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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锁
自从小哥儿牵着他胳膊温声说要儿子,延钺这几日来沉郁的心情便奇迹般的一扫而空。
他既高兴又紧张,小哥儿同那野孩子在外头讲话,他一个人在屋里转了两圈,实在忍不住了,便磨了墨快速写了张条子做家书,反复看了好几遍才仔仔细细地绑在鸽子腿上。
做完这些,延钺推开木窗,将传送重要信件的灰鸽放了出去。
他看着那鸽子一点点飞远了,一颗鼓噪的心依旧跳的厉害。延钺在木窗边站了一会儿,幽绿色的瞳孔里透出一点笑意。
延钺从内衫里取出一只随身携带的锦囊,长指挑开系带,露出个漂亮的小金锁。
金锁上小老虎的纹路已经有些平了,显然是经过了千百次的摩挲和抚弄。
延钺摸了摸金锁上小老虎尖尖的牙,俊俏的脸上浮现一丝红晕。
这小金锁陪伴了他二十二年,如今终于寻到了归处。
延钺早早地把自己捯饬干净,在小哥儿床榻上正襟危坐,像猎豹等待着夜晚的到来。
小哥儿床上是香的,还跟之前他躺过一次的一样,干净的皂角香裹着一点小哥儿身上的味道。
延钺不知道第几次站起来把床铺上的褶皱扯平,他只着了身棉白色的里衣,面色如常,心里却忐忑。
他会对这个中原小哥儿负责的。
也不知等了多久,木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
延钺心中一紧,努力露出一个温和的笑来,他转过脸看见小哥儿亲昵地拉着那个野孩子的手站在门口,辛苦维系的表情在一瞬间崩塌。
“你干嘛呢?”
李黎书看见哑巴只穿了单衣坐在他床上,这人最近越发奇怪了,刚才还露出一个诡异的笑,陡然僵硬下来的表情有一瞬间近乎狰狞。
见哑巴依旧维持着刚才那个姿势,李黎书皱起眉催促:“晚上我跟阳阳睡,你到底下打地铺去。”
阳阳。
这么快就叫的这么亲近了。
那野孩子显然是洗过澡了,他换上了漂亮的小衣裳,脸上脏兮兮的东西都不见了,星目挺鼻殷红嘴唇,头发微微濡湿着散在身后,乍一看倒还有点可爱。
许是最近李黎书喂得勤了,原本干瘦的小脸上竟然多了个小奶膘。
延钺对那个孩子先入为主的喜欢不起来,注意到那野孩子和小哥儿交握在一起的手,目光一沉,本就锐利的眼神便显出几分阴郁。
那孩子似乎很是怕他,和他对上视线后便往小哥儿身后躲了躲,那双漆黑的眸子里却全无惧色。
延钺心中一凛,越发赌定这孩子人前人后有两副面孔,惯会装出可怜样博取同情,厌恶和鄙夷之情更甚。
李黎书见哑巴一脸凶相,怕他吓到了孩子,忙道:“小哑巴,我挺喜欢这个孩子的,他也没有家人,我想他可以跟我们一起生活。”
“以后阳阳就是我儿子了,你不可以欺负他。”
见小哥儿如此护他,延钺面上扭曲了一瞬。
他原先就嫌小哥儿跟这个野孩子太过亲近,瞧瞧,竟然还叫他给赖上了!
这野孩子虽然看着小,实际却有十一了,小哥儿今年才十八,哪有这么大的儿子。
“阳阳,过几日我带你去衙门上个名去,以后你便叫李阳了。”
李黎书拿了干布巾给小孩儿擦头发,他擦的仔细生怕弄痛了他:“到时候你就是我名正言顺的儿子,以后没人能欺负你。”
见那小孩儿身体一僵,延钺便露出了嘲讽的神情。
他倒不是没有容人之量,那野孩子要是不对小哥儿露出那种依赖之外的眼神,他也犯不着这么讨厌一个乳臭味干的小孩。
十一岁,也不小了。他十一岁的时候,已经可以杀死一头灰狼。
这孩子以后绝对不是哥儿,延钺一看他那眼神就知道了。
偏生小哥儿看不出来,顶着一张漂亮脸蛋大发善心,什么东西都敢往家里捡,也不怕哪天被啃的连骨头渣都不剩。
他心情烦躁,完全没意识到自己也属于那个“东西”的范畴。
李黎书和那小破孩有一搭没一搭地讲着话,延钺把铺盖往地上使劲一铺,抖落出很大的声响。
他往上面一躺,背对着李黎书生闷气。
哑巴弄出的动静实在不小,李黎书往他那里淡淡地看了一眼,又收回视线:“他只是看着凶,人其实不坏的,你别怕。”
李阳乖乖地嗯了一声,小孩儿洗干净了唇红齿白的,垂着眼睛的时候显得十分乖巧。
李黎书就喜欢长得好看的,那群小乞丐里面就这孩子长得最好,哪怕灰头土脸也掩盖不住俊俏的五官,人也最机灵,对陌生人怀有警惕心。
李黎书对这个白得的大儿子十分喜欢,爱怜地摸摸他的脑袋,露出慈父的眼神:“叫声爹爹。”
小孩子的声音还是脆生生的,咬字又清晰:“哥哥。”
李黎书突然想到王三山对他说的第一句话,笑了一声,伸手去把玩李阳额前的呆毛:“我是你爹。”
李阳拉住他的衣袖:“哥哥。”
延钺听他们你一句我一句的,这其乐融融的氛围倒显得他是个多余的了。延钺面色早已黑成了炭,他忽然有点后悔装哑巴了。
李黎书掐了把李阳的脸蛋,纠正道:“爹爹。”
李阳盯着他看了半晌,“欸。”
李黎书被个孩子占了嘴上便宜也不恼,他把油灯熄了,弹了李阳一个脑瓜崩,“人小鬼大,睡觉。”
古代人除了节日睡得晚了些,平时都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白天忙了一天,晚上睡得也早。
李黎书听着小孩子的呼吸平缓下去,便悄悄掀开薄被,亲手亲脚地走到哑巴打的地铺上。
哑巴背对着他躺着,李黎书知道这人还没睡,便伸出一只脚踢了他的后背。
哑巴一动不动。
李黎书轻笑了一声,在哑巴边上躺了下来,试探性地推了他两下,放低了声音道:“吃醋了?”
那阵熟悉的气味靠近了,延钺不由的紧绷了身体。
小哥儿身上的味道淡淡的,像是某种叫不出名字的花在春日里静静吐蕊,好闻的紧。
这么长时间的同吃同住,这样浅淡的香延钺已经闻过许多回,可每每闻见了还觉得不够,想更靠近些,要整个人都被这阵香味裹住才好。
“他就是个小孩,没地方去还经常饿肚子,怪可怜的。”
那声音就在他耳畔,吐息间的热气叫他耳根发烫,小哥儿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语气像是商量。
“欸,你要真嫉妒,我让他也喊你爹呗。”
李黎书说完就等着他回应,没想到哑巴是真的连个屁都不放,他也不是个好脾气的主,心里便有些拱火。
“你差不多得了啊,我的耐心是有限……”
李黎书拿脚踢了踢哑巴的腿,刚想收回却被捉住了,不知怎的哑巴就压了上来,他将他整个人拢住了,大手掐着他的腰一寸寸紧逼。
两人凑的极近,黑暗中李黎书眨了眨眼睛,哑巴便狠狠地咬上了他的唇。
那是个极富侵略性的吻,纠缠着拉他下陷,叫人想到饿极了的狼,看见猎物眼中便冒出绿光。
李黎书被吻的喘不过气,他试着推了推哑巴的胸膛,没推开,他也就算了,直到哑巴的手从他的里衣里探进去,粗砾的指腹引起细密的颤栗。
“……阳阳。”
不提那孩子倒还好,一提哑巴便吻地更重了,李黎书被欺负得卸了力气,他捉住哑巴的手,语气里的拒绝也没有他想象的那么强烈。
饭饭香系统:男人,你在欲拒还迎。
李黎书:……你最近又在看什么三俗话本。
饭饭香系统:解闷小册子,打发时间罢了。
李黎书已经无暇顾及系统,他的手被反手握住,哑巴引着他去,李黎书便惊愕地睁大了眼睛。
木窗开着,没有月光的夜晚黑黢黢的,只有间或几声虫鸣夹杂着更为低沉的声音。
“无耻!”
李黎书惊的说不出话来,好一会儿回过神才压低声音骂了一句,他挣脱了哑巴的钳制。
“你个臭不要脸的愣着干嘛。”
李黎书怕吵醒了自己刚认的好大儿,只得压低了声音骂哑巴:“只顾着自己快活,简直岂有此理!还不去弄盆水来给我洗手。”
哑巴却没理他,偏过脸吻了吻他的唇。
脖颈上蓦地触到一片冰凉,李黎书怕哑巴犯了病对自己刀剑相向,立马不敢说话了,心里又觉得委屈,一双美目便盈满了泪光。
第二日起来的时候,哑巴已经不在了,李黎书见李阳还在睡,便快步走到铜镜前打量自己。
细长腻白的脖颈上多了一只金颈环,细细的,有点像小孩子会挂的那种样式,上面还配着一把精巧的小金锁,锁上呲出奶牙的小老虎是立体的,精细生动憨态可爱。
李黎书忍不住伸手摸了一下,指尖略微有些凉意。
“哥哥。”
李阳打着哈欠从床上起来,李黎书听到他的声音连忙披上了外衫,将肩上落下的红梅遮盖的严严实实。
“阳阳。”
李阳小跑着扑进他怀里,胳膊紧紧环住了李黎书的腰,他抬起头,一张小脸上露出一点惊慌:“我还以为你不要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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