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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灯上·第二
“二哥哥?你咋在这?”
宁礽揉眼看着还在系腰封的尚义有些迷惑,随即堂宛从他身后探出头,道:“刚到客栈时我已检查过并设下结界,不知何时被破了,我竟然毫无发觉。”
宁礽迅速转移注意力,惊道:“怎会这样!竟然有人能破你的结界!”
能悄无声息破掉堂宛阵法还无所察觉,此事并不简单。
还未等在再说些什么,外面又有什么东西炸开。
撕心裂肺的尖叫和乱糟糟的动乱成一锅糊粥。
走廊挤满了惊慌失措的达官贵人或是富贵商人,还有找不到娘亲,哇哇啼哭的小儿。
“我刚刚看那海中邪祟身上还有魔气缭绕,此时定与介白和海里有关,先救人。”
宁礽一顿,心里嘀咕:“魔气?没有啊……”
但是他不敢说出来,怕他二哥哥嘲笑自己不好好研习功课。
只见堂宛响指一打,守阵大开,客栈立即不再岌岌可危地晃动,走廊上的惶恐不安束手无策的人群来不及抵抗反应,就被温和但不容拒绝地推到自己原本的房间中,关上门。
堂宛又下了一道封禁,连小儿的哭闹声也消失不见。
“你们房间也有东西?还有,介白?她怎么又出来了!上次在望舒山庄山庄,她还想要我灵墟呢。”
“要你灵墟?”堂宛有些诧异,“怎会如此!她当真要复活介迟吗?”
“这逆天改命的事……”尚义点点头又摇摇头,前者表示“是的我们房间也有”,后者他也不知道。
转过楼梯,便听到何言对何秋行道:“兄长,目测整个东城都已被侵占烧毁,死伤尚轻。所有邪祟都身染魔气,暂时没有见到龙族踪迹。”
烛西补充道:“皇宫和西城暂时无恙,但是邪祟数量庞大且西进的速度很快,今夜大部分仙家都打道回府,就剩下少部分在洛城过夜,估计等不到他们再回来。”
何秋行点头,果决坚定道:“堂宛在皇宫上空布控,尚义守阵,剩下的跟我向东。”
“是!”
···
一阵金波从皇宫内部扫过,堂宛见其中干净无魔气,立刻布下一层结界,又和尚义一起御刀飞到皇宫正上空。
他盘腿坐下,浮在空中,道:“阵法结界只能将邪祟挡在外面,不可驱逐。我再设下一层结界,阻止海里补兵。期间无法分神,不可中断。”??“我的后背四方,就交给你了。”
尚义颔首,收起往日的嬉皮笑脸,陌刀横扫,刀意冲开四野:“请多指教。”
堂宛弯眼笑了:“协助是荷。”
最后一字音未落,堂宛抛出四枚铜钱,一指便各分为二,八枚铜钱有正有反,飞往八个方向!
正面所到之地便有青龙、白虎、朱雀和玄武四兽的幻影从空中掠过,一头金鳞黄龙从皇宫正中央升起,气流搅动,盘旋在堂宛上方!
见到此景,皇宫中原本胆颤心惊仓皇逃窜的官家皇子妃嫔等霎时安静,齐齐跪拜,口中念着:“真龙在上,佑我大召!真龙在上,佑我大召!”
···
何言过环首刀出鞘,利落地将正要把小孩脖子咬断的邪祟结果,后方又缠上一只邪祟。
何言过翻手砍掉它的大颚,又转过身劈成两半,魔气被环首刀吸收,刀刃变得更加光亮雪白。
烛西指尖缠了红线,向后收肘一抓,便从虚空中拽出一高大英武的傀偶,衣着华丽,手持双剑,竟与真人无异。
她左手翻出,四指微动,便不知从哪牵出四只白虎,立刻撕咬的邪祟或是从地下爬出的尸鬼。
宁礽骑到一尸鬼肩上锁喉,剜掉那玩意儿丑陋恐怖、快要腐烂完了的头颅,喊道:“介白可能就潜伏在周围,大家小心!”
被宁礽砍掉的头颅咕噜噜滚到何言过脚下,何言过一脚踹开,道:“要上去吗?”
“来!”
何言过抛出刀鞘,宁礽一个点跃踩上,升到二人高的上空,这个高度宁礽刚好能适应。
霎时,剑意肆起,嚣张又霸道地在空中铮地一声绞杀!
宁礽再次凝神聚气横扫数劈,同时又抛出数张令牌一笔成符,从地下钻出来的从海底爬上来的邪祟尸鬼被何言过拦腰砍断!
部分还在拖着残肢颤颤巍巍的前进,消散的魔气被何言过的环首刀吸收。
“漂亮!”
何言过却不太听得宁礽的夸奖,只觉得他在阴阳怪气,旋身斩杀一只恶鬼,宁礽无端觉得被砍掉头的是自己。
谁知从地下破土儿出一只带着腐肉的骷髅手紧紧抓住何言过脚腕!
何言过下摆衣物迅速被腐蚀,他连忙斩断骷髅,又有带刺的枝蔓滴着粘稠的血液要缠住他的胳膊!
何言过翻身躲开,一个跌咧差点抢地。
失去何言过的控制,刀鞘在空中不稳,宁礽一滑便从空中掉下来。
烛西眼角一扫,拇指一勾送来的白虎,宁礽稳稳踩在白虎背上落下,毫不犹豫地将袖箭和令牌同时甩出,袖箭打着旋儿射穿令牌,光芒炸开,无数邪祟被迫向后冲击而去!
·
另一边何秋行挑破一邪祟后脑,又将其狠狠贯穿,甩一甩刀刃上的黑血,眼底的冷漠暗淡转瞬即逝,看向宁礽那边的骚乱,随即又剜掉一只尸鬼的脑袋,一点通灵佩,道:“来个人。”
何言过应答向来即时: “好我马上过去!”
烛西似有似无地瞟了何言过一眼,不动声色地朝旁边挪挪。
“……”何秋行深吸一口气,“让宁礽来找我。”
“啊?哦。”何言过扭头对宁礽道:“宁礽,去我兄长那,他找你!”
“他哪呢?”
话音刚落就有一烟花在前方升天炸开,宁礽会意:“师姐啊你保护好何言过别让这个废物死了!”
何言过:……捏玛,这边祝你半路掉坑哈!
·
又一波从皇宫上空传来的金光掠过,没有被邪祟尸鬼纠缠的百姓被护送回各自家宅。
宁礽蹦蹦跳跳过来,道:“干啥。”
他嘿嘿嘿笑个不停:“何秋行,你也有应付不过来的这天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何秋行心中叹气,收回眼光:“回去好好学御剑吧。”
“不行!我要是掉下来摔死怎么办,以后还是你带我吧,何言过一点也不靠谱。”
宁礽抬手往一只邪祟上脑门上一拍,那东西立刻定住,一个凌厉的扫堂腿过去,溅起一片飞雪,邪祟被踹碎一地。
“……嗯。”何秋行放弃劝说,又结果掉一只尸鬼。
又有许多腐败的手从地底钻出,抓住人腿就一边吸□□魂一边往地下拽。
惨叫惊恐声不绝,堂宛的金波一次次将暂时没有束缚的人送回自己的宅院。
但人们惊悸害怕,仓皇逃窜,尸鬼或邪祟不断增多,速度明显跟不上。
“邪祟加尸鬼真的太难缠了……你说,新龙王为了稳固皇位,不会和介白沆瀣一气了吧?”
何秋行沉默半晌,道:“难断。”
扔出几张令牌后,宁礽又道:“新龙王辰啸刚即位,这龙王会刚结束,他就给咱们演这一出,什么意思?告诉我们:不装了不跟你们玩了拔刀相见吧?亏我当时还觉得他长得好看在师姐面前说了两句好话……我去,不是吧,师姐就要嫁给这号儿人。”
何秋行杀死鬼怪妖邪的手法更加残忍暴虐了,唐刀却闻也发出阵阵不详的黑气。
何秋行脸上完全看不出任何或失落或不满的情绪。
他只道:“辰啸即位的事情没这么简单,老龙王死的蹊跷。”
“是嘛!”
“辰啸虽说能力尚可,但自幼偏激,据说龙王之位是要传给他的哥哥,六殿下辰往。辰啸改了遗诏,还把他的父亲叔叔侄子兄弟杀完了。”
“我去,兄弟阋墙骨肉相残真的太可怕了。”宁礽反手刺穿了什么黏糊糊的东西,“那师姐怎么办,咱别嫁了。”
“老皇帝以废太子废后的性命相逼,迫使烛西低头答应的。如果她真的不想嫁了,豆砚山自会庇佑她,不过她的哥哥和母后,就难说。”
·
整个修真界乃至红尘凡世都知道:豆砚山不仅疯,实力还强到离谱。
更不用说豆砚山和仙林一把手楚天阔还有说这样那样的裙带关系——不然也不会到今天的位置。
大多仙家就算心底不服,表面还不敢造次,要有多憋屈,就有多憋屈——没办法,打不过啊。
因此,豆砚山上下全部反骨加持,想护着什么人,劝说者死,谁都无法阻止。
·
“这老皇帝第几次抽风了,师姐别嫁了,那老不死赶紧驾崩吧,我看那小太子不挺好的的,长的也不错……”
何秋行见不得宁礽整天说这个好那个好,差点儿没压住体内血煞,这一口憋的要呕血。
他眉眼中闪过一丝危险的厌恶,伸手捞回差点被枯手抓住的宁礽,一刀将腐烂露骨的手从地下挖出来,挑到空中又凶又狠地劈成两半。
宁礽连忙丢出一张令牌封印了那坑,免得再有东西钻出来,又道:“龙王会是龙王的香火最旺盛的时候,再加上酬神舞傩,他现在的福祉和灵力最旺盛,这是出手也是个’好时机’。但是,大师兄在客栈设下阵法,怎么还会来自海底的邪祟混进来?大师兄竟然也没发觉……”
何秋行和宁礽换了一面攻守:“破阵之人当在堂宛法力之上。如今可以悄无声息破了他的阵法的只有掌门,商决明,我。当然,如果介白辰啸亲自来了,也可以。”
这话何秋行说起来奇奇松松,但实际上上述的哪一位单领出来,都够普通修士喝一壶——甚至连吃不了兜着走的机会都没有。
宁礽刺穿一只尸鬼的胸腔,向下压,将那东西分成两半:“我觉得辰啸要是亲自来了,咱们就顾不上在这聊天了。”
他抬头看着远处烛西的傀偶在空中割韭菜一样斩着妖邪,觉得有些大材小用:“大师兄那里应该没什么事,咱们在这守着那可是一步未退,还前进了不少呢……”
宁礽砍断从地下深处的枯手,忽见一个白衣修士怀中抱一小儿,费力地与尸鬼纠缠。
“道友当心!”宁礽袖箭一甩戳瞎那尸鬼右眼,长剑一挑帮那修士一格,那白衣修士反手将那东西一剑毙命——
修士大松一口气:“多谢相助……哎?!怎么又是你!”
宁礽一愣:“啊?你谁啊,什么又是我?”
两次都没被认出的于郢之原地石化:“……”
谁知宁礽狡黠一笑:“嘿嘿,骗你的。”
于郢之:“………………”
须臾间天地崩裂,地缝在于郢之脚下游走,于郢之脚下土地松动,坠落裂缝!
他下意识将怀中小孩向上一抛——于郢之恍惚间觉得自己看到孟婆守的奈何桥了。
在于郢之重心不稳坠落裂谷的紧要关窍,宁礽竟然不顾自己安危,飞身向他扑过来——金色的波光从何秋行的却闻刀中荡漾开来,时间再度减缓,只见宁礽紧缩秀眉,不容置疑地伸出纤细但紧实,腕骨突出指节修长的丑,厉声道:“抓住我!”
即将坠落的于郢之呼吸一滞:宁礽在小巷救那少年时也是这般毅然决绝、毫不犹豫么?就算他被那少年坑害,差点殒命后,依旧是这般不假思索地救人于水火?
他人口中那个张扬跋扈,嚣张乖僻的宁礽形象终于在这一刻轰然崩塌。
取而代之的,是这个神采飞扬,眉目如画的翩翩少年郎。
于郢之心曲一乱,他的意识好像被什么东西偷走了。
宁礽额前布有细汗,发丝向后拖拽,身后的瑰丽炫彩的金色光波。某一瞬间,宁礽像是从天而降的救世身祇,背灼三千桃花雪。
“还愣着干嘛!”
幻想如碎镜般裂开,于郢之回神,两人一齐扑倒在地。
何秋行一把接过小孩,发现正是晌午买耳坠时那个闹娘亲的小女孩。
·
“你娘亲呢?”何秋行沉声问道。
小女孩哭个不停:“呜呜呜呜呜……娘亲呢?”
于郢之觉得自己好像收到了何秋行警告的眼神,霎那间似有三千泰山压顶,他呆坐原地大脑飞速旋转——跑呢还是死呢,一动不敢动。
宁礽转身又杀掉一只奇奇怪怪的恶心尸鬼,看着何秋行颇为亲昵实则冷漠地抱着小女孩,没来由吃味道:“你怎么谁都认得?”
何秋行快速地看了宁礽一眼,一顿,道:“不算认识,见过。”
于郢之看看何秋行看看宁礽,欲言又止,脑中的话本自动续写八千字。
说罢,何秋行单手抱着小女孩,收起却闻刀,运掌,宁礽会意,闪过来在何秋行运开的金波上一笔勾出复杂符咒,另一手捂住小女孩额头。
“寻!”
不一会,远处就有一处金光开始呼应。
宁礽大喜:“她娘亲还活着!”
此时堂宛的金波再次温柔地驶来,何秋行松手,小女孩就被金波包裹漂浮在空中,宁礽将刚画好的符咒附上,金色的球状护盾就带着小女孩飞向那出呼应的光亮,寻她娘亲去了。
“那个……”于郢之小心翼翼举手,话还未说完,何秋行沉声道:“可以走。”
宁礽觉得二人奇怪,还未说什么,从皇宫飘来的金波突然停止流动,坠落在地面消失不见,随即最外层的结界也出现裂纹。
“大师兄那怎么了!”
···
堂宛突然喷出一口鲜血,正在除祟的尚义猛地回头:“堂宛!”
堂宛运气再开掌,加固结界,开出荡荡金波,倏尔睁眼,映出真龙图腾:“不好,是介白!”
尚义挣开邪祟,狠戾的虐杀掉它们,抬头:“……还有辰啸!他们怎么联手了?!你没事吧!”
堂宛摇摇头,二指并拢,端于胸前,携千钧之力上举,于是盘旋在空的黄龙冲出结界,与在结界上空游荡的黑龙纠缠在一起!
他咽下后头血腥喊道:“找小师叔!”
尚义举陌刀将邪祟扫退,又扔出符咒在堂宛四周盘旋,其中几张附到堂宛身上护住他心脉,一张飞向何秋行所在方向。
他似乎极恨自己不通阵法,道:“何秋行你最好快点——”
···
何秋行望着与黄龙纠缠争斗的黑龙和一黑影,道:“辰啸和介白来了。”
“什么!”
宁礽心中一凛:“快去大师兄那里,结界要撑不住了!”
说毕便向空中抛出令牌修补,谁知一回头就有属于另一人的符咒差点拍自己脸上,被于郢之抬剑挑走。
宁礽连忙后仰躲过,何秋行举刀穿过那张符咒,只见上面写道:“速来”。
宁礽凑上去,道:“我的符咒是离火纹,这个纹不是我的……等等、青木纹……是我二哥哥!”
何秋行立即拦腰捞起宁礽,御刀飞起,摩挲一下通灵佩,对何言过道:“守好周边,我们去支援堂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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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华灯上·第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