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而无愧

　　威灵白虎只见他爹和那女人的目光聚集在了自己身上，还未来得及再开口，瞬时觉得一股威压伴着巨大的杀气袭来，身子突然一轻，一阵天旋地转之后，便一头撞到了对面山坡上。
　　“让你见笑了。”听风收回自己的虎掌，满不在乎道。

　　素星看着远处山坡砸起的烟尘，淡淡地道：“妖界近百年来，未曾有一人渡劫飞升，千年前妖界飞升之人也屈指可数，这是不争的事实！”
　　听风：“所以？”
　　“我若今日说出其中原由，你可否愿意将我要的东西给我。”素星问。

　　听风心想，这素星长老不会无端跑到这红葵岭来，想要的东西想必不是等闲之物。但话已至此，总要弄明白要个什么东西，再行筹算。
　　“何物？”
　　“流焰灵脉 ”
　　听风一怔：“素星长老哪里来的底气，自诩可用你的消息换我流焰灵脉？”

　　素星：“我自是有底气的。毕竟你们虎族寻而不得的答案，如今整个澄源界只我一人知晓。”
　　听风见素星说得掷地有声，不似诓骗。
　　听风：“若你的消息值得，我听风一言九鼎，自会给你。”
　　素星望向听风一字一顿道：“在我澄源界，但凡有一丝上古血脉妖兽者，都无法飞升。”
　　此话一出，听风愣在当场，它在巨榻上一个翻身，一位身着华贵、不怒自威的中年男人站在了素星面前。
　　“此话何意？”他一反刚才的漫不经心，皱眉问道。

　　素星不急不慢地说道：“千年前澄源界还有百十来人能飞升上界，但上古血脉传承者一个也无。后来我发现这澄源界灵气虽充裕，但并不能支撑上古血脉的觉醒与飞升。所以，但凡拥有上古妖兽血脉者，近百年来未有能在此界飞升的。”
　　听风脸色僵硬，不可置信：“不可能，大千之界，澄源界可不是枯零小界，此界灵力充盈，为何不能？”
　　素星：“那自是有其玄妙。莫非，你也飞升渡劫失败了？”

　　素星虽说修为正在散去，境界下跌。可她毕竟所见甚多、阅历丰富，刚见听风的真身便知，这妖兽已是渡劫失败，时日无多。
　　听风脸色极差。没错，他确实渡劫失败了，如今他也确实已是枯败之象。
　　“那…我虎族岂不是飞升无望？”听风颓然道。
　　素星：“非也，我方才说澄源界不能飞升，但在灵气浓郁的大世界是可以的。”
　　听风脸色转霁，一脸不可思议：“大世界岂是我等妖族能够涉足的？”
　　素星一脸坦然：“有何不可？”

　　素星轻哼一声：“你们这些凡俗之物，只知默守陈规，固守一家之论。我这百年间，踏足各方世界，但见事无定论，一切皆有可能，若寻得其破解玄机，亦可飞升有望。”
　　听风转过身，脸上表情复杂。他在殿中慢慢踱起步，思忖起来。
　　虎族飞升不成，陨落者不在少数，若是…若是他借此机会，为儿子筹谋一二，他日，未尝不可一振虎族。
　　素星见状，杵着手托起腮来，她得给他时间消化一下这个消息。

　　也许太过无聊，她不禁望向了那刚刚灰尘爆起的山坡处。
　　虽说只要离开澄源界，到了大世界，就有飞升的机会，看起来倒简单，可谁人不知，并非你有修为就能出得了澄源界，那厚不知底的界壁就算你有再高深的修为都无法穿越。稍微一个不留心就会被虚无中的壁流拖住，然后扯入旋涡被撕扯得粉身碎骨。如果没有定界盘，就算你侥幸穿过了界壁，你也不能确定你到的世界是什么样的世界。如果是一个比澄源界还要小的小世界，那就别说渡劫飞升了，简直就是生不如死。
　　再说了，去了他方世界就能安稳渡劫吗？思及此素星摇了摇头，将头转向听风，见他踱步已慢，道：“我要的东西？”

　　听风阴沉沉地抬起了头，看向素星道：“仅凭你口中所说，就想拿我的流焰灵脉？”
　　素星一丝笑容僵在脸上：“我已如实相告，怎地，你想食言不成？”
　　听风正色道：“我听风说话素来算话！不过素星长老，你所言也并未必有真凭实据吧！”
　　素星冷冷看着他，冷笑一声。看来这白虎闭关多年变成了狐狸，讲条件竟然还一套一套的。
　　“说吧，你还有什么条件？”素星问道。
　　“多年前，情急之下渡劫失败，以致我寿元将近。这事，并无人知道。”

　　她冷眼道：“呵，你渡劫失败，这消息对你而言可有可无？所以你现下欲刁难于我？”
　　“自然不是，而是我已无法再次渡劫！”听风态度突然一转，放缓声音说：“你说的法子，我也无法验其真伪。”
　　“所以你想？”
　　听风：“我既无法验证，但可让我儿筵风一试。”
　　素星冷笑，心道：你那蠢货能验证什么？

　　仿佛听见素星心中所言，白虎道：“我听风，老年才得一子，也传承了一丝上古血脉，你若能将他带出澄源界，助他飞升，我便将你要的流焰灵脉给你。”
　　素星一声冷笑，脸上表情摆明了在说：就你那蠢蛋儿子，若没有他这个父亲庇护，能活几天都是个未知数。

　　听风见状似乎也有点心虚，软声道：“你也知道，若流焰灵脉一出，整个红葵岭便会生机断绝，成为一片死地。我愿在此散尽毕生修为，维持此地生机。我愿让长老取走流焰灵脉，只求长老助我儿历劫飞升，如何？”
　　素星已经不想给表情了，她直接翻了个白眼。
　　听风自知自己的儿子资质欠佳，见素星神色，心中确是忐忑，小心翼翼开口劝道：“你…不是喜欢坐骑么？”

　　素星横眉瞪着听风，不知道这老鬼想说什么？
　　听风厚着脸皮：“我听小儿提起，你在半路上打劫他，噢，不是。是拦下他，就是为了让它给一小孩骑一骑。”
　　素星哑然，这话题转的太快，让她一下子不知道该怎么接，只是点点头：“是，骑了。”
　　听风道：“是啊，既如此，你便当收个坐骑便是！放心，我儿筵风长得威风凛凛，不会让你落下面子的！”
　　素星：“呃？？”
　　这白虎的态度还真不是一般二般的转变快。

　　那听风说完袖摆一挥，一杯香气沁人、灵气四溢的茶便出现在素星面前，端看那盛茶的杯皿都非凡品。
　　素星没说答应，这是要敬茶不成？
　　任凭听风出手如此阔绰，素星却不买帐，眼神轻轻飘过，不甚在意那杯灵茶，非笑似笑道：“听风，那流焰灵脉乃天生地养的天灵地宝，不过刚好呆在了这地头上，并非就是你的，难不成还不准别人碰么？我敬你是个老前辈了，才会对你如此相待。若换了别人，我素星早就动手取了，何需在这跟你费口舌。”

　　素星一番含枪带刺的话，倒没惹恼听风，他摸着并不修长的胡须，道：“这流焰灵脉在此地界上万年，不少修士处心积虑想得到。虽说这灵脉于我妖族也无甚效用，但也不是任谁想要就能要得到的。”
　　素星盯着听风发笑，这笑让他有点发毛。
　　听风继续劝：“我听风驰骋三界上千年，之所以豁出老脸与长老你谈条件，是因为我为儿殚精竭虑之情，想必生为娘亲的你也能体会…不瞒长老，我寿元将近，唯有此子是我最为挂心的…”说完便定定看着素星。

　　这话一出，素星顿时大惊。她生下孩子这事，按理说只有师尊、师弟与九泽宗几位长老知道。她生下儿子后，更是将儿子捂得密不透风，这行踪就连师弟都不得知。这听风老妖避山不出都几百年了，怎会知道这事？
　　很快素星定下心神：“呵，你莫不是闭关闭傻了，竟如此胡言乱语。”
　　“我方才不是说过吗，我得到的消息，或许比你的更有趣。”

　　此时听风表情玩味地看着素星：“你也知道，我虽懒问世事，但很多事，不是我不想知道，就能不知道的…”
　　素星冷笑：“此事是有人有意告知于你？”
　　“非也，你产下魔子这事，传言甚广。如今魔界四处找寻你母子。这些事我倒不想理会，但奈何总能听到几耳朵。”
　　原来他是卖惨不成就卖个人情。

　　素星转头看向门外，只见一个人影正一颠一簸地小跑着，往大殿方向过来。
　　见素星不语，听风默默走到她身边，往她看的方向看去，似乎知道她心中所想，他道：“妖兽不同于人，看着块头挺大，但若与人类相较，犬子大概应与十六七岁之人相仿。年轻人嘛，冲动好胜很正常。若是长老答应我所求，助他出了澄源界，历劫飞升。那老朽日后定会对他严加管教，保证修行锻体不落半分。不日，定会让我儿配得上长老坐骑，如何？”

　　“坐骑？”素星笑意盈盈地望向听风。这老头真是拉下了脸，怎么说他也是有上古血脉的妖兽，竟真能舍得将宝贝儿子送人当马骑。
　　素星：“呵，你下如此血本，就不怕竹篮打水，一场空？”
　　“老朽自愧不及长老，只能拉下这脸，请长老照拂小儿一二。”白虎摸着胡须道。
　　素星:“若我有幸能离开澄源界，自然可以带上你儿子，你儿子能不能渡劫，就要看他的造化了。”

　　听风爽快道：“只要能离开此界，小儿渡劫与否，全听天命！”
　　素星笑得高深莫测，道：“既然你说不后悔，我若不成全…那也说不过去，不过口说无凭…”说着，素星手一抬，手中出现了一卷卷轴，那卷轴自动展开，飞到听风眼前，卷中写有：今日素星与听风定下契约，收听风之子为坐骑，听风以流焰灵脉为酬谢。待听风教导儿子筵风成才之时，素星便收筵风为坐骑，并将其带离澄源界。以此为契。”
　　听风看完，弹出一道气息，打入契约。两人气息皆入了卷轴内，意味着契约已成。素星将那卷契收入墟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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