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及笄
嘟嘟忽来的学舌声打破沉默：“当心，当心。”
“大家快坐吧，兰时，帮忙把这收拾一下。”
墨洇接下话茬，捡起身旁的拐杖走到圆桌前，摆手招呼大家。
三人闻言，先后围坐在桌旁。
“蓁蓁，没事吧？虽说有这拐杖，方便了许多，很多事你还是莫要着急，待好全了再做也不迟。”
郁离迅速恢复平静，一本正经地宽慰她，将刚才的暧昧氛围打散。
“我没事，多谢景明哥送的礼物，你说的我记下了。”
她坐下重新倒了杯茶递去：“刚刚是我失礼，还请景明哥不要怪罪。”
“无妨，府内还有些事，先行一步。”
说完，拽着长衫下摆大跨步离开，尽管遮得严实，还是被墨洇从身侧瞧见，他手上的布料湿了大块，应是刚刚她撒的。
好像，她又干了件蠢事……得想法弥补一下。
“蓁蓁，今日的课程我们得抓紧了。”林菁苒看她又发起呆来，拿出课本在她脑袋上轻敲。
“对对对，阿鸢，对不起，我们这就开始吧。”
她埋头翻开课本，装作认真学习的样子，脑子里却满是刚刚的尴尬场景，全然不知讲得什么。
房间里静得只有林菁苒的讲解声。
“我饿了，我饿了！”
嘟嘟暴躁地蹿动，把笼子弄得大幅摇摆，打断了这异常沉闷的气氛。
“我去给它喂食。”
一向专注的夏融从圆凳上窜起，几步跨到笼子前，拿出身上带的小米，从缝隙放进去。
林菁苒今日也没什么兴趣继续下去，便站起对二人道：“蓁蓁，夏公子，时候不早了，今日就到这儿吧，明日我们再继续。”
“阿鸢，谢谢你。”墨洇吩咐寒酥帮忙送客，自己整理着桌面。
喂完嘟嘟的夏融转身，巡视着她手臂两边的拐杖和一旁的轮椅，皱眉不语。
待她回头，好奇地凑上前：“阿洇，这是哪家铺子做的，好看又结实。”
被他一问，墨洇刚整理好的心绪又乱了，她快速回了句：“这是景明哥下午送来的，我也不知是哪儿做的。”
“雕刻得这么精致，改日定要向景明哥问问。”
他背身抚摸着轮椅的花纹，眼神里透出了然。
终于送走了，她端起桌上的糕点，来到窗边望月。
“蓁蓁，来，让娘瞧瞧这衣服合不合身。”
墨夫人招呼寒酥把一摞衣服展开，拿起一件就往她身上套。
“娘，怎么突然要我试这么多衣服？”
上次的宫宴就让她心有戚戚，这比上次还夸张，又是什么不得了的宴会？
墨夫人扶着她走到内室，亲自给她试衣：“蓁蓁啊，你今年十五了，待定下亲事，就得准备及笄礼，可不能马虎，而且，有人护你，娘也放心。”
？这及笄还和婚事扯上关系？她现在才十五，没必要这么着急吧？而且，谁能保证那人就能一直护她？这种事她可不信。
“娘，我才刚过十五，这不是还早嘛，等日后再瞧也不迟。”她向墨夫人撒着娇，心想定要掐了这早婚的苗头。
“谁说还早，要是拖久了就不好了。”
墨夫人抚上她的脸：“娘知道你在想什么。当年娘也是这样过来的，我们不比寻常人家，稍有不慎就会被人指摘，所以这件事，得尽快准备。”
墨洇低头轻咬下唇，她知道，就算自己不畏流言，墨家可不行。
这时，门外丫鬟送来郁府的信件，说是她看了定能明白。
郁府这时候送信来？还这么厚？
她疑惑地打开，仔细一瞧，原来是下午问的句子，郁离竟将它们解释得极为详细，每个还列了许多例子做参考，没想到这么会儿功夫，他就将答案写得翔实易懂。
看着苍劲有力的字迹，她忆起下午的窘状，顿时红了脸颊，怎么越欠越多了，得赶紧找机会还礼！
一旁的墨夫人见状，心中欢喜，笑着说：“蓁蓁放心，这事虽然着急，可娘也不想你受委屈，你可有心上人？”
抬头撞上墨夫人的眼神，她知道这是误会了，得赶紧说清楚。
“娘，我都快被课业愁死了，哪有心思想那些。”
怕她不相信，她摊手把信纸举起：“您看，这是下午我问景明哥的问题，可难了。”
“好了，娘知道，蓁蓁一心向学。”墨
夫人瞟了眼那信，心中跟明镜似的，也不点破：“若是你有心仪之人，记得告诉娘，让娘帮你把把关；若是没有，娘也会帮你留意的。”
能拖一时是一时，她靠在墨夫人怀里道：“多谢娘，只是女儿还小，舍不得娘和爹呢。”
墨夫人把她抱在怀中，叹道：“终有一天你会长大，娘再不舍也得放你离开。不说这些了，来继续试衣吧。”
“好。”她乖巧点头，心想着事情还未定音，就有改变的余地。
试完衣服，回到主院的墨夫人靠在美人榻上感叹：“夫君，蓁蓁一眨眼就到了嫁人的年纪，今日与她交谈，总觉得她会在这件事上吃亏，不如我们先给她订下一门亲事，我看景明就不错。”
“娘子，放宽心。”墨老爷握住她的手在唇边轻吻，“我知道你是担心她，可蓁蓁有她的选择，我可不想做个和岳父一样狠心的父亲，把她逼上绝路。”
“好啊你，说谁狠心呢？要不是当年你来得那么晚，我至于受那么多苦吗？现在竟嘲笑起我来了，早知道就该听话嫁给那夏……”
墨夫人作势欲起，却被墨老爷欺身而上，动弹不得。
“娘子，为夫错了，我不该说你坏话。”
墨老爷可怜巴巴地将头靠在墨夫人肩窝，轻轻在耳边吹气：“何况当年，你分明也动了心，还要我去……”
“你别说了，我那不是怕你来不了嘛。”
墨夫人慌乱地捂住他的嘴，露出两个浅浅的梨涡，爬满红晕的脸比十五六岁的小女孩还要娇憨。
“为夫能不能来，这么多年，娘子竟当真不知吗？”说着，轻解衣衫，啃咬起香颈来。
“欸，你……去，去内室，别让人瞧见了。”墨夫人稳住声音，抓紧了衣衫道。
“遵命，”墨老爷闻言，晶亮的眸子闪着得胜的笑意，靠在她耳边轻呼，“娘子。”
差点就被许出去的墨洇自然也是一夜难眠。
早饭后，她昏昏沉沉地坐在书桌旁拿起笔，将昨日信件里的要点木然地摘抄在书上。
磨磨蹭蹭捱过早上，午睡起来的她总算清醒几分，继续翻开难啃的文字，神游天外。
待二人上门，这才惊觉已到了傍晚。
“阿洇，林小姐，这几日城内的花都开了，明日休沐，我们一起去赏花，算是我给那日赔罪了。”夏融喂完嘟嘟，坐在桌旁建议。
“多谢夏公子，这得看蓁蓁恢复得如何了。”
林菁苒喝了口茶，准备开始今日的课程。
墨洇盯着书上的字，心不在焉地回答：“谢阿鸢关心，大夫说可以试着动动，但不能太久，明日还是你们去玩吧，抱歉，耀灵。”
“没关系，等你好了再看也不迟。还请林小姐先讲课吧，末考没几日了。”
一个时辰过去，墨洇都在思量及笄的事，她想来想去，决定后日就去书院上课，总比天天闷在家被催婚强。
“这些日子辛苦阿鸢了，我打算回书院上课。等我痊愈，陪你将这城内逛个遍。”
林菁苒收拾书袋的手一抖，很快恢复乐呵呵地模样：“好啊，蓁蓁说话可要算话，夏公子也帮我作证，到时候别让她逃了～”
“好，我作证，不如就那时一同赏花，我做东，如何？”夏融极快地附和。
“夏公子的提议甚好，我就期盼着那日了。蓁蓁，书院见。”
送走林菁苒，见他还在逗嘟嘟，惊讶道：“耀灵，今日怎么如此悠闲？回去晚了，你大哥又要训斥你啰。”
“阿洇，我看你愁眉不展，是有什么难事？我能帮上忙吗？”
夏融听见她询问，提起笼子放在桌上。
有这么明显吗？她伸出食指在笼外碰嘟嘟的尾巴：“是个难事，不过耀灵你帮不上忙。”
“我都不知是何事，你就这般笃定？”夏融转头不服气道。
又是那气呼呼的模样，她笑着打趣：“娘昨日说我到了准备及笄的年龄，想早日寻个亲事给我，耀灵你能说服我娘，打消了这念头？”
“这，我确实不行。”他瞬间没了刚刚的气势，耷拉着脑袋，复又抬头道，“阿洇，你对亲事是何看法？”
看他不过是小孩心性，墨洇半开玩笑地说出心里话：“我可不想蒙着眼糊涂地嫁了。何况，这东西本就不牢靠。”
夏融揣摩着她的话，好一会儿才道：“阿洇说得对，亲事自当是两情相悦、相互扶持最重要，就像我爹娘那样。”
他透过鸟笼望过去，眼神里有份势在必得的坚定，注意力全在嘟嘟身上的墨洇并未察觉。
“不说这个了，告诉你个好消息，我已查清那日遇袭是何人所为，也将他们按法惩戒，阿洇就别再苦恼啦。”
墨洇闻言，绕开笼子，歪头笑了起来：“谢谢耀灵，这消息确实让人开心多了。”
“阿洇，你好好休息，后日我们学院见。”
黑漆漆的房间内，林菁苒屏退下人，孤身坐在镜子前。
“与她接触这么久，我可否进行下一步？”
“可以。”
听到满意的答复，她点点头。
清冷的月光照在她面前的铜镜上，映出一张明艳狠毒的脸，全然不似往日温婉动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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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及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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