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意思，就是喜欢散步啦！

　　梁默推开了自己原来居住的卧室的门，打开了灯。
　　房间内依旧是原来的样子。书桌上整齐地放着一摞很久之前的课本，还有一个已经坏掉的闹钟。
　　梁默卧室的床，还是之前梁洪涛和他母亲结婚时买的，后来梁洪涛和姜玉珍结婚换了新床，这个床就搬到了现在梁默的卧室，成了他的床，是个双人的大床。
　　床上面盖着一张旧床单，应该是他们铺的，怕落上灰尘。
　　衣柜里应该还放的两床被子，等会睡觉了，他就抱出来，和棠言一人一双，先凑合凑合。

　　梁默很小的时候就和父母分床睡了，大概四五岁吧，反正挺小的。
　　梁臻逸到了差不多他这么大的时候，梁洪涛和姜玉珍偶尔就会回家晚一点，或者不回家，那时候梁臻逸就会很乖地拿着自己的枕头到梁默的房间说，要和哥哥睡一起，他还没和父母分床睡，一个人会害怕。
　　梁默并不想和别人一起睡，他睡觉很浅，容易失眠，但是又不忍心把梁臻逸赶出去，只能答应他。
　　梁臻逸出生的时候，梁默十岁，他多出一个弟弟的事实只能接受，没办法去拒绝或者排斥他的存在，他还觉得很好奇。
　　不过姜玉珍在梁臻逸很小的时候，是不想让梁默碰他，和他玩的。她害怕梁默会让梁臻逸受到伤害，因为那时候梁默也不过是个小学生，看起来怎么都不会像是能和小孩子耐心细致玩耍的样子。
　　可那时梁默就是看着摇篮里的小孩，觉得真是不可思议，又觉得有些可惜，怎么这个小孩要来这个家呢？这个家一点都不好，爸爸喜怒无常，妈妈也总是很凶。
　　梁默小学的玩伴也很少，小朋友们都只能在学校见到，他们的家都离得太远，梁默也不敢出去找他们玩，怕父母不让，他就只能和这个比他还小的小孩玩。
　　他放学回来陪梁臻逸玩，给他唱儿歌，教他画画。当爸妈都不在家的时候，他学会给梁臻逸冲奶粉，换尿布。
　　他对梁洪涛的感情太复杂，对姜玉珍的感情太漠然，对梁臻逸这个同父异母的弟弟的感情，却好像有着一种类似于亲情的存在。
　　后来当他开始去思考很多东西，过去，现实，还有未来，他看着梁臻逸的存在，有点像看小时候的自己。
　　他开始明白那种感情里掺杂的是什么，是怜惜，是补偿，是羡慕。

　　梁默掀开盖在床上挡灰尘的旧床单，也不想把它再叠好，团成一团，放在了已经蒙了一层薄灰的床头柜上，然后倚着床头柜闭上了眼。
　　“想睡的话就睡吧，这两天都没有好好休息。”
　　“脑子很清醒，只是眼睛有些累了，闭目养神一下。”
　　梁默深吸了一口气，又睁开了眼，看着正坐在床沿望着他的棠言，朝他伸出了手。
　　棠言马上伸出手拉住了他的手，梁默借着力直起了身。
　　拉住的手没有松开，被轻轻地握住。
　　这个房间的灯应该许久没有打开过了，不是很亮，有些暗暗的，两个人侧坐着，就那么看着对方的眼睛。
　　“摔倒是因为低血糖对吗？”
　　“对…….”
　　“忘了随身带糖了吗？”
　　“带了，刚拆开，就和我一起掉地上了。”梁默说着，垂下了头，语气不自觉弱了下去，“我不是故意的，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棠言看着梁默好像做错事等着挨骂的样子赶紧解释道，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意外太多了，有些怎么防也挡不住。”
　　“感觉我总是不在意很多东西，做事总是做不好，在关键时刻给自己还有别人都惹上些不必要的麻烦。如果出了火车站没想着找个台阶坐在那里缓一缓，站起来的时候能意识到自己没吃什么东西，起身的时候要慢一些，我就不会晕倒，砸到了额头，摔坏了手机。到最后自己也吃了苦，还平白地害得你也担心，跑来了。”
　　“不要总是怪自己，这些都是意外。你低血糖前段时间都没怎么犯过，而且你都记得吃糖了，你也不是不在意，谁又知道就刚刚好昨天站起来会摔倒，正好磕到额头呢？还磕得那么狠……”
　　“你们真的不会怪我吗？”
　　“怎么会呢？我怎么会怪你呢？我来找你是因为担心你，但你不是麻烦，”棠言有些急切地解释道，“你不是我的麻烦，你没给任何人造成麻烦，你很好，你做得很好，我真的很佩服你。”
　　梁默又抬起了眼，看向棠言，感觉眼眶有些湿热，可今天已经流过了太多的泪，不能再哭了。
　　他听着棠言很认真地说，“我真的很佩服你。父母突然出事，抛去感情方面的因素不谈，有太多事需要做，就算只是想想都觉得很烦琐。你从回来到现在已经处理了很多的事情，没有不知所措，没有拖拉，那么有条理，那么冷静地面对了很多人。”
　　“你还受伤了，在头上还不算是小伤，肯定很疼很疼。我之前也有一次磕到额头，没有流血，只是肿了。就肿了好多天才下去，才不疼的。”
　　“我知道我说的话可能听起来有些，有些太肉麻了…….听起来只是安慰人的套话，但是我心里就是这么想的，你知道我嘴有些笨，但我还是要说。”
　　“我很心疼你，我很难受。”

　　“你怎么也哭了呢？”
　　梁默伸手碰到棠言的脸颊，抹去了一滴泪。
　　两个眼眶红红的人就这样望着彼此的脸，想要把自己剖给对方看。
　　眼泪是自剖时流出的血，它是个好东西，比酒更让人心意迷乱，更让人觉得彼此吐露的话都是句句真言。
　　“那能不能算我替你哭？”
　　“能。”
　　“想让你少流些泪，但还是忍不住的话，可以在我面前痛痛快快地哭。”
　　“哭也是件很累的事情。”
　　“那我们最好都不要再哭了。”
　　“好。”

　　“我爱你。”
　　“我……爱你。”
　　就拿“我爱你”三个字暂且当成止血纱布。
　　总得让伤口不再流血，早日愈合。

　　睡觉的时候，两个人和衣而眠，静静地躺在各自的被窝里。
　　棠言本来不是睡觉时喜欢乱动的人，躺在床上很快就能睡着。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过于害怕打扰身边的人，精神高度紧张的原因，他现在躺在这里，总感觉身体放置的位置不太对，想要调整一下，怎么也睡不着。
　　最后实在忍不住了，他悄悄地挪了一下身子，想要侧起身子睡，然后听到梁默很小声地说，“睡不着吗？”
　　好像是面朝着他这个方向开口的，他索性就换个方向，朝梁默那个方向侧身，两个人就变成了面对着面躺在床上的姿势。
　　“我把你吵醒了吗？”
　　“没有，我也没睡着。”
　　拉着窗帘的房间里透不进太多光，再加上梁默半张脸陷在枕头里，露在外面的那个眼睛旁还有一块纱布挡着，他看不清对方是睁着眼还是闭着眼。
　　“我记得我给你说过我睡觉有些浅，所以我平时躺在床上要周围都很安静才能睡着。以前上学住宿舍，和别人在一个房间里睡觉，我一定要等其他人都睡着才能安心睡觉。我就等着你睡着呢。”
　　“我平时入睡还是很快的，而且睡着了也不会发出奇怪的声音，可能是不太熟悉这张床，再加上……你在我身边躺着，有些太怕打扰到你。”
　　“那明天你可以按平常的来，不用那么紧张。”
　　“真的没关系吗？”
　　“没关系的，就算周围很安静，你不在我旁边，我也是要过一会才能睡着的。”
　　“那我会努力加快入睡速度的，晚安。”
　　“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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