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双相病人

　　许山倾觉得自己可能真的疯了。

　　他给文翊说过的那句“我也不会用那些方法对他”现在想想确实有点可笑。

　　他现在就是在对仇若青进行精神惩戒，想让仇若青从今天昭然若揭的错误里找到羞耻感，再给他画上一条红色的道德底线。

　　找小姐这件事，不能做。
　　对别人抽鞭子，也不行。

　　仇若青迷茫地看着许山倾一颗一颗解开他的扣子，又百依百顺地被他褪去上衣，解开裤带，每条神经都被电击麻了。

　　随着裤链的下滑声，他的整条裤子也被许山倾不给面子地脱掉了，他一直不喜欢别人看他裸.体，可现在只剩一条内.裤遮羞。

　　他一时竟扒拉不出任何一个词来形容目前的心情。

　　即使能找到，也只有“许山倾这个王八蛋每天人五人六地装来装去，背地里却想扒他的皮吃他的肉”。

　　电影都这么演的。
　　肉要洗干净再吃。

　　许山倾的眼神专注认真，却丝毫没把他当成一个有独立意识的人类，这让仇若青的面色微冷，感官和神经渐渐自我防御式地闭合，不给许山倾任何侵略的机会。

　　死要死得决绝一点，输人不输阵。

　　随着最后一道遮羞布的褪去，仇若青漂亮到无法让人忽视的身.体直直地射进许山倾的眼眸。他的皮肤光洁富有弹性，因为常年不受日晒，白得畅然，所有的肌肉线条都无可挑剔，还能看到仇若青之前练过、但现在有些萎缩了的腹肌。

　　皮下没什么脂肪，体脂率可能不到10。

　　许山倾感到所有的血液都直冲命门，在身体里四分五裂地剧烈撞击，被他习惯性克制了的力比多到达了前所未有的峰值，他低着头没和仇若青对视，但能感到仇若青的眼睛正泄愤地盯着他。

　　好像在说，你看看你，禽兽不如的东西，憋不住了吧。

　　但他又想到，仇若青和他都是脱.光了分毫不差的男人，仇若青既然能想到找小姐开刃，那他有什么好脸红面热的呢。

　　无非是谁比谁更混蛋而已。

　　可当一个人被理智、良俗、规矩压抑将近二十年的时候，许山倾才明白要稳住那双想在仇若青每个肌肤纹理划过的手，到底有多难。

　　愚公移山都没这么难。

　　许山倾把仇若青的衣物整理好，放在了洗手台，不由分说地把他带到淋浴间，当杂乱无章、水压很高的水流喷洒到他全身的时候，仇若青只觉得自己那曾被理顺过的人生又七零八落地呲飞了。

　　“许山倾。”仇若青咬着牙轻哼了一句。

　　他睁不开眼，强烈的水流浇湿了他的头发和长长的眼睫，让他看不清对面这个畜生狰狞可怖的脸，即使他也没任何想看的心思。

　　被强行扒光的那一瞬间，许山倾就已经死了。
　　死绝了。

　　还有几个破碎的画面，因为记忆的闸门打开了一个小小的裂隙，而出现在他微闭的眸子。跟海大有关，跟他曾经最好的朋友对他促膝长谈的那番话有关，但他没有听进去，习惯性地选择了无视，又习惯性地选择忘记。

　　直到今天。

　　“仇若青，他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我只是洗个澡而已。”

　　仇若青甚至提不起精神和力气揍他。

　　许山倾是合衣进来的，但横冲直撞的水流没放过他，一滴一滴地喷溅在胸前的衣襟，随着他不间断地用沐浴球擦拭着仇若青、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放任水渍爬满了全身，温热的黏合感进一步搅乱了他的理智，甚至让他放弃了思考几件事关要紧的事——

　　仇若青不是他的所属物，他是以什么身份来进行这次惩戒的。

　　他从接到仇若青的微信知道他准备去找姑娘们的那一刻起，只是在惊吓中夹杂了几分气恼；而三宝收到仇若青的邮件后，那几分气恼又被哭笑不得所取代。

　　可究竟是什么事情真正激怒了他？

　　极有可能是“别的男人可以，我为什么不行”，以及“仇若青还不是我的私人物品，我掌控不了他”。

　　可他想，非常想。

　　还有那个叫秦禹行的，到底是谁，为什么要给仇若青转账，以什么名目？什么资格？

　　许山倾原地几不可察地摇晃了几秒钟，肩膀几乎是怒不可遏地绷直，不得要领地一次次刷着仇若青。

　　在掠过他微微颤抖的小若若时，那道因心理医生和精神病患之间的地位差而无形之中铸下的禁忌之锁，被许山倾非常有失专业水准地撬开。

　　许山倾紧闭的唇和坚毅的下巴不自然地轻跳，呼吸里夹杂着异样的湿热。

　　他能清楚地感觉到不仅心脏漏跳了几拍，连“呼吸”这种被植物神经所控制的身体本能，都失去了功用。

　　他忘了该怎么喘气。

　　许山倾的脑容量全被乱七八糟的画面占据，让他暂停了下一步的动作。他透过水帘死死地盯着仇若青毫无血色的嘴唇，眼神没有一点稳重，轻佻得不像个正常男人。

　　要是可以深深地吻下去，和仇若青真正产生不可分离的牵绊，到底是什么感觉？

　　他的唇到底是什么味道？他会不会有所回应？会控制不住地和他纠缠在一起吗？

　　许山倾被这个念头激起了一阵恐慌，作为一个道貌岸然的心理医生，他面对病人时不仅没有当好一个心灵理疗仪，反而连基本的尊重都做不到了。

　　仇若青什么都感觉不到吗？他为什么还不揍自己？
　　就不能揍回来吗？

　　气氛逐渐僵窒在敌不动我也不敢动的尴尬里，很快，仇若青涣散的瞳孔和他逐渐粗声粗气地喘.息，让他的整个人都仿佛是巨浪里摇摆的小船，稍不注意就会被大海吞噬。

　　许山倾终于意识到情况有些不对，关掉此时已经全是噪音的花洒，用温醇的声音说，“仇若青，你怎么了。”

　　支撑仇若青一直站在那里的骨骼骤然被一股强有力的掌力抽掉，他缓缓沿着黑色大理石的墙面瘫软在地板上，眼前一黑，很快就昏了过去。

　　“仇若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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