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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0 章
这些不对劲的地方,陌生男人和付信年的秘密转天就在小区里曝光了。
所有人都知道了,付信年那个从没见过的爹找上门了。
木夏之是从自己父母小声而严肃的聊天里得知这一消息的。
她在厨房门口听见赵芹的声音语气里忧心忡忡:“……信年那孩子不知道怎么想的。总归是自己亲爹,他过得够苦了……回去也无可厚非。他爸那个样子像是非富即贵的人……不过也对,不然他妈也不会跟着他爸,还生下他……”
“哎,”木严阻止了赵芹,又道,“一切以孩子为主,无论信年他做了什么决定都得尊重他。”
“是这个理,”赵芹又叹了口气,“毕竟我们也没有什么立场,孩子好就行。”
“别操那么多心了,信年那孩子比我们想象的还成熟,他自己能考虑清楚的。”
之后的话木夏之已经没有心情再去听了,她满脑子都是“哥哥的亲爸找上门”的这条讯息。而后那个打扮体面的中年男人的脸浮现在她脑海里,见到中年男人时的那种熟悉感一瞬间就合理了。
原来他是哥哥的爸爸,难怪他们长得那么像。木夏之想,她应该高兴的,哥哥终于又有亲人了。
可是她又想起了那些外地的车牌,随后,所有繁杂的思绪都消退了,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
哥哥要离开了吗?
木夏之觉得自己呼吸都急促了,她静了一瞬,下一刻便跑出了门,往楼上去了。
她像往常一样,毫不费力敲开了付信年家的门。
付信年看她一头汗的模样,惊讶地眨眨眼:“怎么了,好好?”
木夏之所有的害怕和恐慌都在此刻化为具象,她的眼眶一下就红了。付信年吓了一跳:“发生什么事了?摔了?肚子疼吗?还是挨妈妈骂了?”
木夏之只摇头,就是不说话。付信年把她拉进了屋子里,眉间是少有的焦急,他摸了摸她的脸,道:“告诉哥哥,到底怎么了?”
木夏之好容易才忍住自己的泪,吸了吸鼻子,才道:“哥哥,你要离开这里了吗?”
付信年被她问得怔了一瞬,然后就明白了,她已经知道付家找上门的事情了。他弯下腰,拍拍她的头,看着她的眼睛,道:“不,我不会走。我们不是说好了吗,好好会永远陪着我。哥哥还等着你养我呢。”
木夏之噗嗤笑了出来,她惊喜道:“真的吗?你不会走?但是他是你爸爸吧……哥哥不想爸爸吗?”
付信年摇摇头,只道:“不会。”
“那!”木夏之伸出右手小拇指,“我们拉钩!”
付信年抿唇,嘴角勾起一抹笑:“行。”
他们的手指相勾,像小朋友一样说“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就好像真的什么都不会改变。
有了付信年的承诺,木夏之觉得那些因为“不确定”的失控情绪都消散了,整个人神清气爽,还是那个开朗的小姑娘。
她无条件的信任他。
晚饭的时候,赵芹和木严还挤眉弄眼的,木夏之不明所以,问道:“干嘛?”
赵芹清了声嗓子:“那个,你付哥哥说要和同学出去聚餐,就没来吃饭。”她说得正大光明,可眼神却是飘的,无端端让人有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感觉。
木夏之一脸无所谓:“妈妈,今天是哥哥的爸爸找他吃饭呢,别编借口了。”
闻言木严和赵芹都愣了一瞬,木严下意识开口:“你怎么知道?”
今天晚上赵芹做了糖醋排骨,木夏之叼着根排骨,含糊不清道:“咱小区里不是都传开了嘛,我知道很正常吧。”
听她这语气,实在很平静,木严和赵芹不由对视一眼,赵芹试探着说:“那你……不会舍不得吗?”
木夏之已经夹第二块排骨了,她笑了起来,冲自己爸妈俏皮地眨眨眼:“这你们就不知道了吧。哥哥答应我了,他不会跟他爸爸走的,他留在南安。”
木严和赵芹脸上的诧异让木夏之更骄傲了,果然她才是和哥哥世界第一好,所有哥哥的事情她都会是第一个知道的!
这个话题没再继续,木严和赵芹将话头转移开了。
夏天还在继续,白日里,灼眼的阳光打在树木翠绿的树冠上,洒下点点的光斑。
木夏之以为,付信年的爸爸很快就会离开,付信年和她会如期开学,她继续上她的五年级,付信年会开始他的高中生活。可是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从那天晚饭付信年出去回来后开始,他就忙起来,木夏之再也敲不开他的门。
倒不是一次面也没见过,有一天木夏之在楼道里遇到从外面回来的付信年,她依旧快乐地喊他:“哥哥!”
付信年的笑容有些勉强,眼神也是飘忽的,他没像往常那样摸她的头,听她说废话,而是点了下头,道:“好好,我还有点事,先回去了。”
木夏之哦了一声,又道:“哥哥,晚上我妈妈说要你来吃饭。”
付信年却迟疑了,他说:“看情况,我可能会出去吃。”
他与她错身时,木夏之直觉有些不对劲,然而却说不清哪里不一样。她疑惑着转身看着付信年的背影,像是感应到她的目光,付信年回过头来,他的眉眼舒展开来,轻声道:“好好,去玩儿吧。哥哥忙完这阵就带你去北远看熊猫,上次不是没看成嘛。”
木夏之眼睛里亮亮的,她重重点头:“嗯!”接着把那些不安感全部扔在了脑后。
她无条件信任他。
所以当她和方清清在商场的文创店里买开学要用的新笔袋和文具时遇上印启,印启问她:“阿年那小子真不在南安读高中吗?”她才会这么错愕。
她皱紧了眉头,道:“谁说的?”
印启看她的反应像是完全不知情也有些愣:“他、他自己说的啊……妹妹你不知道啊?”
“谁是你妹……不是,他什么时候说的啊?”木夏之无端端心慌起来。
“就今天,”印启晃了晃手上拎着的某个书店的袋子,“我也考上了一中,搞不好又能做同桌。早上就约他今天出来一起买点资料文具啥的。结果他说他在收拾行李,不在南安读高中了……”他的声音越来越小,因为木夏之的眼睛红了,眼泪夺眶而出。
“哎哎,”印启吓了一跳,“妹妹别哭啊,我这……你真不知道啊?”
方清清担心地拉住木夏之的手:“好好你先别急……”
可是下一秒木夏之就甩开了她的手,然后跑走了。
这一变故太突然,两个人都没追上木夏之,方清清喘着气瞪了一眼印启,印启也很懵逼,他喃喃道:“到底发生什么了……”
木夏之打了车回家,进了小区门一路跑了过去,沿边有三三两两凑在一块儿聊天的大爷大妈招呼了一声:“哎好好,慢点儿跑,别摔了!”
木夏之应也没应一声。
看着她跑远的背影,有人小声道:“好好是不是和那孩子挺要好的?”
“可不是。那会都没人和好好玩,那孩子来了后每天陪着她,两人可亲了……好好该舍不得了。”
“唉……住在这儿这么多年了,多少都有些感情。别说木家了,我也怪舍不得的。”
……
木夏之一口气爬到了五楼,气喘吁吁进了门,木严和赵芹都坐在沙发上,那模样像是专门在等她回来似的。木夏之看着自己的爸妈,静了片刻,才轻声道:“哥哥呢?”
木严叹了口气:“你付哥哥给你留了封信。”
木夏之看了眼茶几上的一个信封,却不动,只是固执地问:“哥哥呢?”
赵芹看到她这样,也有些不好受,她安慰道:“好好乖,别怪哥哥。而且哥哥也是去过好日子的,以后你们还是能再见面的,写信打电话也行,不是说再也见不着了……”
“我说!”木夏之猛地大声喊道,“我哥哥呢!!”
她死死盯住父母,脸上的五官却因为要忍住眼泪而扭曲起来,即便是这样,她也依旧倔强得不肯哭出声来。
所有人都知道付信年已经离开了,可是作为父母,木严和赵芹看木夏之这样,挺不落忍,觉得将付信年离开的事实说出来是一种残忍。一时之间,谁也没再说话。
隔了好一会儿,突然赵芹干呕了一声,便迅速起身去卫生间了。木严紧张起来,正要跟上前。木夏之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却不打算偃旗息鼓,她大喊:“爸爸!”
“好了!”木严倏然大声打断道,看着她的眼里闪着严厉的光芒,“夏之,你妈妈已经很不舒服了,你还在因为一个外人跟我们发脾气。你也长大了,能不能懂点事儿?”说罢也不再管木夏之,去卫生间看自己的妻子去了。
木夏之在原地愣住,有那么一瞬间她不知道该对哪件事惊讶。
是爸爸头一次这么大声严厉的对她说话,还是爸爸第一次没有叫她的小名?从她有记忆开始,爸爸就是称呼她为“好好”,生气的时候也顶多是严肃地叫她“木好好”,可是今天怎么突然叫了她的大名?
是因为她太无理取闹了?木夏之想,爸爸担心妈妈所以才着急的,她理解的。
可是她难过的是,这么多年了,原来在爸爸妈妈眼里,哥哥依旧还是一个外人呀。
好像只有她一个人在用力,把哥哥当做家人。到头来,即便是哥哥,也是一句话也不说就离开了。
滚烫的泪终于还是掉落下来了,木夏之抬手抹了一把脸,可是眼泪却止不住。
她被骗了。
可是为什么付信年不好好跟她说他选择的是他爸爸,为什么不好好跟她告个别?只要他跟她说,这里不是他的家,他要回家了,那她就会祝福他,即便是再舍不得,也能和他说声再见。
他说会永远陪着她,会带她去看熊猫,然后现在不告而别。
到底是为什么呀。
木夏之吸了吸鼻子,她看了眼那个信封,然后抬腿回了房间。
与此同时,几辆沪牌的车依次开上了高速。其中一辆车里,付信年戴着耳机望着窗外,脸上神情淡漠。
旁边的男人赫然是他的亲生父亲,沪市付家的当家人,付光正。
他看了眼付信年,少年眉眼和他有九分相像,一眼就能看出是血亲。
付光正已经将付信年的情况都调查清楚了,想到他漂亮的成绩单不由心里也满意起来——这个便宜儿子勉强也能入得了付家的门。
他对付信年什么看法,付信年都不在意,他满脑子都是木夏之。
小姑娘又该哭鼻子了。
他指尖摩挲着一颗玻璃珠子,是他12岁那年刚随外公回到家,第一次见木夏之时她送的那颗玻璃珠,她说是她最喜欢的一颗。
她总是这样,热情赤诚,可以把最好的都给他。
是他食言了。
但是没关系,好好,请等等哥哥。
等到他们重逢,他们就再也不用分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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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第 20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