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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凇小腿上的伤不重。
　　跳下来的那个瞬间，他的眼睛被激光刺痛，往旁边踉跄了小步。
　　老旧阳台突出的铁栏杆在他的腿上划破了几道口子。

　　伤口不深，庭牧舟在车上帮他简单止过血，在医院清洗包扎之后没有很大的问题。

　　麻烦的是他的脚踝。

　　最后从舞台二楼落地的时候，林凇扭到了脚，韧带受损，医生说必须休息两到三周。他不能继续明后天《乐园》的演出了。

　　这场戏只是为了校庆排演，并没有B角可以替换。
　　往年校庆也没有剧组会特地准备两组卡司，应对这种完全意想不到的突发状况。

　　这也意味着《乐园》的演出会提前终止。

　　包扎完之后，林凇被庭牧舟扶着出了急诊室。他的脚不方便，庭牧舟让他坐在椅子上等，转身去楼下缴费拿药。

　　林凇有点为难的看着自己小腿上缠着的绷带，正准备给赵庭川打电话说脚伤的事，余光瞥见走廊尽头风风火火跑来的两个身影。

　　“林林！”陆汐冉焦急地朝林凇招手，直到停到他面前还气喘吁吁的。
　　一看见林凇腿上缠了两三圈的绷带，她因为着急，眼底都染上了些水光。

　　“这怎么回事啊，是你跳下来的时候受的伤吗？你不是被庭牧舟接住了吗？”

　　林凇被陆汐冉的反应小小地吓到了，他也没想到陆汐冉的反应会这么大。
　　他赶忙伸出手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抚道：“没事，已经检查过了，没有伤到骨头。”

　　“都要上绷带了还叫没事？”陆汐冉虽然绷着脸，语气却是满满的关切和心疼。

　　“伤口很深吗？不会留疤吧？”
　　“不会，按时上药就好了。”林凇说着还笑了笑，“就算留个疤也不丑吧。”

　　“这是丑不丑的问题吗！算了。”
　　陆汐冉见林凇这样的反应，心里总算松了口气。

　　林凇虽然平日里总是反应平淡，却也不是个逞强的人。

　　她别过脸，擦了擦眼角的湿润，再转过头来的时候又拿出了那副大小姐的气势：“你给赵庭川打电话没有，今天剧场怎么会出这种事？”
　　“我正准备给他打电话，然后你们来了。”林凇扬了扬手机。

　　“我在路上给他发过消息了。”靠在墙边的江城开口道：“他人还在剧场那边处理今天的事情。那几个带着激光笔进场的观众好像是路知远的粉丝。”

　　“粉丝？”陆汐冉不由得想起自己在进场时撞见的那个女孩，呼吸一滞。
　　当时她就感觉那只黑色背包有点奇怪，只怕是瞒过了安检，将长枪短炮带进剧场偷摄。

　　林凇以前跟他们提过几句，因为校内总有些有名气的学生，粉丝混进学校的状况也时有发生，曾经也惹出过不小的乱子。

　　陆汐冉怒道：“他们疯了吗，用这样的方式追星？”

　　江城皱了皱眉：“具体情况还不清楚，要等警方和学院那边的消息。不过剧场没有录像，这件事就算追责下去也很难处理。”

　　“对了，你的眼睛检查了吗？”陆汐冉想起舞台上的那些绿色光斑，不由得还有些后怕。
　　那群粉丝为了吸引正主目光，真是毫无理智。
　　激光笔对眼睛的伤害是永久性的，如果真的被激光烧伤，做手术都很难恢复。

　　“查过了，医生说没事，开了点眼药水。”林凇点点头。
　　他当时只是被激光笔扫了一下，眼睛有些刺痛，好在没有造成视力下降之类的严重后果。“庭牧舟帮我去拿报告单了，之后再交给医生看一下就可以回去了。”

　　“我再去问问医生吧。”陆汐冉还是不放心，林凇无奈，只好告诉了她诊室的位置。

　　陆汐冉走了之后，林凇给赵庭川打了电话。

　　“林凇，到医院了吗？情况怎么样？”电话那头的背景音很乱，赵庭川沉着声问他。
　　“嗯，还好，已经包扎过了。”林凇顿了顿，“就是伤了韧带，医生说这几周得静养……”

　　他没有把话说完，但赵庭川能明白他的意思。
　　电话两端都不约而同的沉默。

　　因为这场意外，《乐园》的演出只能就此中止。

　　不只是林凇的伤，这次事故造成的恶劣影响也不合适让演出继续下去。

　　良久，赵庭川开口：“没事，剧场这边的事我会解决，你先在家好好养伤。”
　　电话那头有人在叫赵庭川的名字，还有一堆麻烦事在等着他。

　　赵庭川应了一声，继续和林凇说：“这边处理完之后我会给你打电话的，肯定要追责。”

　　“好，赵哥你先忙吧。”林凇应声，挂了电话。

　　断线的嘟嘟声从手机里传来，他垂着头，盯着白色地砖交汇的缝。

　　这版他亲自参与的《乐园》，没能在舞台上有个好的开始，现在又因为意外，只能这样匆匆收尾。
　　不能继续完成的作品才是对他而言，最深的伤口。

　　怔怔出神间，一双白色球鞋进入了他的视线内。

　　“不舒服？”
　　庭牧舟问他，声音很轻。

　　没得到林凇的回应，庭牧舟蹲下身，那双褐色的眼睛和林凇对上。

　　从这个角度看，庭牧舟蹲着的时候比林凇还要矮一点。林凇能看见他头顶翘起来的小撮乱发。

　　庭牧舟没来得及换戏服，还穿着周余白的衬衫和卡其色风衣。鼻间的眼镜摘了，夹在松了颗扣子的领口。

　　他把手里提着的塑料袋放在林凇旁边的椅子上，开口说：“医生把药的用量写在盒子上了。”

　　“谢谢，麻烦你了。”林凇把那只袋子拿过来放在腿上，翻动着袋子里的药盒。
　　庭牧舟站起身，没坐在他旁边，只是看着林凇的动作，又添了一句。

　　“每天都要涂，小心留疤。”

　　原本情绪低落的林凇，被他这句话说的弯了弯眼睛。“我又不是个爱漂亮的小姑娘，你们怎么都挺在意这件事。”

　　庭牧舟垂眸瞥了他一眼。
　　“本来就是不该出现的意外。”他顿了顿，“没有疤会更好。”

　　“知道了。”顶着庭牧舟莫名的目光，林凇还是忍不住笑。

　　两人没聊几分钟，等江城和陆汐冉都回来了，林凇被陆汐冉拉着又去了趟诊室，才被众人送回了家。

　　陆汐冉拉着林凇说了一大堆，重要的医嘱重复三遍。
　　如果不是病历本上写着他只是韧带受损，林凇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摔了个骨折。

　　走之前陆汐冉还拜托庭牧舟照顾林凇，愣是站在门口又多说了两分钟。
　　“……那就麻烦你了，我忙完再来。”

　　“嗯。”庭牧舟淡定地点头，破天荒地好说话，陆汐冉说的零零碎碎一大堆他都应了。

　　点亮了老母亲操心属性的陆汐冉终于嘱咐完毕，跟江城一起离开了林凇家。

　　关上门，客厅里安静下来。
　　庭牧舟把松糕抱进怀里，走到沙发边坐下，随口问：“晚上想吃什么？”

　　“冰箱里还有菜，我做饭吧。”
　　见庭牧舟的目光落在了他腿上。林凇无奈道：“扭伤又不严重，不跑不跳就好。”

　　他又不是易碎品。只是扭到了脚而已。

　　松糕踩着沙发蹭进了林凇怀里，林凇挠了挠猫下巴，突然想起赵庭川发来的消息。

　　下午赵庭川在群里发了正式通知，《乐园》已经确定取消后续演出了。除了道具组，赵庭川给剧组其他人都放了假。

　　“赵哥说演出已经取消了，不用再去学院那边。你之后有什么安排吗？”林凇问。

　　“两个月之后有个作品展，不用出门，在二楼的画室就行。”
　　庭牧舟侧头，又想起陆汐冉的话，补充说：“还有，照顾病号。”

　　林凇：“……”
　　病号真的很健康。
　　生活自理没有问题。

　　晚上他进厨房做饭。
　　琢磨着庭牧舟爱吃甜，林凇找了个菜谱准备试试红烧肉。
　　锅盖挡不住丝丝缕缕的肉香，厨房门边探出个小脑袋，松糕闻着味道走了进来。

　　林凇正翻阅着手机里的菜谱，忽然被毛茸茸的触感一蹭。
　　他低下头，看见松糕舔了舔爪子，仰着脑袋看他。

　　林凇看了看锅，又看了看猫。

　　噢。
　　闻见味道，馋了。

　　身后传来笃笃的轻响。林凇转身一看，庭牧舟倚在门框边，屈起手指敲了敲门板。

　　林凇只当他和松糕一样，被味道勾过来的。
　　“大概还要半小时。”他掀开锅盖，判断了一下出锅时间。

　　“嗯。”庭牧舟应了一声。也没离开，反而进了厨房往林凇的方向走。
　　目标却不是人，是猫。

　　“他腿上有伤。”
　　庭牧舟蹲下身，揉了一把猫咪脑袋。

　　“喵？”猫猫歪头。

　　“意思就是。”庭牧舟伸手，捏住松糕的后颈肉。“自觉点。”

　　松糕被庭牧舟拎着出了厨房，啪叽丢进了软垫猫窝里。
　　“喵！”松糕翻了个身，爬起来向自己的主人强烈抗议。

　　“饿了？”庭牧舟挑了挑眉。

　　他拉开橱柜的门，开了只鱼罐头放在松糕面前。
　　顶着猫咪的瞪视，庭牧舟不为所动。

　　他伸出手指，点了点罐头的边。“这是给你吃的。”

　　庭牧舟的目光往厨房的方向一瞟。
　　“那个，我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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