兜子的姐姐在夜市摆摊。”夏油抱着兜子，三人挤出人群。
“夏油哥哥，那边。”兜子给夏油指方向。
距离杂技场不远，兜子姐姐的摊位摆在一棵樱花树下，售卖的是小饰品。
夏油和五条走过来时，少女正向顾客兜售摊位上的香包，“……随身佩戴，可以祈福辟邪，很灵验的。……在庙里请高僧开过光……”
和兜子五六分像的脸，眼睛里透着少年特有的活泼狡黠。
一招面，五条就看出了不同，低声告诉夏油，“是咒术师。”
夏油目光闪动了一下，掩饰住惊讶和好奇。
少女看起来十六七岁，这个年纪应该在学校里，咒术界只有两所高专，东京高专并没有见过。
他忽然想到五条曾经说过，许多术师家庭都会选择家庭教育。少女也是这种情况吗？
兜售成功，收完钱后夏穗抬头看到妹妹和两个少年，神色不见丝毫局促腼腆。
从夏油怀里接过兜子，她打量五条和夏油，片刻，猛地击了一下掌掌心，“你们是不是五条和夏油？”
咦？认识他们？
五条和夏油隐晦地交换了一下眼神。
“谢谢你们送兜子回来。”夏穗十分健谈，在两人开口询问前解释了原因，“我叫夏穗，日下部夏穗，我哥哥在高专当老师，你们一定听说过。”
夏油记起来。
高专确实有个姓日下部的老师，他们的剑术课老师，日下部笃也，是东京高专毕业不久的学长。
“你们怎么会在夜市？是有任务吗？”
夏穗性格很自来熟，一遍招呼顾客，还能抽出空儿跟两人聊天。
“任务结束还有时间，来夜市逛逛。夏穗小姐没有在高专上学吗？”夏油有点儿好奇。
对这个话题，夏穗没有避讳，提起宽大的裤脚给夏油看。
那是一条假肢，冰冷的金属反光猛地蛰了夏油的眼。
“我退学了。我咒力不高，体术上也没有天分，高专的日常任务做起来很是吃力。其实当个普通人也很好。”
离开夜市，夏油脚步沉重，情绪不高。
五条走在他身边，没有说话。
周围格外寂静，虫鸣从河边的草地上传来，夏油突然停住了脚，“悟。”
“嗯。”五条跟着停下来。
夏油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晚风卷着樱花的碎屑掠过肩头，夏油望着河对岸零星的灯火，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口袋里的一块水果糖——那是兜子硬塞给他的，草莓味的，甜得有些发腻。
“对咒术师来说，祓除任务很危险吗？”夏油眼中尽是困惑，在他以往的认知中，祓除任务和咒术师既然分了等级，相应等级的咒术师负责相应的祓除任务，就应该像非术师完成工作一样。
“啊——”五条轻轻应了一声，思索着该怎么回答这么问题。
术师的比例本来就少，一百个人中不一定有一个术师。
大部分术师是没有出众天赋的，他们能感应到咒灵，实力可以应付三四级咒灵，二级咒灵祓除时就要借助外力。
三四级术师占了全体术师90％以上，二级术师已经是精英，一级术师则是咒术界的顶尖力量。
三四级的祓除任务，一般不会出现生死，但任务等级不是一成不变，变数是有可能出现的。
就像是上周的一级祓除任务，最终咒灵是特级。
“如果我们以后多做一些祓除任务，像夏穗小姐这样的事是不是就会少一些？”
夏油站在月光下，映在五条眼中和天上的明月一样皎洁。
“就这么约定了，悟。我们以后做很多祓除任务，斩尽世间咒灵。不是有句话说，能力越大责任越大。”
五条看着一身月光明亮的夏油，半晌，笑意从眼底深处漫开，对他伸出了手，“好，就这样约定。”
夏油伸出右手，和他交握。
五条拉着他快步跑起来，“我们就这样跑回高专吧，后到的人打扫宿舍一个月。”
“悟，等一下。”夏油反手拉住了他。
五条被强迫按下暂停键，不解地看向夏油，“怎么了？杰不满意赌注吗？”
“不是。突然想到一件事。悟收到的一级任务也是在东京吧，我记得是在涩谷区的一处废弃百货大楼，我想去看看。”
几乎是夏油出口的瞬间，五条就明白了他的意思，“好吧，如果不去的话，杰今天晚上要睡不着觉了。不过我们要快点儿，现在时间可不早了。”
外面拉着警戒线的百货大楼在夜色中黑黢黢的，损坏的电路让裸露的线头时不时呲一下火花，灯光忽明忽暗。
夏油站在楼下，把五条手里里面的任务资料来回翻看了三遍，确定全都记在脑子里。
这处百货大楼在一年前歇业，原因是旧楼拆除改造重建。
一周前，“窗”突然探查出了一级咒灵的咒力残秽，紧接着是周围人口失踪案。
有人看到失踪的人进去百货大楼，人们白天进去寻找，却没有找到人，晚上去的全都失踪了。
累积到任务发布时，已经有九名失足人口。
五条看着夏油下好了帐，两人一起踏进了百货大楼。
里面还残留着营业时的痕迹，很多不能搬迁的货架没有拆除，地面上是破碎的窗口处刮进来的灰尘，树叶，破旧的纸张和塑料袋。
两人从一楼开始搜查，中庭悬挂的电子钟表还在工作，指针转动时发出机械的咔哒声。
21：43：09。
空气中是破败的建筑砖石味道，还有咒力残秽。
夏油提议两人分开搜寻来节省时间，被五条否决了。
搜查结束，两人并没有在楼内发现咒灵。
夏油靠在中庭的栏杆上，凝眉思考。
五条双手抓着栏杆，探头往下看，六层高的中庭，普通人从这里掉下去，不死也半残了。
一只善于隐匿的一级咒灵，现在的杰发现还需要一点儿时间吧。
夏油开始踱步，眉头时而蹙起，时而舒展。
五条不打扰他。
夏油盯着中庭顶棚悬挂的彩带，眼睛逐渐明亮起来，目光沿着彩带上移，盯住了最上方的玻璃吊顶。
“悟，在那里！”
“知道了。”
五条抱着他的腰突然后撤。
两人依靠的栏杆处，突然碎裂崩塌，十几只聚集的蝙蝠状咒灵飞出来。
狰狞的啮齿给人锋利的冲击视觉。
夏油第一次用这种角度观察蝙蝠。
确定了敌人，五条将夏油放在地上，视线瞄准了中庭的天花板，在六眼的视野中，那只一级咒灵俯冲而下，全身裹挟着黑雾，咒力翻涌如沸腾的墨汁。
所过之处，玻璃碎裂，栏杆折断，中庭悬挂的彩带如一张巨大的帷幕坠落。
咔！
中庭悬挂的电子钟表指针停在22：0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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