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弦境
明蕖出了那洞,一路飞奔至鹤鸣山庄。
他一下子接收了太多信息,此刻脑中无比混乱,成千上万的记忆片段涌现出来,又有层出不穷的情绪喷薄而出,他就像一台短路的机器一样,一时缓不过神。
但他顾不了太多,眼下只想着要救付柠月。
他飞身跃上山庄屋顶,气势汹汹,冷风灌进胸膛,瓦砾被他震得碎成一片,他被宁静澄澈的月光笼罩,目光锐利。
很快,鹤鸣山庄的弟子便发现了他,一个小弟子喊道:“快看!是明蕖少爷!”
身边本在夜巡的小弟子们纷纷抬头,“明蕖少爷!是明蕖少爷!”
明蕖却并不认识他,只道:“让沐云出来。”
带头的小弟子回:“沐云师兄久出未归,几位师叔都在闭关,我这就去通知沐辰师兄!”
说着便欲转身离开。
“不必了。”明蕖盯着那小弟子,“夜巡为何如此全副武装,可是想防着谁?”
那小弟子闻言定住,又转身弯腰行了一礼,“近来庄主身体抱恙,怕生枝节,因此夜巡之时才加强防御。”
“哦?是吗?”明蕖有些冷冷得笑道:“这位小师弟是何时入的门,我看你怎么不太熟悉呢?”
小弟子依然弯着腰,看不见他的表情,只听他语气真挚:“明蕖少爷贵人多忘事。”
明蕖继续冷笑道:“我看你,倒像是沈一蒲的人,怎么,你们惊木堂这是灭门了?来鹤鸣山庄当巡逻来了?”
小弟子这才抬首,也不再假装:“明蕖少爷好眼力。”
“说吧,想怎么死?”明蕖抬掌伸出食指,“噌”地一下,便有一团青蓝色火苗烧了起来,他轻动了一下,那团火苗便瞬间如触碰到燃料般急剧扩大,最后在明蕖身前形成一团气势磅礴的熊熊烈焰,倒映在明蕖黑亮的眼中,跟若隐若现的红血丝一起,给他染上了一丝疯狂。
站着的小弟子们都有些慌张,领头那位回话的小弟子却依然镇定:“明蕖少爷,我们也只是奉命行事。”
明蕖抬了抬下巴,“所以呢?”
他踢了踢脚下的瓦砾,那瓦砾便腾空而起,开始噼噼啪啪地燃烧起来:“我看你勇气可嘉,以后效命于我,如何?”
说着,他似随意地甩了一下手,一部分燃烧的瓦砾便飞到了那带头的小弟子面前定住,小弟子惊得退后一步,脸色煞白。
其他小弟子们更是吓得纷纷后退,惊恐不已。
“火岩玉衣,得之方可以一敌万,”明蕖嘴角似含笑,眼睛却死死盯着那小弟子:“习武人的毕生追求,送你如何?这位。。。。?”
“在下肖子慎。”小弟子虽甚是害怕,但依然躬身行了礼。
“肖。。。子慎”明蕖品了品,随后笑了笑:“还真是颇有样子。”
这时,脚下瓦砾开始震动,明蕖一个箭步腾起,说时迟那时快,霎时瓦砾便喷射四方,一个人影从中破空而出,飞跃之上站定,与明蕖四目相对。
“沐辰。”明蕖盯着来人,有一丝诧异:“怎么?你和他们也是一伙的?”
沐辰没有回答,只是上下打量着明蕖。
明蕖有些遗憾道,“也罢,这鹤鸣山庄,原来已是这般败絮其中了。”
“一派胡言!”沐辰咬牙道:“给我下去!”
明蕖闻言,顿了顿,眯了眼,“你可知道你在跟谁说话?”
他指了指地上那群人,“让老子跟沈一蒲的臭虾烂蟹站一起,你可是有什么问题?”
沐辰却不理他,又狠狠瞪了他一眼:“让你下去。”
明蕖见他神色有异,便幽幽道:“还真是一如既往的执着啊。”
说着便一个闪身跳进了房中。
只听沐辰在后面大喝一声;“哪里逃!”随后也跟着跳了下来。
明蕖:。。。。
待二人站稳,沐辰看了看紧闭的门窗,便拉住明蕖急道:“这几天你去哪了!”
明蕖扯开他的手:“说来话长。”他左右巡视,急问:“付柠月呢?”
“庄主他,他不是被你带走了吗?”沐辰一脸疑惑:“这些天为了找你们,沐云师兄都急坏了。”
明蕖听言,一股怒火冲上脑门,他压了压火气问:“几位师叔在何处闭关?”
“还能在哪,后山啊。”
“带我去。”
沐辰道:“你找死啊,师叔闭关也敢去打扰。”
“你再多说一句,死的就是付柠月,”明蕖转头,眼神突然阴鸷,“和你。”
沐辰一时愣住,干笑几声道:“你怎么了,鬼上身啊。”
他又仔细看了一眼明蕖,见他神情严肃,不似说笑,便清了清嗓子,朝紧闭着的门口大吼一声:“这就绑你去见大师兄!”
说着便上手假意绑了明蕖,附耳道:“外面有沈一蒲特意为你布下的机关。”说罢便携着他重新跃上了屋顶,朝下方站着的小弟子们道:“你们继续夜巡,我先将他带至暗房,待大师兄回来再作处置。”说罢飞檐走壁,很快消失于夜空中。
确认身后无人盯梢,沐辰朝明蕖道:“你回得真是时候,最近大师兄如同中了邪,从惊木堂带回好些弟子,说是门派间要作交流,把他们当免费劳力即可。可这帮崽子心思多的很,平日里总借着巡视的名义到处乱转,不知在寻些什么,刚才估计也没唬住他们,一会儿大部队就得赶来,我们时间不多,你想做什么?”
明蕖道:“先找到几位师叔再说。”
沐辰随即停下脚步道:“我们大概到了。”
此时二人正身处一片竹林,明蕖听言顿了顿,怒道:“弦境?”
沐辰“嗯”了一声,见明蕖怒意滚滚,又忍不住问:“怎么了?”
明蕖道:“需要血祭。”
沐辰又“嗯”了一声,无奈道:“早跟你说不要来了。。。”
明蕖看着他,目光复杂。
沐辰被看得浑身发毛,忙抱住自己的双臂颤声道:“你想干嘛?你冷静一点。。。”
二人对视一阵,明蕖突然席地而坐,双手一上一下置于腹前,轻轻念了一句口诀,煞那间,地面枯枝败叶盘旋而起,明蕖额间生出一微微发亮的光点,透过皮肤,甚至能看见周围的一小片血管被照亮。
“弦境。”他启唇:“开。”
很快额间的光点飞离而去,在他眼前来回盘旋。
沐辰目瞪口呆,“你。。。你从哪儿学的?”
明蕖却答非所问,他闭着眼睛,朝沐辰道:“他们来了。”
沐辰急:“谁?”
明渠又道:“开启弦境还需要一些时间,你去挡住他们。”
话音未落,便有人影攒动而来,火把由远及近,来势汹汹。
沐辰闪至明渠身侧,伸手布下一个结界。
“千万小心。”明蕖说完,便转头专心运功。
很快,便有人发现了他们,带头的人正是蒙了面的沈一蒲,其后跟着一群身材壮硕的彪形大汉。
他站定看了一眼沐辰,不悦道:“就知道你要坏事。”
沐辰回,“你个没脸见人的狗东西,早就看你不顺眼了!”
沈一蒲招了招手,便有一个大汉递上一个木盒。他接过后置于沐辰眼前,缓缓道:“知道这是什么吗?”
沐辰回,“看着像你的骨灰盒。”
沈一蒲一时失语,瞪了他一眼道,“你信不信,只要我将这盖子一打开,你就灰飞烟灭了。”
他用手轻轻摸了摸盒子的盖子,看着沐辰讥笑道:“所以你说,这是谁的骨灰盒呢?”
沐辰回:“阴险下作,什么天纵奇才,我看你是天纵狗贼。”
沈一蒲抬眼看了看他,“看你这幅大义凛然的样子,该不会以为自己干的是好事吧?身为沐字辈的大弟子,却连正邪都分不清,真是好笑。”
沐辰回,“明蕖是鹤鸣山庄的少庄主,你是被鹤鸣山庄撵出去的天纵狗贼,谁正谁邪,我清楚得很。”
沈一蒲道:“最后再给你一次机会,你解开结界,或我炸开它。”
沐辰回头悄声对明蕖道:“赶紧,拖不了多久了!”
说着他又朝沈一蒲道:“老子的结界,你说解就解,岂不是很没面子。不如这样,我问你一个问题,你答对了,我便解开。”
沈一蒲将那木盒至于手中,剥下锁片,盯着沐辰道:“我数到三。”
沐辰又回头,“你好了没!他不上当!”
沈一蒲,“一。”
沐辰:“你等会,我解可以,但你要答应我一件事。”
沈一蒲:“二。”
沐辰:“拿个破盒子威胁我,不要脸!”
沈一蒲:“三。”
“嘭”地一声,结界霎时碎成万千碎片,又继续碎成尘埃,消散在空中。
沐辰在被震到的一瞬间,被明蕖一把拖进了弦境的入口。
随着二人进入,那入口很快便合上,最后亦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沈一蒲大惊,上前几步,心中更为震动。
硬开弦境历来只有血祭这一种方式,除非。。。
如那个很多年前那个流转于市井的传言——血祭其实不是正途,而是后人阴差阳错的创造。
打开弦境的真正方式,世上只有一人知道,那便是,弦境的缔造者。
莫非。。。
沈一蒲若不是亲眼所见,绝不敢相信明蕖竟真的开了弦境,传闻弦境的缔造者早在几百年前就仙逝了,后世关于这一段的传说,也仅仅是传记中的寥寥数笔。
明蕖他究竟是如何得到的秘术?
沈一蒲有些骇然,他低头轻语,“被他跑了。”顿了顿,又道:“他似乎。。。有些不寻常。”
说完,他便将手中的木盒扔在了地上,那木盒空空如也,躺在枯枝败叶中,显得有些荒凉。
沈一蒲用脚狠狠将那木盒踩进土里,随后便大步离去。
寒夜孤月,黎明将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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