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度烘焙

　　一晚上苏康眠都没睡好，天昏昏亮就起来在卧铺上坐着了。
　　同一个房间的是一对年轻的夫妻，准备要去燕南打工的，两人低语着着，怕打扰苏康眠。
　　苏康眠早就醒了，忍着腹中的饥饿闭目养神，想着秦弋可能已经在车站等着，就没那么难受了。
　　男人突然提高了嗓音说：“找个奶茶店，小学学历就够了，给人弄得干干净净就肯定行，你又不是没做过保姆。”
　　女人比较沮丧，嗫嚅着说：“哪那么容易……”
　　苏康眠觉得时间太难熬了，闭着眼听着两人吃早饭，还能问到一股淡淡的果香味，忍不住砸吧了下嘴，侧过身给秦弋打电话，那边很快就接了。
　　“秦弋，我饿了，你给我带点吃的吧……滋饭团和豆浆……你吃了没？小兔子呢？好，一会儿见。”
　　四十分钟后三人一道下了高铁，苏康眠刚走下电梯秦弋的电话就进来了，说他就等在出口处。
　　苏康眠的手里拎着夫妻俩的行李……就在他说饿之后，夫妻俩分了他一顿早饭吃，还塞了他好几瓶自制的果酱。跟着夫妻俩走着走着就出了站。
　　等在站外的车和人都非常显眼，188的大高个带着墨镜和鸭舌帽靠着保时捷车门站着，回头率可能超过了100%。
　　“秦弋！我在这里！”
　　秦弋循声而去就看见了分开近十天的苏康眠，拎着不大顺溜的步子小跑过去，“来了！”
　　苏康眠把手上的拎包交还给夫妻俩，道别说：“我朋友来接我了，你们路上小心，我们周一再见。”说完朝着秦弋快步走去，看秦弋这脚就怕他崴着。
　　秦弋接过苏康眠手里的行李箱，打量了下穿着朴素的夫妻俩问道：“高铁上认识的？”
　　“嗯，”苏康眠笑着说，“觉着人不错，我想把那大姐先招进来跟我学一学烘焙。”
　　秦弋看着苏康眠这张嫩的出水的脸，担心他太单纯被人哄了，“靠谱吗？”
　　“我还担心人家觉着我不靠谱，我上车跟你说，”苏康眠打开车门看了眼，“小兔子呢？”
　　还真是抢妹妹的，说不上三句话就找她，做哥哥的简直就是多余，秦弋人有点蔫，“一大早就吵着找你，我把她送去原来房东齐奶奶那儿了，现在送你回家吗？”
　　苏康眠很自觉地坐到了副驾驶位，秦弋也跟着上了车，从扶手箱拿出给苏康眠准备的早餐。
　　“不用，我跟她报过平安了。对了，你帮我约你老板了没啊，我是拿着人家的销售合同来的，要是行就给人先付个定金，不然我担心时间来不及。”
　　“约了，客户那边已经同意这个报价，周一签好合同我们这边就打款。”秦弋发现了苏康眠也有工作狂的潜质，“你怎么一见到我不是问秦迩就是谈工作？”
　　苏康眠有点累，没细想秦弋话里有话的意味，打开滋饭团咬了一口，“这不是着急嘛，我还给你要了两千的回扣，这活儿也没白干的道理啊。”
　　秦弋心里顿时就不酸了，“哟！那我千万不能说漏嘴了，我老板直接跟客户多报了3000，说算我提成。”也正是冲着这3000大洋的提成，才没那么心疼丢的话剧票钱。
　　苏康眠靠着座椅露出满意的笑容，“虽然说上回你老板看我的表情怪怪的，但看他做人还行的份上，后面还是可以合作的。”
　　秦弋伸手摸了摸苏康眠的头发，“先别想这些了，送你回去补个觉，中午去齐奶奶家吃饭，我带你一起去。”
　　苏康眠问：“我听小兔子也提到过齐奶奶，她到底是什么人？”
　　“以前房东，我们在一起住了三年多。”
　　苏康眠侧过脸看着秦弋云淡风轻的脸，阳光打在他脸上，线条明丽硬朗，透着大男人的冷静。
　　“齐奶奶对你们很好吧？”
　　秦弋点点头，提到这点就很担心齐奶奶会跟苏康眠透露过去的事情，那段时间的艰难别人可能不清楚，但齐奶奶都是看在眼里的。
　　她不仅要担心秦弋身体和工作上的问题，还得帮忙安抚半夜哭闹的秦迩，只要秦迩一哭，她不管多晚、晚上多冷都会爬起来，就担心小丫头会吵着她哥睡觉。
　　秦弋想起有一次夜里秦迩突然半夜哭闹，而那天齐奶奶自己也身体也不好，秦弋不会带孩子，只会捂着他妹的嘴叫她不要哭，这丫头奋力抵抗，用不大坚硬的指甲死命掐着秦弋的胳膊，兄妹俩差点就来了个你死我活。
　　齐奶奶披着大衣急匆匆开了门，差一点就吓瘫在地，以为哥哥半夜发疯要弄死妹妹，赶紧上前从秦弋手里抢过可怜的小丫头。
　　那时候秦弋的心理状况很差，做出这样的事也不稀奇。也正是从那以后，秦弋被送去看了心理医生。而秦迩那段时间都是跟着齐奶奶睡的，见到她哥都吓得浑身打颤，到现在还是很怕哥哥发火。
　　秦弋说：“齐奶奶人特别好。你也知道我爸妈是孤儿院认识的，我从小就没祖辈，我就拿她当亲奶奶对待。”
　　有时候秦弋觉得自己跟他爸的命运很相似，从小既当哥又当爹一样带着个妹妹过活，当然他爸更惨，因为他的妹妹才比他小了一岁，女孩又发育地快一些，好一段时间他妹都比他高……
　　很难想象他妹妹跑来跟他说“”哥哥哥哥，有人欺负我，你去帮我打人家”的时候他这个当哥哥的该怎么办。
　　秦弋岔开话题说：“你先吃，吃完跟我说说火车上认识那两人是怎么回事。”
　　苏康眠一下就不困了，三两口就把滋饭团吃完了，口味跟高中时是一模一样的，温热的豆浆正好入口。
　　苏康眠很欣赏那位多才多艺的大姐，其实年纪也就27，家里有一个跟小兔子年纪一样大的儿子，夫妻俩想着来燕南找个好工作，到时候把孩子接过来念小学，那位大姐之前是当保姆的，干活手脚麻利，还会做吃的，这样的人让苏康眠觉得踏实。
　　“到时候店里免不了洗洗擦擦的，再说了，一开始就是装修，我需要一个这样的人来帮我，现在先让她在我家干着，工资不比奶茶店店员低。我们家阿姨月薪有7000呢。”
　　他还把语气着重在了7000，秦弋没忍住翻了个白眼给他看。苏康眠愣了一下，傻呵呵笑了起来，“你不是月入过万的技术……嘿嘿……你过万呢，跟保姆的技术不一样的。”
　　秦弋继续翻白眼，你可真会说话！
　　要去探望这么重要的人，苏康眠回去的路上就不安心了，拉着秦弋去逛进口超市，两人买了满满当当一整个后备箱的东西。
　　“齐奶奶喜欢什么啊，像我奶奶就特别喜欢旗袍丝巾什么的，”苏康眠说，“商场马上就开门了。”
　　秦弋说：“她喜欢花，每次我去都会买花。”
　　苏康眠决定买花之前先买个好看的花瓶，跑了四五个品牌店才找到一只满意的复古花瓶，那价格让秦弋睁不开眼。
　　秦迩一老早就在门口等着了，齐奶奶偷偷买了棒棒糖给她吃，老人家宠孩子有时候是没底线的，明知道秦迩蛀牙却还是会买糖哄她。
　　“齐奶奶，我哥哥和眠眠来了！”秦迩跑着进屋，又赶紧把嘴里的糖嚼碎了吞下去。
　　齐奶奶正在厨房准备，急急忙忙擦干净手出门迎接。秦迩一早开始就在她面前说眠眠的好话，三句话都离不开眠眠，老太太这会儿可着急要见人了。
　　苏康眠真人比秦弋手机里的照片好看多了，这段时间又长了点肉，但不影响那道清晰的下颌线和微微显尖的下巴，整个人看上去很清爽阳光。
　　秦弋拍拍苏康眠的背说：“这就是齐奶奶。齐奶奶，这是我跟您说过的朋友，苏康眠。”
　　与此同时秦迩已经攀着苏康眠的胳膊要抱了，她短短的人生里只能允许眠眠离开她这几天，再多真快不行了。
　　“眠眠，小兔子有听话好好练跳舞哦，儿童节的时候我就可以跳给眠眠看了。”
　　这样的热情让苏康眠心脏都塌了一块，还有一只似曾相识的回家的感觉，这种感觉甚至都不知道是怎么样形成的。
　　苏康眠抱起秦迩，说：“齐奶奶好。”
　　“眠眠快进来，”齐奶奶瞬间觉得门太小了，不能让他们三个人一道进来，“奶奶给你们拿吃的。”
　　秦弋看着苏康眠抱着秦迩进了门，一个人回头去车里搬东西，先把苏康眠买的花和花瓶拿了下来。
　　苏康眠一进门就觉得自己的礼物买的有些不妥了，这齐奶奶爱干净，家里的一切都很简朴，桌面和电器都盖了蕾丝花边的印花布，收纳盒都是藤编和竹编制品，最贵的家具就是那套木质的沙发和茶几。
　　齐奶奶端了个果盘放桌上，有洗干净的葡萄和切好块的哈密瓜、西瓜，秦迩抓起葡萄就开始投喂苏康眠，“眠眠吃，可好吃了！”
　　“小兔子先吃，眠眠先去帮哥哥搬东西，你自己坐一会儿好不好？”
　　“好，眠眠要快点哦。”
　　齐奶奶乐呵呵地看着两人在外面搬东西，秦迩的眼睛也时时刻刻盯着外面。
　　“怎么买这么多东西啊，都说了来奶奶家不需要买东西。”
　　秦迩拉着齐奶奶的手摇了摇，“要的要的，我跟哥哥不在的时候，齐奶奶要吃饱饱的。”
　　苏康眠一进门秦迩又黏糊糊地贴了上去，两个人就像磁铁的正负极一样，“眠眠，小兔子有没有礼物呀？”
　　苏康眠回答：“有，当然有啊。”
　　秦弋虽然不想说自己是个会吃醋的人，但手已经上去扒拉了，“下来，见面就要抱，抱够了吗，抱够了自己坐好。”
　　秦迩就是抱着苏康眠不撒手，扭着身体说：“不够不够，我就要抱着眠眠。”
　　齐奶奶拉着秦弋进厨房，说：“你来帮帮奶奶，让他们俩玩吧，看这孩子多好啊。”
　　苏康眠被秦迩缠的紧，都脱不开身跟长辈说上话，鉴于秦迩变得越来越粘人，得想法子治治她了，“小兔子，眠眠还有事要做，你要不要帮我一起？”
　　秦迩四处看了看，这里是齐奶奶家，她可是从小被他哥教育不能随便动齐奶奶家东西的，“眠眠是要出去吗，去哪里？”
　　苏康眠指指柜子上的花束，“就是把花插到花瓶里，小兔子会吗？”
　　秦迩知道花瓶和花是眠眠买来的，可以随便玩，“会……呃……好像不会，但我会插筷子啊。”
　　苏康眠笑了起来，这小兔子的机灵劲儿肯定不是秦弋教的，那个傻大个儿表面能骚但实际骨子里老实的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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