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重迷恋

　　“今天和学长吃饭怎样？”
　　姜宁回到家时，钱瑞鹏正趴在床上打游戏。

　　姜宁低头换鞋：“就是随便找了家餐厅吃了顿饭，然后一起散步吹风。”
　　与学长牵过的手好像还能感受到那湿热的温度，手心还在出汗，他努力让自己的语气从容镇定。

　　钱瑞鹏从游戏里抬起头来：“有没有什么突破？”
　　姜宁还是没绷住，咧开嘴角：“我们牵手了！”

　　“啊啊啊啊！”钱瑞鹏听他讲完经过，从床上跳下来抱住他，激动得比自己脱单还开心，“宝贝，你终于要脱单了吗？！”
　　“还早呢。”姜宁虽然这么说，脸又有些发烫。

　　猝不及防十指紧扣的瞬间，心动前所未有地强烈。
　　没有什么比喜欢的人也喜欢自己更美好的了。

　　钱瑞鹏看着姜宁水润潋滟的眼睛和绯红的脸颊，啧啧感叹道：“终于能见到你恋爱的样子了。”
　　“你之前不是说要去泡温泉吗？约！”钱瑞鹏目光在姜宁形状美好的锁骨和细腰上转了转，“我不信他还能把持住。”

　　姜宁脸更红了，解释道：“我之前没有这样的想法——”

　　“打住！”钱瑞鹏抬手，“这是一个感情升温的好机会！”
　　“正好可以带学长放松放松。”钱瑞鹏越想越妙，催着姜宁去订温泉度假村的酒店。

　　姜宁向来拿他没办法，打开软件查看酒店。
　　但他原本想订的那种带小池子的单人间已经订完了，因为游客单人出行的情况较少，这种房型本来就少。

　　“订公共温泉的单人间吧，还没在一起住双人间不太好，但一起泡温泉有什么关系？”钱瑞鹏凑过头来看，“都一起去了，分开泡多没意思？你们都已经牵手了！”
　　“就订周五吧，下班一起过去正好，如果他确实没空的话，我陪你去。”

　　姜宁红着脸想了想。
　　和学长一起泡温泉……似乎……不错？

　　刚订好房间，姜宁的妈妈来了电话。

　　朱琳每周都要给自家宝贝儿子打个视频电话：“小宁，今天上班，腿没影响吧？”
　　姜宁打开摄像头：“没，已经好了。”

　　“哎呦，怎么脸这么红？”朱琳凑近镜头，“宝贝是不是刚刚跑步去了？”
　　“没……”姜宁不擅长撒谎，支吾了一下，“今晚吃了川菜。”
　　确实吃了，虽然已经吃完一个多小时了。
　　钱瑞鹏在旁边捂着嘴偷笑，被姜宁瞪了一眼。

　　好在朱琳没有起疑，没多久姜浩也过来了，夫妻俩边看着电视边和宝贝儿子聊天，钱瑞鹏也加入进来。
　　从邻居家的猫生了一窝崽，聊到同事儿子结婚找了个漂亮媳妇，两夫妻总爱聊这种家长里短。

　　说到人家结婚，朱琳习惯性地顺嘴催催：“小宁啊，你啥时候也带个男朋友回来啊？这么多年了都没有动静？”
　　虽然她知道催也没用，但是当妈的总要意思一下。

　　钱瑞鹏忍不住笑着去瞟姜宁，姜宁抿了抿唇，第一次面对这个问题没有回话。

　　朱琳马上意识到有情况，和姜浩交换了一个惊喜的眼神，电视也不看了。
　　姜浩清了清嗓子：“有意向的发展对象了？”

　　姜宁抿着唇，笑意却根本藏不住。
　　他矜持地点了点头，真有了什么情况，他不想瞒着他们。

　　“好好好。”朱琳眉开眼笑，“妈妈相信你的眼光，成了带他回来给咱见见。”
　　姜浩很激动，又强调了一遍他对“儿媳妇”的期望，条条框框，本质是以他自己为标准模板，逗得大家哈哈大笑。

　　讲完电话，钱瑞鹏忍不住道：“你爸妈感情真好。”
　　他有些理解姜宁为什么对感情要求那么高了，父母婚姻太幸福的孩子，往往对婚姻抱有很高的期望。

　　他之前听姜宁讲过父母早年的经历，两人年轻时一起白手起家，吃过不少苦，现在两人一起经营着一家小公司，感情还是一如既往的好。
　　看朱琳的模样就知道，虽然已经五十多岁了，但看起来只有四十出头，年轻时是漂亮的小姑娘，现在依旧是风姿绰约的美妇人，满脸都写着幸福。
　　好的感情是其他任何都无法替代的滋养。

　　“对啊，他们俩天天在我面前秀恩爱，我从小在情人节那天就是自己一个人过，因为他们俩要过二人世界。”姜宁虽然这样说，但却没有抱怨的意思。
　　他的爸妈和其他人的爸妈有些不一样，但他并没有觉得自己得到了更少的爱，对婚姻和家庭也充满了美好的期待。

　　“你和学长如果能走到最后的话，一定也会这么幸福的。”钱瑞鹏认真道。

　　姜宁笑了：“我也觉得。”

　　虽然他面对感情比较慢热，但只要热起来，他便不再退缩。
　　如果真正认定那个人，他一定会像父母一样，坚定地握住对方的手，一直一直走下去。
　　只要对方不放开。

　　*

　　与姜宁分别后，盛凌霄去了林医生那边，他定制的手表到了。
　　他感觉情绪失控的时候心跳会加速，需要验证一下。

　　考虑到集团董事会对他的身体状况完全不知情，于是将最常带的一块手表送去了林医生那里。

　　“你看看行不行。”林医生取出一个小盒子。

　　盛凌霄取出手表，细细地检查，和之前毫无二致。

　　“我找的业内最顶尖的医疗器械商，测量的数据最精准，但在改装没法直接显示，需要下载一个APP。”林医生道，“他们的软件还能设置提醒，你可以设定一个心率值，超过了就会提醒。”

　　盛凌霄很满意：“可以。”

　　“你第一个疗程已经结束了，感觉如何？”林医生问。

　　“一切正常，没有出现之前的状况。”盛凌霄道。
　　但在面对姜宁时，他还是会有比平时更为强烈的情绪波动，他有些担心：“下一个疗程一定要一个月后才能进行吗？最短多久？”

　　“起码要休息一个月，否则对身体伤害太大了。”林医生皱起眉，语气有些重，“虽然你身体底子好，但一星期下来也瘦了差不多十斤，还是要爱惜自己的身体。”

　　林医生照顾盛凌霄这么多年，对他再了解不过。
　　霄虽然看着是个正常人，但骨子里和凌一样有股疯劲儿，明明什么都有，却什么都不在乎。

　　“知道了。”

　　回到家后，盛凌霄又失眠了，在电击治疗后，他的身体状况大不如前，但夜里依旧容易失眠。
　　吞下两片安眠药，他躺在床上，静静等待睡意来临。

　　但脑子却无比清醒，与姜宁共处的分分秒秒在他脑海中不受控制地慢慢回放。

　　姜宁坐在他面前，掰着手指细数，以后可以一起听音乐会、看展、周边游、泡温泉、插花、按摩……
　　那般动听的话，是他先前从未敢有的奢望，今晚姜宁却将它摊开放在他面前，眼里带着期待和关切，仿佛他们能有很多很多未来。
　　像是摆在夏娃面前的毒苹果，甜蜜的香气让他无法克制内心的渴望。

　　如果他是一个正常人就好了，即便是个平平无奇的普通人，但只要身体健康，他都更有资格、更有勇气和姜宁在一起。

　　他没有漏掉女孩问他们是不是恋人时，姜宁说的“还不是。”
　　在那一刻，他的心跳漏了一拍。

　　还……
　　是不是意味着姜宁也有些喜欢他？

　　只要想到这个可能，盛凌霄就心口发烫。
　　其实已经有很多很多的细节，都可以证明姜宁也喜欢他，但他既愿意相信，又不愿相信。

　　理智告诉他，他们的关系此刻已经达到了一个最完美的临界点，稍稍失控，就会碎裂。
　　他清醒地知道，自己在不断沉溺，如今的一切不过是基于隐瞒与欺骗搭建起的空中楼阁。
　　从不撒谎的他已经遭受谎言的反噬，开始恐惧谎言被戳破的那天。

　　他心烦意乱地从床上起身，突然想起什么，从挂在衣帽架上的外套内袋里找到了手帕。
　　他的手帕向来平整，今天被他随意粗暴地塞进口袋里，已经布满褶皱。

　　修长的手指揉捏着，布料光滑细腻的纹理在他手掌内侧反复摩擦，他的喉结滚了滚，却不经意想起姜宁用它擦汗的画面。

　　握着手帕的手指猛地收紧。
　　他警告自己，必须止步于此。

　　*

　　姜宁之前请了一周的病假，积攒了不少工作，作为公司的顶梁柱，有些项目只能由他来负责，一时间竟有些忙不过来。
　　但每天早晨和盛凌霄面对面坐着，简简单单地吃一顿早餐，姜宁便觉得新的一天很美好。

　　除此之外，姜宁每天都去看一眼狐小狸有没有发他们的街拍，大概修图和剪辑需要一点时间，周四视频终于发出来了。
　　姜宁发现的时候正准备睡觉，视频已经有了五十万的播放量，他猛地从床上坐起来，突然有些紧张。

　　拉着钱瑞鹏一起，姜宁点开了视频。

　　这是姜宁第一次从旁观视角去看自己和盛凌霄的相处，他这才发现，原来这么多时候盛凌霄都在看他，目光柔和带着一点笑意。

　　他也总算知道钱瑞鹏说的“恋爱的模样”是怎样了，姜宁一向知道自己是好看的，但站在盛凌霄身边的自己居然那么生动，紧张、无措、害羞、甜蜜、悸动……藏表情动作神态里，他还以为自己掩饰得很好。

　　钱瑞鹏脸上的姨母笑就没下去过：“真的好甜啊，你们甜死我到底有什么好处？！”
　　“太配了，你们要是没在一起，我第一个投票反对。”

　　后面出来的成片挑选出了很多张。
　　他们一左一右并肩走在宽阔的马路上，一个清冷高挑目视前方，一个俊美沉稳，微垂着头看着对方的影子，明明没有看对方，但似乎形成了一种他人无法介入的磁场。
　　下一张，同样的场景，两人对视着，眼里带着一点笑意，火花四射。

　　这两张其实他们走了几次，每次走姜宁都用余光留意盛凌霄是否和他走在同一条水平线上，没想到学长竟然在偷看他的影子。
　　要求对视时，他原本没有笑，但每次只要撞进盛凌霄的眼里，他便忍不住笑意。

　　接着一张，姜宁的手勾着盛凌霄的脖子对着镜头笑，笑里带着一点羞涩，盛凌霄微微弓着腰，看着他目光中竟有宠溺的味道。

　　姜宁记得这是狐小狸要求他们互动，她来抓拍，姜宁一时间竟大脑空白，只想起平时和钱瑞鹏勾肩搭背的样子，于是不假思索地抬手勾住了盛凌霄的脖子。
　　盛凌霄顺从地配合他微微弓下腰，他们第一次脸凑得那么近，温热的呼吸喷洒在他的侧脸有些痒，于是他笑了出来，扭头去看镜头以掩饰他的紧张。
　　没想到效果这么好，竟真像一对亲密无间的情侣。

　　下一张是姜宁站在盛凌霄身前回头看影子那张，姜宁站在盛凌霄身前，视觉距离近得像是被抱在怀里，但姜宁知道这只是因为学长的风衣微敞着，造成了视觉错位。
　　但也足够近了，姜宁一垂眼就能看见盛凌霄微抿的薄唇，似乎只要他微微仰头就能吻到，于是他扭头看向了身后的影子。

　　看到照片才知道，盛凌霄的目光也不约而同地落在了影子上，最终构成的画面出奇地和谐，微微疏离的肢体动作，和紧密交叠的影子构成了一种反差，似乎地上的影子才是他们内心真实的渴望。
　　想到这，姜宁的脸有些发烫。

　　最后是十指紧扣的那张照片，他们倚靠着栏杆，手肘抵在栏杆上，肢体是放松的，盛凌霄面无表情地看着镜头，但姜宁的神情有些不自然。
　　狐小狸当时要求他们换了好几个姿势，有牵手走在一起的，有面对面的，没想到最后只选了这一张。
　　姜宁觉得大概是因为他放不开，交握的手心里都是汗。

　　“这就是你们的牵手照？”钱瑞鹏按下暂停，看了又看，关注点放在了他们交握的手上，“牵得有够紧的，怪不得你神态这么紧绷。”
　　姜宁：“……这你都看得出来？”
　　钱瑞鹏指着那双手：“学长的手骨节泛白了都。”
　　姜宁愣了愣，不禁失笑，原来学长竟和他一样紧张。

　　打开评论区也是一片夸赞，有夸他们帅的，夸他们很配的，祝他们99的，最多的还是夸好甜好甜。
　　姜宁忍不住勾着嘴角，看了一遍又一遍，忍不住戳狐小狸的私信要来了原图。

　　在钱瑞鹏的怂恿下，他把视频和原图发给盛凌霄，盛凌霄很快发来一条语音：“我看过了，拍得很好，早点休息，晚安。”
　　深夜里，低沉的嗓音缱绻，听上去有些温柔。

该作者现在暂无推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