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婚之后

　　家里都被吕梦雪打扫得很干净。
　　吃过午饭，吕梦雨和吕梦雪一起去墓园祭拜父母。
　　除夕日家家户户在吃团圆饭之前都会来墓园请逝者回家。

　　街道上很冷清，没什么人。
　　这一天，很多商贩都只在上午贩卖年货。
　　所以平时喧闹的主道路，两相对比下更显凄清。

　　积雪很厚，太阳高照也没能把雪化开。
　　阳光下的雪亮晶晶的。
　　夕阳落下的余晖给白茫茫的原野镀上一层金光。
　　姐弟两乘着夕阳回家了。

　　两个人的团圆饭其实很简单。
　　吕梦雨主厨，吕梦雪打下手，几道年味儿十足的菜肴就出锅了。
　　清蒸鱼——年年有余，猪头肉猪尾巴——有头有尾，还有饺子。
　　吃饭前，吕梦雨把生日礼物拿给吕梦雪。
　　“看看，喜不喜欢。”
　　菜肴热气腾腾，怕礼物沾上油渍，吕梦雪接过礼盒去茶几上拆开。
　　“是什么啊？”边拆边问，笑脸盈盈，一脸期待的样子。
　　吕梦雨勾嘴一笑，很期待吕梦雪的反应。
　　他没应声，不急不缓地吃菜。

　　金色的手镯。
　　跟傍晚夕阳的余晖洒在雪地上的金色一样。
　　光亮的色泽，看着就让人爱不释手。

　　“手镯？”吕梦雪转头看他，“你哪来的这么多钱给我买金手镯啊？！”
　　这是在凶吕梦雨乱花钱了。
　　吕梦雨目光闪躲。
　　他怎么就忘了吕梦雪不希望他乱花钱呢。
　　“我发工资了。”吕梦雨撒谎道，“吃完饭给你发压岁钱。”
　　他们每月十五号才发工资，第一个月的工资还没到时候呢。
　　“就算发工资了，你这么霍霍钱，那你啥时候才能会学校继续上学啊？”
　　吕梦雪不高兴道：“再说了，我才是老大，压岁钱要发也是我给你发。”
　　“行行行，你是老大，你是老大。”吕梦雨走过去把手镯粗鲁地往吕梦雪手腕里一撸，拉着她回到餐桌继续吃团圆饭。
　　“别拽我，我回房间给你拿你的生日礼物。”吕梦雪哒哒哒跑进家，抱着半人高的礼盒出来。
　　吕梦雨赶紧上去接过礼物。
　　他要是再慢一步，吕梦雪说不定就撞墙上了。
　　重死了。
　　“这是啥啊？这么重。”
　　“重吗？还好啊，我都能抱得动。”吕梦雪甩甩手，叉腰呼气，“专门给你买的电竞椅，没错，就是你心心念念的那一款，别太感动啦。”
　　吕梦雨眼中闪着亮光，迫不及待地拆礼物。
　　“弟，先吃饭吧，我饿死了。”吕梦雨还想组装上，听吕梦雪这么一说，猛地一拍后脑勺，笑道：“我太激动了。”
　　边吃饭，吕梦雨边训吕梦雪：“你不也是乱花钱嘛。”
　　得了便宜还卖乖，吕梦雨的表情出卖了他。
　　吕梦雪乖乖受着，“是是是，我两都不持家行了吧，照这个消费下去，迟早变成穷光蛋。”
　　“胡说，我肯定会赚大钱的，你放心，我养得起你。”你还是跟以前一样，不要为了金钱生活苦恼就行。
　　后一句话，吕梦雨说了吕梦雪也不会听，只要他自己明白就好。
　　“嗯对，你最厉害了，现在养你老大，以后养你老婆，等你结婚了，我圆润地滚就是了。”吕梦雪调侃道。
　　“又胡说八道。”吕梦雨乐呵呵地说。

　　电视里播着春节联欢晚会。
　　吕梦雪却看都没看一眼，一直捧着手机在发消息。
　　也不知道是在跟谁聊天。
　　吕梦雨的视线，在电视和她手机屏幕上来回切换。
　　小心翼翼的，东张西望假装无意间瞥一眼屏幕。
　　结果什么都没看到。
　　吕梦雪的手机贴的是防窥屏。
　　就算吕梦雨正大光明地看，都瞥不见一条消息，更何况偷偷瞄几眼呢。

　　他先是轻咳了一声。
　　引起吕梦雪的注意，“怎么了？嗓子疼吗？”
　　“没事，有点渴，喝点水就行。”吕梦雨小声说道，端起杯子小口抿水。
　　“哦，有事要跟我说啊。”
　　吕梦雨点点头，继续看他的春晚。
　　几分钟之后，吕梦雨故技重施。
　　吕梦雪抬头看他。
　　“我去厨房倒杯水。”他端着杯子晃荡一下，差点没把里面满满的谁荡到吕梦雪盘着的腿上。
　　吕梦雪面无表情地盯着他。
　　吕梦雨解释：“呃，这杯冷了，我去接杯热水。”
　　“去呗，干啥都要征得我同意？”吕梦雪努嘴哼道：“也没见你休学的时候乖乖跟我商量，你是不是找对象也要先问我啊？”
　　“嘿嘿。”吕梦雨麻溜跑开。
　　吕梦雪这脾气真是被宠坏了的。
　　阴阳怪气起来，谁也招架不住。
　　不过吕梦雨就爱惯着她。
　　从吕梦雪面前经过，在她低头的瞬间，吕梦雨紧随其后在手机垂直的上方一瞥，看见吕梦雪聊天的对话框了。
　　是在跟一个备注叫猪猪的人聊天。
　　不认识，不过这个头像还挺眼熟的。
　　也许是倒着看的缘故，眼花了所以才会觉得眼熟吗？
　　吕梦雨不作他想，摇摇头，松了口气。
　　吕梦雪没谈恋爱就好。
　　现阶段还是不让她谈恋爱的好。
　　自己不再跟前看着守着，就吕梦雪那副傻呵呵的性子，肯定会被人拿捏得死死的，要是受欺负了可怎么办呢？
　　吕梦雨那个愁啊。
　　所以，还是不让她谈恋爱为好。

　　重新接好热水回来坐下，吕梦雨的手机消息提示音响个不停。
　　大部分是群发祝福语，有几条是大学室友发的语音。
　　群发消息，吕梦雨没理，直接屏蔽消息不提示，单独给大学室友回了消息。
　　跟他走得近的室友问他近况如何，吕梦雨不太想聊这个问题，简单搪塞过去。
　　有的没的聊了两句，吕梦雪头也不抬地问他：“跟谁聊天呢？你谈恋爱啦？”
　　这话不该是吕梦雨问她吗？
　　“大学室友。”
　　“那个长的比较帅的？”吕梦雪居然舍得从手机屏幕里移开眼看他。
　　吕梦雨心中警铃大作，“他长得还好吧，没我好看。”
　　他可不想吕梦雪看上他室友。
　　“切，自恋狂。”吕梦雪努努嘴，没在继续询问室友的信息了。
　　吕梦雨正准备放下手机，刚设置的消息免打扰的门店群聊里，一个小红点显示有人新发了消息。
　　是好哥回复的其他人的新年祝福，还发了个红包。
　　愣神的瞬间，李思琪等人已经抢了红包然后发表情包谢谢好哥了。

　　正在犹豫要不要也跟随大流跟好哥发个新年祝福，结果好哥的私聊对话框就弹出消息来。
　　吕梦雨点进去看。
　　是一条祝福和一个红包。
　　——梦雨生日快乐。
　　——恭喜发财，大吉大利。
　　有些恍惚。
　　吕梦雨此刻的心情很复杂。
　　明明是喜悦的，眼睛却不争气地有些湿润。
　　视线模糊，快看不见屏幕上的消息了。
　　吕梦雨放下手机，双手捂着眼睛，掌心拂过眼角的湿润，深吸一口气平复心情。
　　再次拿起手机的那一刻，微振的提示音从手掌里传了出来。
　　吕梦雨以为是好哥发的消息，急匆匆回复。
　　-谢谢好哥。
　　-好哥新年快乐。
　　-你怎么知道今天是我生日啊？
　　还是没忍住问了困惑于心的问题。
　　回了这么多条消息，吕梦雨也没看见好哥给他发的新消息。
　　返回微信界面，才看到是置顶的消息。
　　“你给我发红包干嘛？”吕梦雨红着眼问她。
　　吕梦雪吓一跳，“弟，不至于吧？你哭了？”
　　吕梦雨撇过头不看她，喃喃道：“没有，杯子里的水汽熏得。”
　　“哦——”吕梦雪意味深长地笑。
　　“你是不是省吃俭用才攒这么多钱给我发红包啊？”吕梦雨质问她。
　　“哪有。”吕梦雪道：“就两百块钱，还没你给我的零花钱多。”
　　也是。
　　家里是吕梦雨在管账，吕梦雪每个月的生活费也是吕梦雨转给她的。
　　之前没工作时，吕梦雨是每个月给她转两千，现在工作了，等发了工作，吕梦雨是打算每个月给吕梦雪转三千，工资剩余部分自己存着攒攒钱。
　　吕梦雨对她点点头，凶巴巴道：“要是被我发现你自己不舍得花钱，又浪费时间去兼职赚钱的话，我就......”
　　“就跟我断绝关系嘛，”吕梦雪听得耳朵起茧，对他摆摆手：“哎，我知道啦，烦死了你。”
　　“时时谨记在心。”吕梦雨再次强调。
　　吕梦雪哀嚎一声，抱着手机拖沓着鞋离开客厅。
　　“大半夜的，你又去哪？”吕梦雨的询问，紧随其后。
　　“去取生日蛋糕。”
　　啪的一声，吕梦雪摔门而去。
　　“轻点，别吵着邻居了。”吕梦雨叨叨：“这么晚了，居然还有小哥配送？”
　　他们这个小县城的外卖小哥不是一般的敬业啊。
　　吕梦雨不得不佩服。
　　但凡他站到窗边看一眼，也能知道送蛋糕的不是小哥。
　　好哥的消息回过来了。
　　是一条语音。
　　吕梦雨点开外放。
　　嘈杂的忙碌音伴随着好哥低沉磁性的声音往吕梦雨耳朵里钻。
　　-怎么不收红包，嫌我发少了？
　　-上次你们聊到过生日，除夕这个日子很喜庆就记住了。
　　吕梦雨赶紧收了好哥的红包。
　　两百元。
　　他觉得很多，一点也不少。
　　父母去世后，吕梦雨还是第一次觉得除夕过生日是这么幸福的一件事情。
　　-这么晚了，好哥你还在门店忙吗？
　　-在家吃团圆饭了吗？
　　张满好可能比较忙，过了好一会儿才回复语音。
　　-马上就忙完了，除夕的客人虽然多，但不会留很晚。
　　-工作原因，我们家中午吃的团圆饭。
　　吕梦雨和吕梦雪一起分食了四寸的小蛋糕。
　　手上腾不开，他又胳膊肘杵着语音键，吃着甜甜的蛋糕，回着甜甜的祝福。
　　-好哥，新年快乐。早点休息，谢谢你的红包，我今天很开心。
　　咻的一声。
　　发送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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