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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0 章
“大铭同志,这是草?长得跟韭菜儿真像!”
“露出地面的根茎都不一样,一个发白一个更绿一些,菜的叶茎柔软,这个叶子粗糙,手摸到的感觉就不同。”姚建铭拨了一根杂草跟面前的韭菜对比,边看着一旁问东问西的妹妹,十分怀疑她非要跟过来的目的,“不是说过来看看估量虫害的程度,能不能调药水?你是来帮忙的还是来捣乱的?”
姚家村人多地少,他们家男人多两个嫂子也能干,姚仪秋作为家里最小的自小就没有下过地,乡下没有高中在城里读书时都是住学校,即使农忙期间回来也是帮忙顾着家里几个孩子,或者煮饭的姚老娘打打下手送饭菜到地里。
所以,姚仪秋不认识这些他们不止不觉得奇怪,反而觉得再正常不过了,姚建铭正这么想着,姚仪秋突然咦一声:“这是不是就大家说的那个沿阶草?”
跟他们家隔着一条田埂的东胜婶子瞅着不干活光拨拉草的兄妹俩看半天了,闻言就扬声道:“读书人就是不一样哈,起个名儿都特别有文化,咱起的名儿就直白多了,叫不死草。”
百无一用是书生,读书都读傻了连草跟菜都分不清,东胜婶子特别看不起姚老爹他们家把个女娃娃当宝宠的模样,看把人纵得不知羞耻的,见到个长得好的男人就贴上去,把他们村的脸都丢到城里去了。
她说:“你俩在这说半天了活儿也没干多少,光让你爹和老大两口子干了。我看呀,也别管什么买药杀虫的事儿了,就让虫子吃能吃多少,等菜收割后烧掉晒干的草梗再撒点草木灰就什么虫子虫卵的都没有了。”
她说得容易,这年头就是草都珍贵的,新鲜的给牛吃剁碎了给鸡鸭吃,晒干了可以存起来当柴烧或者当防寒保暖的垫子铺在泥土上,让刚出土的农作物顺利度过寒冷的冬日,东胜婶子自己都瞅着怎么驱虫呢,倒好意思冷嘲热讽别人家。
姚建铭笨嘴拙舌:“我妹妹会配药的,她就是一时没认出来。”
要不怎么说他们家护短的,自己的妹妹自己能怼换外人这么说就不行了,“就算不认识也没关系,我们家又不需要小秋下地干活。”
姚二嫂接了一句:“他男人也不舍得让咱家小秋做这些粗活,家里还请了住家保姆呢,洗衣煮饭这些从来用不着她操心。”
这就是东胜婶子看不惯姚仪秋的来由,她自个的三个闺女勤快又贤惠,脑子不笨长得也没比这小妮子差,凭什么她上赶着贴上去却过得那么好,公婆富裕男人好看还主动上交家用,她可是听城里的亲戚说了,小妮子还拿着自个男人的钱养外面的情人呢。
当然,这话不到怒火攻心她是不敢当面说的,姚老娘平日看着和蔼慈祥真撕起来,东胜婶子不一定能撕着过她。
这不妨碍她不甘地刺一句姚仪秋:“是吧,家里保姆做事勤快爱操心,不会操心到你出门也跟着怕走丢吧。”意思是,男人请人是要监视姚仪秋,防止她给自己戴绿帽的。
姚仪秋笑笑:“我们家保姆操不操心我不知道,但甚至你该操心自家地里的草了,别我们靠这草赚了钱你们还在想着怎么烧掉呢。”
说到钱姚老大可就精神了,高大的身影拢过来,这天儿特别热,不然姚大娃他们就不会带着倪灏氨道水塘玩虽然因为放了水水塘变泥塘,热腾腾的气浪带过来险些扇晕姚仪秋:“这满地的草还是什么宝贝吗?能吃?”
能吃就不卖了,普遍饿肚子的时代,比起钱自然还是粮食更吸引人,就怕有钱没票最后还不是一样歇菜。
姚仪秋拿起无意中发现的一株麦冬草教他们怎么辨认,麦冬的块根中富含淀粉,还有不少蔗糖和纤维素,以前是修行者的口粮别讹传做有延年益寿的作用,大运动过去,人们对这些带着传奇色彩的言论退避三舍,加上人才不继中医学术凋零,已经没有多少人关注这些了,无怪乎他们当一般的杂草拔掉,不懂它的价值的的确只是一株没什么作用的杂草。
麦冬草又称不死草和阶前草同属一科,所以两者长得很像,姚仪秋说是来帮忙其实就是来玩的,时不时就骚扰身边的人捣乱多过做事,做事儿的时候心不在焉的,一时也没注意到自己随手拿拔的是什么。
话又说回来,她错拔了好几颗韭菜根了,大家伙都知道韭菜收割只需割上边的叶子就行,留着根部还能继续长出来,俗话有说地里的韭菜割了一茬又一茬,姚仪秋都悄摸摸挖坑埋回去了,希望它们坚强吧。
辨别草药,对于专业的中医师来说并不难,在他们眼里,时间万物皆可入药,就看你认识多少懂得利用的又有多少了。
姚仪秋是认识不少中草药的,只是她只见过摆到药店里处理过的成品半成品,说到种植,别说这辈子的原主了,上辈子她也不会,所以姚仪秋一下子没有联想到这随地可见的也是药,她乍眼一看还以为是地里常见的香附子。
按说韭菜地来最喜欢长的就是香附子,也是有药用价值的,具有疏肝解郁理气宽中的作用,还有的医生用来调理女患者月经,不过姚仪秋不打算介绍这个,实在是那玩意儿生命力太顽强了,其根部深深扎于地底下总除不也尽,农户弄锄头锄草是锄不起来的,得用长长的钎子挖,挖起来后还得放得远远地不然不知哪一天又从新发起来一地,春风吹又生就是这草的最佳写照。
相对来说,麦冬草对他们来说更有可用价值,现世就有把麦冬草用作绿化草地的,七八十年代农药还没有后世那么泛滥,也没有那么多的钢筋水泥,到处可见繁茂的不知名花草野蛮生长与泥土地两旁,长在湿润的田地里也正常,但凡有一颗草籽被风带到地里都能长起来。
姚仪秋指着麦冬草的根块说道:“前两天下雨湿气重,娘不是有点咳嗽么说胸口闷痛,这个东西晒干当茶泡水喝,可以滋润肺部减缓喉咙痒想咳嗽的频率的。”
麦冬草根块入药就叫麦冬,口感略甜、性味寒,有养阴润肺、益胃生津、清心除烦的作用,主要是滋阴的作用比较强,治口干咳嗽的效果好,也有一定的通便的效果。
后世医学研究表明,麦冬有一定的降糖作用,只不过现在大家都吃不饱患糖尿病的几率低,她就不用说这个了,没有实际案例验证说了别人也不信,旁边还有一个看好戏的东胜婶子呢,人家的地就在旁边,就看个热闹他们不能直接赶人。
“不用煮熟吗,就这么泡水喝?”姚建铭很捧场,他们家贫自小没吃过多少好东西,对供销社里买的茶叶的印象就是又苦又涩,不知道好茶是会回甘的入口之后由涩变甜回味绵长,因此姚仪秋一说麦冬是甜的,不止姚建铭,旁边的大人小孩都是一脸向往。
姚大娃兴致勃勃蹦跳着跑过来,要认识什么可以当糖吃的草,他们小孩子对山上各种可以吃的野果子熟悉得很,地里的草倒是不知道还能捡来吃。
翻过的地里坑坑洼洼的还来不及弄平整,小团子倪灏氨在后面摇摇晃晃地跟着,猛然扑通一声,摔倒了。
拍拍黏上湿土的裤子,这是他表哥咬三娃的旧衣服,上边打满的补丁都是姚二嫂对他的爱,可得小心着别再刮破啦,小不点不声不响撅着屁股正要起来,姚三娃嘲笑他笨手笨脚便伸手拉他。
姚老娘见小孩儿摔倒了也不哭不闹的,不像姚三娃一有点儿事哭得震天响,从小野惯的孩子哭起来那个中气十足,余音堪称绕梁三日,这么一比,倪灏氨可不算懂事乖巧了嘛,说是城里疼宠着长大的孩子实则一点儿也不娇气,相反,因为听到家里的保姆对他孩子,姚老娘反而更为心疼这孩子。
待小团子不慌不忙走到面前,姚老娘倾身抱住他检查膝盖有没有磕到:“哎哟,我的乖乖摔坏了吧,有没有哪里疼?”
见这孩子还在眼巴巴看着闺女,姚老娘心想,她愿意多爱一些这个没有感受过家庭温暖的孩子,横竖闺女也是被家里宠大的不多倪灏氨一个,这活儿他们家熟。
于是,姚老娘看着小孩儿的眼神更柔和了,还拍了拍小不点瘦削的身子。
倪灏氨目光一顿,盯着姚仪秋的眼睛转回来,直直看着眼前变得更加慈祥的老人,视线和对方温和的目光相触,心在那一瞬间就像泡进热水里一样暖融融的。
他真心实意地笑了笑,“说不疼,泥地是软的,三娃哥把我拉起来了。”
直到此刻,他才像一个真正的小孩一样,渴望得到母亲的关注,向往亲人给予的宠爱。他愿意与上一世那个童年所遭受的暂时和解,因为这辈子,他有真心待他的舅舅,有愿意分一点爱给他的外婆。
但愿不要想他那亲外婆一样,眼里只看到利益,利用他欺骗他,欲壑难填到逼得他最终不得不与亲妈决绝吧。
这头,姚建铭问妹妹:“小氨摔着了怎么不过去看看?”就算是继子没有多少感情,村里干活的都在呢,这么多人怎么也该做做样子。
姚仪秋不,小孩子正因为娇弱才更需要多加锻炼,别人看不惯就看不惯呗,她说:“小孩子摔摔打打的才长得好,你看大娃他们老是山上地里的跑,是不是被精细养着的好啊更壮实?”
姚建铭怀疑他们家保姆苛待孩子平日里故意不给好侄儿吃的,才把人养得这么弱,力气小四肢绵软,普通像倪灏氨这样岁数的乡下孩子别说走路了,早都跑得漫山遍野的找不见,哪里还像他似的镇日黏着后娘。
他点头道:“孩子身子骨是看着不太壮实,平日里吃饭正常吗?有没有去医院检查过?”倪灏氨在姚家吃的这顿看着倒是正常,不像私底下被饿着的。
她哥说什么呢,姚仪秋自己就是医生,还能看不出这个?她说:“胎里带下来的,他妈怀他的时候情绪波动太大,像是早产生下来的,后天照顾的大人喂养不上心三顿不定的,导致他到现在还没有调养好。”
“他爸跟你说的,小氨是早产儿?”
孕妇最忌心情不好,姚建铭对妹夫前头的婚姻指指点点,但日后和他生活的是自个妹妹,姚仪秋迟早得怀孩子的,他不得不关注这个。
中医生看病把脉是基本操作,姚仪秋望天:“我把出来的。”
什么他爸,小明同志刚结婚就神隐,原主留给她的记忆早都模糊不清了,大街上碰到都不一定能认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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