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收藏此章节]
[投诉]
文章收藏
☆、 月下共纠缠
秦清漓没有回头,但梳头的动作慢了下来。
“我知道一句对不起太轻,说多少次也无法抹去那些伤害。”
她继续说着,视线落在她梳理的青丝。
“我不求你立刻原谅。只是希望你知道,我后悔了。”
她顿了顿,声音里带上一丝涩然道:“尤其是看到你明明害怕,却还在宫宴上维护我。听到你明明喜欢听戏,却因为我的混账话而不敢表露。看到你明明那么好,我……”
她似乎有些词穷,不知该如何表达那种复杂的悔恨。
秦清漓静静地听着,眼眶微微发热。
她用力攥紧了梳子,指节泛白。
“我知道你身不由己。”凌云霜的声音更低了些。
“就像我一样。我们都是棋局里的人。只是,我不该把你当成唯一的敌人。”
这句话,仿佛一下子戳中了秦清漓心中最深的委屈和酸楚。
一直强撑的坚强和冷漠,在这一刻似乎有了裂痕。
她低下头,一滴泪无声地滑落,滴落在梳妆台。
凌云霜看到了那滴泪,心脏像是被狠狠揪了一下,泛起密密麻麻的疼痛。
她下意识地上前一步,想做什么,却又不敢碰她,手足无措。
“别哭……”她干涩地说道,语气是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慌乱。
秦清漓抬起泪眼朦胧的眼睛,透过镜子看着她,声音带着哽咽。
她问出了藏在心底许久的话:“那你现在对我好是因为愧疚?还是因为我是秦清漓?”
这个问题,问的是她的真心,也是她能否再次尝试相信的关键。
凌云霜怔住了。
她看着秦清漓泪眼婆娑却依旧清亮的眸子,沉默了片刻。
凌云霜极其认真地回答:“一开始或许是愧疚居多。但现在我不知道。”
凌云霜回答得有些笨拙。
“我看到你会心疼,看到你笑会觉得很好,看到你哭我会慌。我不知道这算什么,但我很清楚,我不想再像以前那样对你了。”
秦清漓看着凌云霜眼中清晰的悔恨、慌乱以及那丝连她自己都还未完全明晰的情愫。
一直冰封的心湖,终于发出了清晰的碎裂声。
她没有再说话,只是默默地流着泪。
秦清漓周身那股尖锐的防御和冰冷的隔阂,正在一点点消融。
凌云霜也没有再说话,只是安静地陪在一旁。
许久,秦清漓擦干了眼泪,声音还有些沙哑。
她平静了许多,开口:“妻君,时辰不早了,我们歇息吧。”
凌云霜吹熄了大部分的灯,只留一盏角落的烛火。
两人并排躺着,都没有睡着,却能清晰地听到彼此的呼吸声。
清晨,困凤邸沐浴在温柔的晨光中。
秦清漓醒来,发现凌云霜已起身更衣。
她犹豫片刻,走过去轻声道:“妻君,我来吧。”
这声“妻君”,比“夫君”更显亲近。
凌云霜动作一顿,眸中闪过惊喜,微微张开手臂,任由她为自己系上衣带。
凌云霜低头,能看到她的眉眼,心底一片柔软覆开。
更衣毕,她轻握秦清漓的手腕,低声道:“谢谢,妻君。”
语气前所未有的温和。
两人共用早膳时,凌云霜笨拙地为她布菜。
她并状似无意地提起:“今日中秋,我已在望月楼备了席面,晚上我们一起赏月可好?”
秦清漓迎面对上她的目光,唇角微扬:“好。”
凌云霜下朝后,亲自去查看布置。
她挽起袖子跟着厨娘学包冰皮月饼,虽做得歪歪扭扭,却特意为秦清漓做了几个印着桂花图案的。
她还取出府库中珍藏的双鹤缠枝银手炉,命人擦拭干净,又检查了两盏精致的兔儿灯。
这些细致的心思,通过下人的口传到秦清漓耳中。
她坐在窗下,听着丫鬟的回禀,看着窗外渐圆的月亮,她的惶惑,渐渐被暖意取代。
是夜,天宇澄澈,月华如练。
望月楼台上,席面精致却不奢靡:
几样小菜,一壶温在双鹤银手炉中的桂花酿,一盘月饼。
其中那几个略显笨拙的冰皮小月饼放在最显眼的位置。
凌云霜替她斟酒,酒香混合着桂子的甜香。
秦清漓小酌一口,暖意直透心底:“妻君,很好喝。”
酒过三巡,凌云霜取出两盏兔儿灯:“清漓,可要放灯许愿?”
两人并肩将灯放入夜空,暖黄的光晕缓缓升起。
“按我们云川的旧俗,中秋亦可拜月祈福。”凌云霜变戏法似的取出两枝金桂,递给她一枝。
两人面向明月,各持一枝桂花。
凌云霜郑重低声道:“我愿,与你漓儿共老,永不相负。”
秦清漓转眸看她,顿时百感交集。
她最终温柔一笑:“秦清漓亦愿,此生与君同心,不离不弃。”
凌云霜心中狂喜,忍不住紧紧握住她的手。
这一次,秦清漓没有挣脱,反而轻轻回握。
凌云霜拿起自己做的月饼,递到她唇边:“尝尝这个?”
秦清漓就着她的手咬了一口,甜糯的口感化开。
她一直甜到心里,开口:“妻君,很甜。”
这一刻,所有隔阂与痛苦,都在月光中消融。
夜渐深,露渐重。
凌云霜将双鹤手炉放入她手中暖手,又用披风轻轻裹住她。
两人相依在望月楼上,直至月过中天。
她们两人之间坚冰尽化,只余脉脉温情。
中秋月圆,人亦终于团圆。
凌云霜扶着秦清漓下了望月楼,眸中在明明灭灭间瞅见秦清漓眼角的一滴清泪。
凌云霜拂手给她抹去,问道:“清漓,你这是感动的都落泪了?”
夜风微凉,吹乱了秦清漓鬓边的几缕碎发。
她抬起头,眸中映着月色与灯火,泪光盈盈,笑得温柔。
秦清漓如重释负道:“清漓的愿望一直就是做妻君的贤内助,你待我好,清漓觉得幸福便好。”
她的愿望如此简单,又如此真挚。
凌云霜懊悔不已,她从未想过秦清漓的愿望是这么渺小,她一直还把她当成仇人之女对待她。
凌云霜揽过她的身子,湊在她耳边道:“对不起,清漓,我父母的血案尚未查清真凶,我就怪罪是秦家,还有迁怒你。”
她的声音低沉,一股自责之意涌上心头。
秦清漓就这么旁凌云霜搂抱着,她在她肩头道:“妻君,我父亲对凌家所做之事,我一概不知。现我已是妻君的人,我绝不会做出对你有害之事。”
声音虽轻,字字铿锵,是她深思熟虑后立下的誓言。
两人历经这么多时日,现如今秦清漓终于说出了自己的立场。
她不会害自己的妻君,她还要依赖眼前的妻君。
这一刻,所有的猜忌与隔阂都烟消云散,只余两颗紧紧相依的心。
凌云霜搂抱着秦清漓下望月楼的间隙,秦清漓刚饮了不少桂花酒已是捂着额头,有了醉意。
她的脸颊被酒意染上一层淡淡的红晕,眼神迷离,脚步也有些虚浮。
凌云霜笑着她家妻子还真是不胜酒力,秦清漓晕乎乎的就倒在了凌云霜的怀里。
拜月许愿后,两人之间的那层薄纱似乎已被彻底掀开。
心情放松之下,秦清漓不免多饮了几杯温热的桂花酿。
这酒后劲绵长,她原本苍白的脸颊渐渐染上动人的红晕,眼眸中也漾起水润迷离的光泽。
秦清漓身子有些发软,不自觉地倚靠在了凌云霜身侧。
那抹红晕从她的脸颊一路蔓延至耳根。
“妻君,我好像有些醉了。”她声音软糯道。
凌云霜低头看她,只见她眼波流转,粉面桃腮,比平日里清冷的模样更添几分妩媚动人。
她的心猛地一跳,一股热流自心底涌起。
凌云霜小心翼翼地揽住她的肩,让她靠得更舒服些。
她声音不自觉放得极柔:“那我们回去歇息,可好?”
秦清漓醉眼朦胧地看着她,乖乖点头:“嗯,妻君。”
她的眼眸像蒙了一层水雾,看不清焦点,却在看向凌云霜之时,微微亮了起来。
那声轻嗯,带着顺从之意。
凌云霜心中爱怜之意大盛,不再犹豫,小心地将她打横抱起。
秦清漓轻呼一声,下意识地环住凌云霜的脖颈,将发烫的脸颊埋在她颈窝处。
温热的呼吸喷洒在凌云霜脖颈上,引得她一阵战栗。
她的呼吸带着桂花酒的醇香,温热湿润,淡淡拂过凌云霜敏感的颈侧。
凌云霜的身体瞬间绷紧,心底那根名为克制的弦被拉得更紧。
凌云霜抱着她,稳步走下望月楼,穿过寂静的庭院,回到主院房中。
廊下的灯火摇曳,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
庭院里静极了,只有凌云霜沉稳的脚步声和她均匀的呼吸声交织在一起。
将她轻轻放在床榻上,凌云霜却有些手足无措起来。
她穿着繁复的衣裙,显然无法就寝。
她站在床前,看着秦清漓静静躺着的身影。
繁复的衣饰在此时显得如此碍事,凌云霜第一次如此痛恨这些束缚。
“清漓……”凌云霜的声音嗓音微哑。
“我帮你解开外裳可好?这样睡不舒服。”
秦清漓其实并未完全醉得不省人事,只是浑身乏力,意识半醒半醉。
她能感觉到凌云霜的靠近,能闻到他身上令人安心的、混合着淡淡龙涎香的气息。
听到凌云霜的话,她长长的睫毛颤了颤,没有出声反对,只是极轻地嗯了一声,算是默许。
她的睫毛像蝶翼般轻轻颤动,让凌云霜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
她没有抗拒,这本身就是一种最大的肯定。
得到这细微的回应,凌云霜深吸一口气,指尖微微发颤,开始笨拙地为她解开腰间的束带。
插入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