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九尾狐披上马甲后

　　六人队型呈一字排开，以羽沢英为首，戈奕紧接其后，再然后是另外三名中学部的学员，最末才是九尾。

　　在沙漠中并不容易辨认方向，幸好年逝水在每个人的卷袋中都放有灵导感向器、钟表、长短刃等工具。
　　噢，还有最重要的皮革水壶。

　　一开始顾及到陈九尾年龄小，灵力低微，不足以支持长途跋涉，队伍的行进速度稍慢。等到九尾向羽沢英示意自己没问题，才逐渐加快步伐。
　　主要是九尾怕再不走快点，他不被晒死也得无聊死。

　　漠惘沙域单调死寂，翻滚热浪扑面而来，除了一望无垠的黄沙别无他物，就连块小石子都见不到，更不用提遍地的森森白骨，亏得闵枫之在来之前跟他说的各种沙漠诡谈、惊悚传说。
　　果然，小疯子的嘴都是骗狐的。

　　约莫走了半个小时，羽沢英抬手示意停步。
　　“羽沢学姐，怎么了？”戈奕在后面问道。

　　羽沢英收起怀表，回头看着几人，“时间差不多了，感向器显示现在我们已经进到漠东大概六七公里，虽处于沙漠的外缘——”
　　她双指并拢，朝沙地画了一道三角，润蓝光圈徐徐嵌入地面，露出一滩浅浅的水渍。“但今日是修炼的第一天，这儿的灵气又近乎漠惘城五倍，我们暂且在此修炼，明日再继续深入。”
　　九尾远远地注视着羽沢英的动作，鼻尖翕动，竟是少见的冰系灵力。

　　戈奕张了张口，可见到其他学员没什么意见地点头，便闭上了嘴。
　　众人从各自的卷袋中拿出简易帐篷，九尾模仿着他们的步骤，也亦步亦趋地搭建，随后一头扎了进去。

　　摸不出帐篷是什么材质，但是隔绝热量的效果还算不错，至少比直面太阳来得舒服。九尾伸了个懒腰，躺在软垫上，他曲起手肘垫在后脑，盯着帐篷的圆顶，双眸失神，沉沉睡了过去。
　　他还是一只幼龄期的小狐狸，需要充足睡眠。

　　广漠里的风掀起一层碎沙，又逐渐止息，亘古绵延，周而复始。

　　【“……”
　　“伟大的王，亚尔民族的神，吾愿化作漠里的尘埃，求您一念仁慈，将福泽带给您的臣民。”
　　“您是吾等光之索引，是无穷尽之源泉。”
　　“愿您祈佑！”
　　乌泱的人类头颅攒动，伴随着一跪一拜的行为低下又抬起，嘴中嗡嗡不停，全是晦涩难懂的语言。

　　但偏偏九尾听懂了，他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也不知道他是这些人类中的哪一个，他似乎没有实体、没有感知，只以上帝的角度俯视芸芸众生，却丝毫不为触动。
　　冰冷无情。

　　下一刻，万千民众同举起一支火炬，熊熊巨火呼啸，照出他们眼底的狂热。
　　“吾等愿燃尽一切，使神之恩辉耀及亚尔民族的每一寸土地！”
　　妖艳烈火瞬间吞没所有人类，深邃的红血蛇爬似地汇在甬道内。

　　“……”】

　　“嗬！”
　　九尾身子猛地弹起，惊恐的眼神刚好对上探头进来的戈奕。
　　“学弟，”戈奕一愣，“你…你怎么了？”

　　少年面色苍白，额间布满豆大的汗珠，眼角被染红，瘦弱的肩膀打着颤，细条条的一个人蜷成一团。

　　漆黑的眼珠一眨不眨地紧盯来人，少顷才跳了跳，九尾迷蒙地慢慢问道：“戈奕？”他似突然回神，又补了一声“学长”。
　　戈奕不在意地轻笑，目露关切：“怎么了？是做噩梦了吗？”

　　做梦吗？
　　最后一刻鲜血淋漓的场面，在九尾脑中挥之不去，原来竟然是做噩梦了。
　　他怎么会做这么古怪离奇又血腥的梦？

　　一定是最近闵枫之给他讲的恐怖故事太多了。
　　与他们相隔十几公里远的闵枫之，猝然打了个大喷嚏。

　　“学弟？九尾学弟？”
　　“啊？”九尾从胡思乱想中被叫醒，定了定神：“学长，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正午了，羽沢学姐叫我们集合。”
　　“哦哦。”九尾连忙应道，他略整理了一下睡皱的衣服，随戈奕出去。

　　帐篷外，羽沢英用灵力幻化了一块直径三米大小的坚冰，她又在上面覆盖了一层细沙，提供大家围坐。
　　“说一说，各自的感受。”她第一个盘膝坐好，在卷袋中掏出食物慢嚼细咽。
　　是一根压缩混合肉干。

　　戈奕在她的下首位，难掩兴奋：“修炼速度比平时提升了两倍，并且无论从灵力的量还是质来看，都远远超出在学院的水平。”

　　“嗯。”羽沢英淡笑点头，看向下一个。
　　中学部学员依次发表看法，直至轮到九尾。

　　九尾嘴里也叼着肉干，含糊不清道：“我早上睡着了，没练。”
　　嘶，这肉干怎么比他在宠物店啃的狗粮还硬，差评！

　　“你一上午的成果，就是睡觉？”羽沢英不禁蹙眉。
　　这届灵力大比她也参加了，自然目睹了九尾比赛的全程。虽然羽沢英对九尾眼高手低的丢脸行径不屑一顾，但对于年逝水的判断和命令她还是十分信服的。

　　可这就是年老师选中之人的态度？
　　视修灵为儿戏。

　　“是呀。”九尾浑然未觉羽沢英语气中的不满，利落地抬起下巴，仍然和他齿间的肉干做斗争。

　　“这才第一天，学弟还不适应，”戈奕笑着替九尾解释，“慢慢来。”
　　“慢？”羽沢英提高了音量，“小学部不是他不努力的借口！”
　　她平生最厌恶之事，就是享受优越的条件与资源，却不懂珍惜。

　　“若你不愿修炼，大可以向年老师请辞，何必占据他人的名额。”
　　闻言，九尾不咸不淡地看了羽沢英一眼，吞下费劲咬碎的肉渣，舔唇：“学姐，你可以去问问年老师，我是怎么‘被迫’来参加这个狗屁班的。”
　　“被迫”二字格外响亮。

　　他把肉干塞回卷袋，站直身，稍显孩子气地撇嘴：“而且，修灵班十二人中既然有我一席之地，那便是我该得的。其他人争不上，那是他们没本事。”
　　说完，九尾不顾众人脸色纷呈，直接拍屁股一走了之。

　　哼，狐狸不发威，你还真当我好揉捏。
　　这群不知好歹的人类，本尊大发善心留着灵力给你们修炼，你们非但不感谢，还敢教训本尊。

　　既然如此，那我就让你们，一点儿都吸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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