澍

　　高二开学，李霁月还是在二班。她在二楼，张晏清在三楼。重点班的人员变动不大，来来回回还是那几个人，可能不同的就是一班二班的人对调了，还有就是极个别从普通班上来的学生。
　　今年新上来一个女生，叫韩鑫怡。她初来乍到，也不熟悉环境。看起来是一个很安静的小姑娘。李霁月刚好跟她坐在一起，一来一往两个人渐渐熟悉起来。李霁月发现韩鑫怡在朋友面前是很活泼的。
　　但韩鑫然比李霁月稍微成熟理性那么一点，所以两个人在一起，总是韩鑫怡更宠李霁月一点。
　　新学期意味着一年一度的体测要到了，李霁月最怕的就是800米和跳远。李霁月跟韩鑫怡约好晚饭时间一起去跑步。李霁月没跟张晏清说让他带着李霁月一起跑，张晏清每天训练量那么大，李霁月想让他晚上安稳的吃饭。
　　李霁月跟韩鑫怡一起去操场跑步的时候，刚好看到张晏清他们训练完往餐厅走。韩鑫怡戳了戳李霁月，“你看被人簇拥着的男生好帅啊。在一群帅哥中还是很显眼。他是谁啊？普通班的吗？我怎么不认识。”
　　李霁月顺着韩鑫怡的视线就看到了张晏清和房彦名。她以为张晏清没发现她，也不准备跟他打招呼，要不然张晏清肯定会过来，一来二去的又耽误他吃饭，再加上操场上这么多人，太显眼了。
　　李霁月收回目光，突然起了逗弄韩鑫怡的心思，“我对象啊，你不知道？”
　　韩鑫怡刚来，没有几个很熟悉的朋友，不知道这件事也很正常。韩鑫怡看见李霁月脸上带着笑，一看都是逗她的，“那还是我老公呢。”
　　“我真没骗你啊。”李霁月强调。
　　韩鑫怡很严肃地看着李霁月，“我也不是开玩笑的。”
　　“那好吧”李霁月笑得不行，拍拍韩鑫怡，“你老公来了。”
　　韩鑫怡看到张晏清和他的朋友挥手道别往这边走，她扯了扯李霁月的袖子，“他不是往咱这边来的吧，人家或许要从这里走呢。”
　　“好像真的往咱这边走呢。”
　　“李霁月”韩鑫怡看张晏清走的越来越近，表情很微妙，“真是你对象。”
　　“是啊，我都说了，你不信啊。”
　　张晏清走过来就揉揉李霁月的头，“刚刚怎么不叫我。”李霁月把手里的水扭开递给张晏清。
　　“我以为你没看见我，想着你训练完了该吃饭了就没叫你。”张晏清接过水，仰起头喝了几口。
　　韩鑫怡整个人都呆住了，她没想到这个男生真的是李霁月的对象。刚刚那个情境下确实很容易让人误会啊。张晏清走过来，能看到他额前的碎发微湿，但没有想象中的汗味，依然是清清爽爽。太阳即将西沉，他仰着头喝水，阳光洒在他身上为他镀了一层暖光。
　　李霁月着看他，脸挂着明媚的笑容，他们之间那么默契。韩鑫怡觉得他们好般配。
　　“你不去吃饭跑这里干嘛？”张晏清问。
　　“我来跑步啊，马上要体测了。”
　　“怎么不跟我说一声，不知道我是干什么的？”张晏清皱眉。
　　“那我就现在时间比较充裕，我想让你好好吃饭啊。”李霁月拽了拽张晏清的衣袖，“对啦，跟你介绍一下，我的新朋友，韩鑫怡。”
　　“你好，”张晏清对着韩鑫怡点了点头，“张晏清。”
　　“你好”韩鑫怡摆摆手，又缩回李霁月身旁。
　　“好了，你赶紧去吃饭吧 ，我要去跑步了，等会儿回去晚了，又要被训话了。”李霁月推了推张晏清。
　　“行，第一节下课，我去找你。”张晏清捏捏李霁月的脸就走了。
　　“嗯，好。”
　　“嗷呜”李霁月跳到韩鑫怡面前，叫了一声，“走啊，愣什么啊，等会儿迟到了。”
　　“你早点怎么不跟我说。”韩鑫怡被吓了一跳，想起她刚刚说的话觉得有些尴尬，“我刚刚以为你在开玩笑，所以才那么说的......”
　　“我之前也没机会跟你说啊，我也不是故意瞒你的，你看我不是找到机会就跟你坦白了。没事，我知道你不是那个意思。”李霁月挽住韩鑫怡的手一起往操场走。
　　“那他现在是在？”
　　“也在自主部，咱学校不是给体育生和艺术生中学习比较好的弄了一个重点班，冲击985.他就来了。”
　　“他就是张晏清啊”
　　“怎么，你认识？”李霁月有些惊讶。
　　“我没见过他，但他在普通班那边很出名的，风云人物。篮球打的很好，之前我们班很多女生喜欢他。我听她们说过几次。”
　　“在这边也是风云人物好不好。”李霁月纠正。代表自主部参加比赛，帅死了。
　　“你俩什么时候好的啊？咱班人知道不？”
　　“疫情快开学，我没正面说过，但大家应该都知道。我就跟你说了。”
　　“我还以为......”韩鑫怡没说完。
　　“以为什么？”
　　“我以为你跟赵町？”韩鑫怡试探地说。
　　“什么啊，我俩就单纯革命战友好不好。”
　　“哦”韩鑫怡不咸不淡地回了一句。
　　“你哦什么啊，就是啊。”李霁月作势要打她。
　　“我表示我知道了，你给追了，给我讲讲你跟张晏清的事。”韩鑫怡笑着逃。
　　“这个说来话长，我慢慢跟你讲。”
　　晚上第一节自习课是数学，下课的时候数学老师让李霁月把纠错本收一下，送到办公室。李霁月收回了要走的步子，“好”
　　老师布置的任务不能辜负，那只能放张晏清的鸽子了。李霁月和赵町在一起收作业，李霁月看到张晏清在外面。他们两个对视了一眼，李霁月指了指手里的作业，做了一个哭脸。张晏清点点头，李霁月就知道张晏清明白她是什么意思了。
　　赵町看到他俩的互动，低声说，“你有事先去把，我来收。”李霁月摇摇头，“没事，我来吧。怎么能让你一个人收。”收完作业赵町把作业送到办公室，李霁月回到位置上。
　　韩鑫怡递给李霁月一个袋子，“他让我给你的，说没吃晚饭就把这个吃了。我也沾光得了一份。”
　　李霁月打开袋子是饭团，和一袋豆浆。还带着热意。”其实李霁月上课就觉得有点饿，有点后悔今天一头热决定去跑步，也没想怎么吃饭。
　　张晏清居然想到了这一点，饭团也不腻，配上豆浆刚刚好。李霁月觉得对张晏清的喜欢更进一步。
　　第二节课是语文自习，老师们要去开会。语文老师发了几张报纸，要整理作文素材。李霁月没看进去几个，好几次都想偷偷溜出去，又按耐住心里的躁动坐在教室里。第二节下课时间长一点，做眼保健操，要15分钟。
　　好不容易熬到下课，李霁月还没等铃声响起就溜出了。实验楼周围种着树，离他们学校的东园最近，东园平常都锁着，人很少往那边去。李霁月偶然发现那把锁没有锁好，只是虚挂在门上。她跟张晏清就在那里见面。张晏清虽然不避讳，可是李霁月总觉得在学校里不合适。
　　李霁月过去的时候，张晏清早就到了。李霁月跑着过去冲到张晏清的怀里，“你不知道，我第一节上课的时候就觉得有点饿，然后你就给我送吃的了。你说咱俩是不是心有灵犀。”
　　张晏清就抱着李霁月，听李霁月一个人喋喋不休的分享她的高兴。
　　“马上要体测了，怎么办。”李霁月从张宴清怀里抬起头，哭丧着脸。
　　张晏清看着李霁月哭丧着脸，低下头轻轻碰了李霁月的唇，“什么不行。”
　　“800不行，跳远也不行，仰卧起坐......”李霁月不好意思说下去了，因为她发现，她好像没几个行的。她像是预料到什么是的，“不准嘲笑我！”有些凶。
　　“行，不笑你。”张晏清又把李霁月揽到怀里，“你们到时候体测我们管。”
　　“啊？”李霁月有点兴奋。
　　“体育老师现在忙着去省赛里面帮忙，没空管你们，就交给我们了。”
　　“那你能保证你管得是我们班？”
　　“房彦名管文科班。”张晏清捻了捻李霁月的耳垂。
　　“那你跟他说说跟你换一换啊。”
　　“想走家属后门？”
　　“不行吗？”
　　“行啊。那有什么。”
　　“算了吧，我只是想跟你多呆一会儿。你为我行驶特权被举报怎么办。我可不想你被骂。”李霁月撇撇嘴。
　　“那明天晚饭，你来操场，我教教你。”
　　“不行，我都跟我小姐妹约好了。”李霁月摇摇头。
　　张晏清掐掐李霁月的脸，“我俩谁重要？”
　　“你又不幼稚啊！”李霁月踮起脚，张晏清低下头，李霁月也掐了张晏清的脸，没舍得用力，又碰了下张晏清的唇，“你最重要好不好，但我跟她约好了。”
　　“那下节体育课我去教你。”
　　“我们体育课也要你们带嘛？”
　　“嗯。”张晏清没说的是，本来就是看着他们活动一下，现在因为李霁月，任务量大大增加，又要教他们去练习。
　　“好啊，好啊。对了，你最近不是在准备比赛嘛？怎么样，累不累啊？训练强度会不会很大？”
　　“没问题，就等着我给你带一个金牌回来。”张晏清没有正面回复，不正经地开玩笑。
　　“你一定要保护好自己，每次训练完一定要按摩一会儿知道吗？”李霁月当然知道会很累，张晏清的训练本来就是高强度突破人体生理极限的。李霁月很害怕张晏清会因此留下病根。对李霁月而说，不管是这次比赛，甚至是说奥运的金牌，都没有健健康康的张晏清重要。
　　李霁月蹭了蹭张晏清，“对我来说，金牌没有你健康重要。”张晏清觉得自己的心被烫了一下，又热又软。
　　“嗯，我知道了。”张晏清的声音很低也很郑重，“下节课是什么课？”
　　“历史吧，好像。”李霁月想了想，“诶，这么长时间也没有听见铃响，上课没啊?”
　　张晏清抬手看了一眼表，“上课一分钟了。”
　　“快走啊，也不知道班主任回来了没，万一我们到楼梯那里刚好遇见他就完了。你先等一会儿，让我先走。”李霁月有些慌张。
　　“应该还没，别着急。”张晏清倒是老神在在，不慌不忙。
　　第二天上午最后一节是体育课，虽然是重点班可是大家对体育课的热情还是很高。李霁月最喜欢的就是今天的体育课。因为今天是周五，意味着上完这节体育课他们马上就要回家。陆陆续续起身，准备东西准备下楼，班主任人突然进来了。
　　“大家安静一会儿，先不要着急下去，先坐下。”
　　学生的打闹声戛然而止，笑容也沉下去了，体育课该上课了班主任进来会说什么，体育老师生病了，先不上？
　　“别紧张，你们体育老师确实有事不在。”班主任停顿了了一下，“但是你们最近不是要体测了吗？”
　　没人理他，大家情绪确实不高涨。“所以你们体育老师走之前交代过了，让325的体育生来带你们，教教你们体测的注意事项什么的。”
　　大家突然又开始叽叽喳喳地讨论起来，有些兴奋，女生更甚。325体育生意味着来教他们的可能就是张晏清，房彦名啊。
　　“好了，大家注意安全，快去吧。”班主任没再多说，就离开了。
　　韩鑫怡对李霁月挑了眉，李霁月笑着点头。韩鑫怡了然地笑了笑，“那我先走喽。”
　　“嗯，好。”
　　李霁月走到楼梯口的时候就听到下面陆陆续续的打招呼的声音，“学长好。”李霁月加快步伐，就看到张晏清的身影。
　　“你怎么在这里？我还以为你已经到操场了呢。”
　　“房彦名他们在那儿。我等等你。”两个人并排走，身前身后都有人，但是李霁月也不想管，他们班的同学对这也是心照不宣的事，她也不用躲躲藏藏。
　　“等会儿一起吃饭？”李霁月摇摇张晏清的胳膊。
　　“去3楼吃青椒鱼。”三楼是单独小炒，好吃但比较贵一些。李霁月喜欢吃青椒鱼，喜欢和张晏清一起去吃，“你今天怎么回家？你爸来接你？”
　　“我跟他打电话说我和同学一起回去，在外面玩一会儿。”李霁月眨眨眼。
　　“行啊，你。”张晏清笑着看李霁月，“学会骗人了。”
　　“那还不是为了你。”李霁月往四周看了一眼，已经没人了，现在已经上课了，其他同学都跑着去操场了。李霁月跳起来，手勾住张晏清的脖子把他揽过来。她没用力，但张晏清顺着她的力度过来。
　　“那去游戏城？”
　　李霁月他们到操场上的时候操场已经很热闹了，大家在阳光下嬉笑打闹，奔跑，看起来朝气蓬勃。操场上是青春的气息在弥漫。
　　房彦名正带队热身，李霁月就站在对后面，跟男生站在一排，她旁边是赵町。带上张晏清一共有3个人，每人管10个。张晏清当然站在李霁月这边。
　　“好，我现在问一下，800及1000不擅长的举手。”张晏清承担起总教练的任务。全班都举手。
　　“仰卧起坐呢？”“跳远呢？”问了一边。好像没有他们擅长的。张晏清和房彦名忍不住笑出声，他们也笑起来。
　　“我没笑话你们啊。”张晏清清嗓，“那就分组逐个来吧。”
　　张晏清带着他们这一组走到一旁，“先仰卧起坐吧，谁一个也起不来？”
　　大家都看向李霁月，“你们看我干什么，举手啊”
　　“好”张晏清点点头，“我让李霁月当我助手，没意见吧，她来给你们做示范。”
　　“好！”大家起哄点头，李霁月看着张晏清眼里全是笑。从头出丑到尾是吧，丢人死了。不过张晏清也要跟着她一起丢人，体育生的对象还不会这些。不过这样张晏清就最大程度减少和其他女生的接触机会了。李霁月怀着一种及其复杂的心情站到上面。
　　“你先躺下，给她们示范。”张晏清看了一眼李霁月，“首先呢是要加强你的腰腹核心力量，第一个技巧：做仰卧起坐时先把头抬起来，这时候你的重心会转移到你的腰腹上，做起来会轻松很多，同时还能帮助你形成正确的发力方式。”
　　李霁月抬起头，张晏清手托住李霁月的头，手指着李霁月的腹部，“你要感受到你的重心在这里。”李霁月觉得一瞬间耳鸣，周围的打闹声她都听不见，只能感受到张晏清手掌的温热，以及她腹部传来的痒。
　　“第二个技巧：身体下倒时，也要快速让自己的背部与垫子产生碰撞然后利用反作用力，腰腹快速发力完成仰卧起坐，重点下落至肩胛骨和背部，触垫快速反弹头部不要触垫，不要泄力，这样会帮助你省下很多力气，快速提升成绩。”张晏清手在离开的时候轻轻地推了李霁月一把，李霁月借着张晏清的力道很容易起身。
　　“你躺下再连贯地做一遍。”张晏清站到李霁月脚的位置，不动声色地为李霁月挡住刺眼的光线。李霁月抿抿唇，脑海里想着张晏清刚刚说的，也就到了头抬起的步骤，无论腰部怎么用力就是起不来。
　　李霁月自暴自弃地躺下去，“我起不来啊。”
　　“怎么那么笨。”张晏清笑了一声，伸出手，“你攥住我的手指，借力起。”其实倒不是真的能有多大的力气，只是一个心理上的安慰。
　　明明张晏清跟李霁月和他们说的话都一样，可是其他人就是能看出张晏清对李霁月的不同。李霁月不太明显的撒娇和张晏清看似嫌弃的样子。明明没有任何逾矩的动作，但是两个人之间的眼神交流就是让人觉得溺毙。不像女生那么激动，赵町只是看着没出声，也没有任何反应。
　　李霁月攥住张晏清的手，感受到张晏清微微向后拽了一下，李霁月起来之后张宴清伸手把她捞起来，“起不来说白了就是腰腹力量不够，多练练就行。刚开始如果真的起不来就可以找一人像刚才那样稍微辅助一下。”
　　“好，学长能不能讲一下800.”
　　张晏清点点头，“在八百米一开始起跑的时候，女生就要将自己的步伐，放轻松，不要踏那么重，不然最后会因为体力不支，而坚持不下来，但双脚交替时可以抬高一些，然后轻落地。在八百米跑步中，一定要注意摆臂的姿势，前不露肘后不露手。在前六百米跑步中，都要匀速去跑，只有在距离中点，还有二百米的位置，在弯道拼尽全力，加速冲刺，就可以。八百米呼吸时，建议采用口鼻，同时进行呼吸的方法。呼吸节奏，应该和跑步节奏相配合，一般采用两步一呼，两步一吸的方法，呼吸时要注意加大浓度。在跑八百米的最后阶段，咬紧牙关，加大摆臂，使劲冲刺。”
　　“学长，你们跑1000会不会难受？”
　　“当然。”张晏清点点头，笑着说，“只是可能没有你们反应那么大。你们还需要教什么。”
　　“跳远。”这时候异口同声。
　　“你们站成一列，在这条线上，我现在前面给你们示范。”张晏清做了一个预备动作，起跳，落地2.9 。
　　画面变得很安静，没有人吭声。“其实跳远是很简单的，不像800会很难受。”
　　“学长，800虽累但可以及格。”“很喜欢800，有一种命丧黄泉的感觉。”
　　“你们及格线多少？”
　　“1.51”张晏清被噎了一下，似乎没想到1.5会成为一道坎，“没关系，今天教你们让你们全部及格。”
　　张晏清先一个个指正动作，不厌其烦地纠正错误。训练了大概15分钟，基本上已经没有人不及格了。
　　“那今天就到这里？”张晏清问了一句。
　　“好！谢谢学长。”
　　“你们记得拉伸一下，猛地跳了这么多，你们明天腿可能不舒服。”张晏清交代了一声就让大家散了。
　　李霁月当然还在张晏清旁边，“我腿跳的好疼啊。”
　　“先揉一揉，等会儿没那么疼了跟我跑一圈。”
　　“跑什么啊，累死了！”李霁月不满地瞪大眼，直接坐在草地上，“我不跑！”
　　“慢跑排乳酸。”张晏清伸手，“先起来，刚运动完，别往地上坐。”
　　李霁月摇摇头，“不要，我好累。”又指了指另一边，“你看，他们不也都坐在那里。”
　　“现在我只管你，不想让你腿疼。”张晏清伸出手。
　　李霁月其实明白这些道理，但在张晏清身边就是不想管那么多，对张晏清很依赖，可以不讲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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