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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钗扑蝶
接下来,贾府的日子更是应了那句“烈火烹油,繁花似锦”,好事连连,贾政升官后,宫里就传来贾家大女儿元春受封贤德妃,上又降谕次年正月十五特准鸾舆入其私第。
这接二连三的滔天的喜事让整个贾家,荣宁二府彻底欢腾起来,定下省亲日子的日子后,竟只有数月时间,全家人力投入到准备接驾的大事上,上至贾赦、贾政、贾珍,下到清客,家人,管事、仆从,恨不得多生出几双腿脚来。
头等要的事情就是营建省亲别院的事情,偏偏这个时候宁国府传来消息,贾珍不知怎么的犯了痰症,病的极其凶险,数日之间,竟然迷迷糊糊的下不了床。合家担忧之际,不几日又传来渐好的意思,可终究伤了元气,见不得人,说不了话,躺在床上只能看着人笑了。
下人悄悄的传,贾珍素来爱服用些助力房-事的药物,又贪欢多个女子服侍,许是服用大发了,看他发病的样子,明明就像是马上风的模样。
贾珍虽性命暂时无碍,但到底不顶事情,众人见他性命无碍,也只有慢慢调理的份,接驾的事情却万万耽搁不得,好在宁国府的贾蓉挑起担子,领着贾蔷等兄弟子侄,焦大等家人支撑着,虽磕磕巴巴,倒也把担子扛了下来。
贾珍的尤氏更是个不顶事的人,关键时刻偏偏心口疼的毛病又犯了。荣哥媳妇又是料理府内杂事,又是伺候公公婆婆,忙的脚不离地,却也井井有条,恩威并施,手段极高,狠狠发卖了几家倚老卖老、贪墨中饱私囊的老人,换上自己的心腹,实实在在掌握了宁国府的经济、人事大权,宁国府在她整治下,荒唐奢华的老样子竟然好了大半。
合家没有不佩服的,直说宁府也出了个凤辣子。
贾家忙的热火朝天,薛家的梨香园愈发显得悠闲自在。
薛蟠早些日子离了京都返回金陵忙宝钗避选的事情,宝钗以往三五日的在姊妹里露个脸应个景的日子也日渐稀少。
期间,宝钗和母亲提了一次回家的事情,却被王夫人知道后,情真意切的恳留多日。
王夫人接连几夜拉着薛夫人同宿同食,薛夫人耳朵跟软的老毛病自然又犯了,宝钗也没有再提走的事情。
不过呢,日子过的快,修建省亲别院的事情更是快,雕镂画柱、亭台楼阁、花草树木、水木山石就像雨后青笋般在宁荣二府拔地而起。
无人会质疑白花花的银子的化腐朽为神奇的本事。
“就算我们薛家真是珍珠如土金如铁,也禁不起他们贾家这个花法,一个月不到,这十万十万的借条打了不下十个,夫人耳根子软,主子好歹也不拦拦。”
春晓,夏木,秋醒,冬笙四大丫头,此时都在梨香园中,说话的正是管理账目的春晓,她整理着账目簿子,收好那厚厚的欠条。
“人家都说有多大的脚穿多大的鞋,贾家当家的贾赦、家政二位老爷可是如来佛的鞋也敢穿的主,他们是俗事一概不管,下面爷多是年轻的,被糊弄的不下一半银子,他们门下那些个清客相公的虚报的那些账目,我看的都好笑。现在外面商铺里的管事谁看到贾家的字号不是上杆子的奉承,为什么,还不是冤大头难遇!”夏木这些日子一直在外盯着,对于京都的铺面情况了如指掌。
“冬笙,母亲这次对借钱之事,有什么反应没有?”宝钗眼皮都没抬,倚在坐塌上翻着让夏木刚刚淘换的艳-情宫廷春宫图,看的极为纠结,不时凝眉、睁眼,表情之丰富,就让手下的四个丫头都一惊一乍,幸亏只有夏木知道是什么。
“夫人接过借条停顿的比上几次都更长了!”
看来冷冬笙都知道打趣了,宝钗放下书来,对春晓道:“母亲来和你说账目之事,你只管应承,让库里放钱手脚也快点,不要拖着,母亲她若打听我的意思,你也只管说我没有二话。”
又过了数日,薛夫人主动和宝钗谈及想回家的意愿,宝钗只点头说好。
王夫人匆匆赶来挽留,此番说破了嘴,薛夫人也没有动摇。
定下十日后,薛家一行人正式离开贾府,回到京都薛府。
宝钗一行人所住的梨香园不久后被从苏州采买的伶人所用,就是闲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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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府内四个丫头,里里外外打点的滴水不漏,丝毫不用宝钗费心思。
自己家里,宝钗才能更加放纵的“不男不女”的坐卧行走,饮食起居,虽答应母亲家中不着男装,可从宁国府可卿那里淘换来的时兴南服穿上了瘾,皆是低领大袖,行动爽利又风流至极,宝钗做了家中常服。
这日,薛夫人看着宝钗趿着蝴蝶履,甩着袖子晃荡在院子里时候,塞给她一个精致的绢面团扇。
“香菱,扑蝶给你主子看。”
香菱道了声:“是”,果真认真的开始扑蝶,见她纤细的手笼着扇面,蹑手蹑脚的接近一个金翅凤蝶。
薛夫人满意的看到符合她心目中的女子柔美的举止、娇俏的面庞,样板似的出现在眼前。
瞅了一眼不知所谓的宝钗,指着香菱道:
“照着模样,扑!”
宝钗掂量着手里团扇,还有不知何时引过来的一群彩蝶。
这群精灵还不知险恶的嬉戏流连于园中盛开牡丹花丛之上。
宝钗一个腾挪闪身,便听见其母跺脚大喝,空中一顿,险些折了腰。
“不许使轻功!”
“呃……”宝钗觉得是要给母亲找点事情做做了。
宝钗站定,乖乖不用轻功,指尖弹出一道迷烟,那群蝴蝶皆像有灵性般,纷纷乖乖地落入宝钗扇面。
春晓此刻忍着笑,捧出一琉璃罩,将蝴蝶收纳入内。
宝钗指着那罩中迷蝶,打着哈哈:
“母亲若爱这个玩意,儿自当出力!若嫌不够瞧,儿再扑个十次百次也行!”
宝钗的家居生活还是这么样水波不兴的进行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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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府的王夫人虽忙,仍旧常常派人来给薛夫人和宝钗送些东西,庄子上孝敬的野味、果蔬,京都里面流行的绸缎熏香,簪花首饰,虽都不值什么,可也真叫人唏嘘贾府的真情厚意。
苏州采买了好些伶人,家中戏台也时时上演,薛夫人自然更是常常受邀来看。
“薛丫头呢,今天怎么又没有和你一同来,姊妹们都想她的厉害。”
“她向来不爱看戏,最近身上不爽快,老说心里不定,赶紧又去城外的庵堂吃了几日的素斋。这不,特意让我和长辈们告饶。”
“知道她和佛有缘,本事福气之事,只是,年纪轻轻的女孩子,还是热闹点的好,就是看她穿戴也过素净了,王氏,我年前让你去修补的一个珍珠头面,替我送给宝钗丫头!”
王氏连忙点头称好:“妹妹,宝钗向佛,何必去远,家里栊翠庵已经修好,刚请来个带发修行的尼姑,才十八岁,法号妙玉,师从墓蟠香寺的师太,也是得道的高尼。师太圆寂后,我们家将她请来,说来,她也是官宦之女,极为高贵、聪慧。我们家的女孩子们都敬慕的了不得。宝钗定能和她说的上话。”
贾母听王氏说的慎重,也起了兴趣:“家里来个高人,我这个老人家竟然不曾见,既是官家小姐,王氏,写个帖子,请来一叙!”
“我上次就写了,没请动!”王氏摇摇头。
“如此孤傲,鸳鸯,你替我,替太太,薛太太每个人都写一份帖子,请她来,看请动不动?”
一个时辰后,竟然见家人来报,说是请来了。
薛母和其他人一样,都带着好奇打量着眼前这个妙龄的女尼。
果然生的好个齐整模样,不知为何,偏偏联想起自己的宝钗,一分的喜欢,生出十分的怜惜起来。
尤其见她不卑不亢,一一见礼,薛夫人忍不住的拉过她的手来,摩挲着,却被她冷冷挣开。
“小师傅……”薛夫人盯着她,不知为何,说不出话来,
“今日有缘,写好几分心经,散给诸位施主结一段佛缘吧,知道施主府上也有位有佛心的女施主,特也散于她一份,望施主转达。”
说完,只行了个礼,便一个人独自去了。
薛夫人慎重收起两份洒金泥的字帖。
回转薛府后,逮着宝钗,把这个妙玉的事情说了一下。
宝钗听的皱眉,待母亲走后,细细翻看那字帖。
心经全篇二百六十个字,一个字不错,可是一摸纸张便知道别有乾坤,喷一口茶水在上。
丑到不堪入目的几行字看的宝钗眼痛。
“洗白白的妹子,姐姐我现在又恢复了一成功力,好歹长回了几岁,正是姐姐我最最最貌美如花的二八年华,不看可惜。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特邀宸郎翻墙一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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