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上忽下

　　第十八章 卖瓜
　　这天轮到王琼和阿伊上课，贾南一大早就不见踪影，还没见他这么勤快过，也不知忙些什么。而陆浩这两天都和老李待在一起，好像在商量什么。
　　就剩下了我，趁着太阳还没有完全爬上来，一个人在小池塘边漫步，考虑做些什么。
　　就在这时，忽然听见有人喊我，我回过头，就看见陆浩一路小跑跑过来。
　　“今天有空吗？”他微笑着说，额头上沁出薄汗。
　　“嗯，你有什么安排吗？”我笑着问。
　　“我已经跟老李商量好了，装了一车子西瓜去集镇上卖！你想一起去吗？”
　　“耶？老李怎么会同意？不是说那瓜不能卖的吗？”我问他。
　　“所以我做了他好几天的思想工作，他勉强同意了，偷偷地摘了些瓜，让我们悄悄地运出去。”他神秘地笑了笑，“怎么样，去吗？”
　　“好！”我爽快地答道。
　　可是当我看到那一车的西瓜时我傻了眼，重点不在西瓜上，而是那车——一辆老旧三轮踏板车！我总算明白老李为何用驴车去接我们了，因为那是村里最拿的出手的交通工具！
　　“呵呵，无本来要他驾驴子去的，可四他不会驾！”老李有些不好意思地说。
　　陆浩好像也挺不好意思地对我说：“本来老李要一起去的，可是学校的事他走不开，就我们俩去，我不会赶驴车，就勉强用这辆车吧！老李已经检修过，虽然破旧了一点，但是应该没问题。我来骑车，你坐在后面！”
　　这年头有几个人会驾驴车，就勉强吧！
　　一路阳光明媚，清风阵阵，伴着清新纯净的空气，我戴着大草帽侧坐在三轮车边上，前面就是陆浩，修长俊朗的背影，黑色的T恤已经微湿，这样的场面让我想起一首歌——《单车恋人》旋律中夹杂着叮铃铃的铃声，世界就只有我们两个人。这算不算我们第一次约会？
　　不过遗憾的是骑的是辆三轮车，而且这三轮车未免太破旧了一点，有些零件都已经名存实亡了，仅留下些丁丁挂挂的残骸，敲打着零零碎碎的音符，还有这一车的“电灯泡”牌西瓜！
　　经过两个小时的跋涉，终于来到了集镇，这时太阳已经老高了，显得有些火辣。
　　陆浩停好车，转过身我才发现他的脸已经被太阳晒红了，晶莹的汗水沿着俊逸的脸颊滑落下来，有的还调皮地缀在他长长的睫毛上。
　　他见我盯着他看，连忙笑着揪起衣领擦汗，我也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掏出纸巾递给他。
　　我们找来块牌子，写上“正宗光明西瓜，每斤五毛！”
　　让我们吃惊的是，牌子刚挂起来，就有人来询问——
　　“这真的是从光明村运来的吗？”
　　“好！帮我称两个！”
　　“光明村的西瓜特别好吃，两个怎么够，我要五个！”
　　“光明村从来不运瓜出来卖，你们这是不是假的？！”
　　“对啊，我家那口子正怀着身孕，说就要吃光明西瓜，为此我还特地跑了一趟光明村，哎呀那路可真不好走啊！”
　　“是啊！怎么也不修路啊！”
　　“不是不修，是不能修！”
　　……

　　众人议论纷纷，生意热火朝天，看来光明村的西瓜还真是远近驰名啊！不到半天原来的西瓜就全部卖完了，甚至还有人前来预订明天的瓜！
　　我和陆浩收拾起摊子，然后用今天挣到的钱，在镇上的店铺里买了些学习用品给学校的孩子们带回去。
　　回去的路上，夕阳余辉散去火辣的热力，没有一群西瓜占地，我便大大方方地躺在板车上，望着天边的火烧云，感受着他前边骑着车，能够闻到他淡淡的气息，让我很安心。
　　眼睛渐渐眯了起来，不知过了好久，好像听见有人在唤我，我迷糊地应了一声，只感觉身子一轻！
　　咦？这个感性认知让我的睡意顿时消去大半，我睁开眼睛，发现我正躺在陆浩的怀里，天哪！！！！！
　　他小心翼翼地横抱着我，向我的房间走去！我不敢动，连忙又闭上眼睛，只是微微眯开一条缝，偷偷看他，真好撞见他低头看我的眼睛，那眼里闪过一丝笑意，温和柔软的笑意。
　　我更加不知所措，我的脸贴在他的胸膛上，温热的气息透过薄薄的布料熨帖着我的脸，从那里传来的强而有力的心跳声，让我的心跳不断加速，欢快躁动地跳跃着。
　　终于，感觉到他俯下身将我放在床上，还拿过单子给我盖上。
　　就在我以为他就要走了的时候，他忽然坐在了床边，就这样静静的，我的心紧张地跳动着，接着感受到他温热点手指滑过我的额头，帮我拨开散乱的碎发，再后来就听见他起身离开的声音，我这才长舒了一口气——
　　“唰——”地一声爬起来！
　　左闻闻，右嗅嗅！
　　完了，完了，我没有洗澡，浑身都是汗！
　　再照照镜子，被太阳晒红的脸，额头脸颊上凝结的盐霜，还有凌乱的头发，就是个纯粹的瓜农。
　　完了完了，这是他第一次抱我，却是我最邋遢的时候，哎呀，我的良好形象全部毁了！（画外音：你在他面前什么时候形象良好过？）
　　我倒在床上，拉起单子盖在脸上，唱起周杰伦的那首歌：“怎么这样子？”

　　接下来几天我都陪着陆浩去卖瓜，学校里的事就直接交给了阿伊和王琼，他们刚好也很乐意和孩子们在一起。于是分工就这样产生，我们专属卖瓜，他们专属教育。
　　这天，我们又到集镇里去卖瓜，可是早上天气还好好的，到了下午的时候，突然就变了天，乌云密布，紧接着狂风大作。
　　我们早早地收了摊，急急忙忙往回赶，希望能在下雨前赶回去。
　　可是天公不作美啊！就在半路上，倾盆大雨狂泻而下，伴随着时不时的电闪雷鸣，我们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躲也没法躲——
　　“陆浩，怎么办啊？雨实在太大了！”我大声喊道。我举着遮阳的瓜篷勉强为我们挡雨，但衣服早就湿透了。
　　“再走一段路，我记得前面有一个废旧的房子，我们先到那里避避雨！”陆浩喊着说，突然脚下一空，身子一歪，我连忙扔下瓜篷去扶他。
　　“怎么啦！”雨声太大，我喊道。
　　“好像是链条断了！”陆浩下了车，蹲下身，摸了一把脸上的水，查看了一下。
　　真是屋漏偏风连夜雨啊！
　　“我们就在这里用瓜棚临时搭一个避避雨吧！”陆浩喊道。
　　“好！”
　　于是我们以三轮板车为依托，用杆子撑起瓜篷，做了一个临时的窝。总算暂时安顿了下来，我们相依而坐，我看看他，他也看看我，我们俩都笑了。
　　“你说这场雨要下到什么时候？”我问他。
　　“夏天的雷阵雨应该不会下很长时间的吧！”陆浩把头探出去看看天空回答说，“不过这一场大雨一下，原本就不好走的山路就变得更加难走了！在加上现在车子又坏了！”
　　“那辆老破车能坚持到今天已经很不错了！不过没有关系，不是还有我嘛！你在前面拉，我在后面推，反正也全都湿了，再弄脏一点也没事，这也算是实践嘛，对吧！陆老师～”我轻松地说道，还故意用他原来说的话‘回敬’他。
　　果然，笑容又重新爬上他的脸，深棕色的眼睛看着我，忽然闪过一丝狡黠，说：“是啊！有你在嘛！既然分量也不轻，那么力气应该也不小——”他尤其加重“分量”两个字。
　　我一听，便想到那天的情形，脸刷地就红了，连忙反驳：“什么嘛，我连九十斤都不到，还……”话还没说完，便幡然醒悟到他又在耍我！
　　“哈哈哈！”果然，他大笑了起来，完全不似以前温和的微笑，而是大大地咧开嘴巴，肆无忌惮地笑了出来！
　　看着他这个样子，虽然嘴里咕噜出“讨厌”两个字，但是嘴角也不禁自然扬起！

　　雨渐渐小了下去，最后变成了稀稀落落的零星点点。
　　我们收起了瓜篷放在车上，这时三轮车的轮子已经深深地陷进了泥浆里，陆浩在前面拉，我在后面推，我们一起使劲！
　　这样的场景让我想到《纤夫的爱》那首歌“妹妹我坐船头～哥哥你岸上走～恩恩爱爱，纤绳荡悠悠……”
　　“1，2，3，使劲——”
　　啊——
　　终于车子被拉了出来！
　　可是我却因为用力过猛，一下子栽倒在泥浆里！
　　如果可以不用呼吸，当时我真不愿意爬起来，就那样待在泥浆水里一辈子！
　　因为实在是太丢脸了！！
　　从陆浩看见我因极力忍住笑而扭曲的脸就可以知道我有多么的狼狈。
　　他要干什么，见他正在解他自己的衬衫纽扣，我连忙扭过头去。不一会儿他便将短袖衬衫递给了我，说：“先拿着擦擦吧！这回可真是应了你那句话，‘再弄脏了一点’！”
　　“什么吗，还在一旁说风凉话，要不是你一下子使那么大的劲，我会摔倒吗？”我背过身埋着头嘟着嘴不服气地抱怨着，可手上脸上满是他的气息，心里还在色色地想象着他现在的样子——嘿嘿！
　　“还好，我今天早上特地向老李借来一件背心穿着，不然，还真没什么脱的。”什么？听陆浩这么一说，我这才抬起头，见他上身穿了一件最原始的白色背心，原来并不是我想象的那个样子啊！虽然有点失望，可是这么过时的东西穿在他身上一点也不掉价，甚至很养眼，再加上半湿的背心粘在他身上，显出他俊逸微瘦的身材！
　　我脸头一热，便迅速蔓延到耳根，连忙用衬衫盖住头，胡乱地擦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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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上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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