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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就凭这个?
麻淑华望着眼前这对夫妻当下朴实无华、憨憨诚诚的笑容。
他们日常的生活条件一定很富有的,但,似乎在他们内心深处的最底层,却饱含着某种不为人知的沧忧感。
也许,他们并不懂得如何更全面地教养子女,但,能够看得出来,他们给孩子最好的物质条件,也是竭尽所能的各种付出。
而且,麻淑华也有些纳闷了,她很奇怪:为什么司徒辉并没有将他的父母身上那种天然的善意和与人为善,学到半分半毫呢?
当司徒辉的父亲一听到班主任老师直截了当地问出,儿子是否为亲生。他先是怔了一下,紧接着便拍了拍自己妻子的手背:“你看,媳妇儿,我刚才说什么来着!麻老师,就是见多识广、慧眼识珠!一下子,就看透最本质的问题了。”
这句回答,让麻淑华心中的谜题基本解开了一大部分了。
纵使,后天的教养方式,固然至关重要;然而,先天的基因继承,也是不容忽视的影响因素之一。
在之后的交流中,麻淑华才得知隐藏在背后的故事。所以,你以为的你以为的,就是以为的吗?
司徒辉是他这一对养母亲在医大二院挂号就诊、查看所谓“不yun 不yu ”之症的时候,意外在医院门口的台阶上捡到的。
当时,司徒辉还是在襁褓之中,也就刚刚出生没几天,不仅没有断奶,就连眼睛还没有完全睁开呢。
他们俩还以为是这孩子得了绝症,所以才被亲生父母所抛弃的。一开始,他们还在犹豫,到底要不要收养这个可怜的男娃娃。
最终,还是决定了——既然遇见、就是老天爷特意安排的一种缘分。
然而,他们夫妻二人带着那孩子经过了非常细致的一系列儿科检查,发现这小孩子的身体状况非常的健康。便猜测着,很可能是某位遇人不淑的单身母亲,意外怀上了,不得已才生下来、却没办法养,所以才把还没睁眼的孩子就这么扔到了医院,甚至连个名字之类的身份信息都没有留下。
这两个人没怎么详细商量,就一拍即合地把这名小可怜儿的弃婴宝宝直接给抱回了自己家里。
而且,过了几天,孩子安顿好、也适应了新环境之后,他们还特意去先前求过子的远山观音庙里还了愿,上了不少香火钱。
当然了,“养儿防老”这种传统旧俗的观念,在那个年代,还是根深蒂固的。
更何况,这个可是从天而降下的如此一个健健康康、白白胖胖的大小子呢。
他们夫妻俩就把司徒辉当做上天恩赐的一块大宝贝,对这孩子是百依百顺着,从小开始,就不敢打、不敢骂的,简直就是传说中的“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心怕碎了”的溺爱父母的典范代表了。
司徒辉的母亲像是把麻淑华当做了一位长自己十岁的“老姐姐”一般。
她含着泪倾诉道:“麻老师,您是不知道啊……不瞒您说,其实,我们俩自打十二年前,就一直害怕被他长大懂事、知道了真相之后,他会离家出走什么……”
“孩子大了,他有权利知道自己身世的真相!”麻淑华说道。
“哎呀!不敢和他说啊……哎……”司徒辉的母亲重重叹了一口气。
“对于,我们每个人来说,我们都无法选择我们亲生父母,我们选择不了自己的出身、自己的血型、自己的种族……但是,这些都不能成为我们去伤害其他人的借口。因为,我们总是可以选择自己未来想要成为什么样的人。我想,对于司徒辉来说,他是很幸运的。他还可以选择继续做你们的儿子!”
“您说的太好了!麻老师,您太有水平了!”司徒辉的母亲拉起麻淑华的手,紧紧地攥住。
“不瞒二位说,我也是一名弃婴。但是,我并没有司徒辉那么幸运,刚出生不久就能遇到你们这么好的养父母。我是十几岁的时候,被现在的养父母从孤儿院领养回家的。当时,我正处于青春期,十分叛逆,着实让他们cao 了不少心呢。”
司徒辉的父亲连忙说道:“瞧你说的,谁还没有年轻过呢?”
麻淑华也不知道怎么了,开学这些天,总是特别愿意向外人袒露自己的心声:“那时的自己什么都不懂,却还偏偏总是喜欢特自以为是的样子!现在,回想起来那些个时候的事情来,简直是太蠢了。自己都觉得自己既好笑、又气人!”
她意识到,此时此刻的自己,的确是被眼前的这一对养父母所感动到了,一时失态便多说了些本不该说出来的话。
“麻老师,您……嗐!啥话都不多说了,”司徒辉的母亲继续抹着热泪,说道,“我们俩虽然有钱,但都是半文盲。小时候没读过几年书、大字儿不识几个。我们就只能盼望着司徒辉这孩子,上课读书、好好学习,将来能有文化、有出息。”
“嗯!都说,可怜天下父母心吗!理解,理解!”
司徒辉的父亲刚才一直没怎么说话,现在眼眶也是红红的了:“如今,司徒辉交在您手里,那就是他的造化和幸运啦!我们彻底放心了!只要您往后说,这孩子应该如何被教育,我和他爹俩人肯定招办!”
“咱们这也都是为了孩子好吗!”司徒辉的母亲拿出手绢擦干净了自己的脸颊。
麻淑华点了点头,说着:“往后呢。一、不要娇生惯养;二、不要连打带骂。能做到吗?”
“能!必须能啊!既然麻老师都说了,我们俩必须做到。”司徒辉的父亲满口答应着。
“找些合适的机会,和孩子心平气和地好好交流几次,坦坦荡荡的,不要遮遮掩掩。推心置腹,开诚布公,就想咱们刚刚聊的时候一样,真情实感的!”
“就是有什么说什么,别藏着掖着呗?是吧?麻老师,您说的,是这个意思吧?”
“此外,你们大可安心。至于,司徒辉的个人身世问题,我会对所有人保密;除非,你们一家三口愿意向大家公开了,我再说。此外,我希望,能够尽快看到,司徒辉同学自己主动向海若宁、孔晓瑜和李子孟三位同学真诚地道歉。”
“好,好的!懂的,我们都懂的!谢谢麻老师的提醒!这事儿,就包在我们身上了!我们现在就找孩子。”
“好好沟通、好好聊!”麻淑华再三嘱咐道。
“您说的没毛病!必须的,必须的!”司徒辉的父亲拿起桌上自己的毡帽,拉起自己的媳妇儿,一同缓缓地站起身来了,“麻老师,那,我们俩就不打扰您的日常工作了!先行一步……”
“嗯!好,下次见!”
司徒辉的母亲客客气气、诚意满满地对班主任麻淑华致以最由衷的歉意:“真是太过意不去了。这两天,让麻老师您多费心了!”
“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为每位学生营造一个良好的成长环境,是我们每位人民教师的基本责任。如果,连这个都做不好,只会照本宣科地教孩子们死记硬背那些公式和课文,又有什么实际意义呢?岂不是,我也枉为人师、枉为人子了吗?!”
麻淑华之所以,才能够说出那一番震撼心灵的话语,并非偶然。那是因为,她一直非常感激自己的养父母给予了她非常正确的教养方式,让她从一个不可救药的顽劣孩童,转变成为了一个国家栋梁之才。
所以,她真心期待着,司徒辉在经历过这起事情之后,言行方式上都能够有所显著的改观。
她始终秉承了这样富有哲义、同时行之有效的传统理念:父不慈,子不孝;养不教,父之过;教不严,师之惰;玉不琢,不成器……
“麻老师,您忙您的工作,请留步吧!”
“不是!我想提醒你们的是,那些东西,忘记带上了!”
“喔!抱歉,抱歉!”司徒辉的父母从地上拎起了那些水果、烟酒,离开了麻淑华的办公室。
三天过去了,又是一个新的一周开始了。
孔晓瑜、李子孟非常意外地收到了来自司徒辉的亲笔道歉信,还有两个崭新的座椅垫。
而,海若宁则收到了一套尺码非常合适的新校服。
当然,还有一封落款是“司徒辉”、他向全班同学承认自己破坏公共财物、扰乱课堂秩序的检讨书,被挂在了教室后面的黑板上,以儆效尤。
他们大家都以为,这一次,司徒辉应该是彻底“改邪归正”了。
可是,有些熊孩子呢,天生就是那种三天不打上房揭瓦,时间一久原形毕露,属于“屡教不改”的典型代表。
刚刚过去的那一节古代历史课,听得李子孟直犯困。最后,他直接被历史老师点名、原地罚站,才算没有再瞌睡过去。
终于盼到了下课铃声响起来,李子孟浑身上下,从骨头缝儿里往外钻着一种前所未有的舒爽感和解脱感。
“咕~咚~”一声响,他彻底放松似的、一P股坐在了自己的座位上。
“小叔叔!你要吓死人啊?”孔晓瑜被他吓得手一哆嗦,在作业本上画出了一道长长的钢笔印,她只好撕掉这一页,重新开始写,“你瞧,浪费了一张作业纸吧?”
李子孟发现这个时机刚刚好,便从自己的书包里掏出了一打新本子:“送你了!”
“干嘛送我这些?”
李子孟指了指自己椅垫下面、仍然站在椅子座位上的那几个原本属于孔晓瑜的新作业本:“当然,隆重地向你表达由衷的感谢喽!这些,是还你的……你不要,都行了呢!”
“凭什么?”
“就凭这个……”李子孟将他特意送给她的每个新作业的封面,依次展示给她看。上面,有李子孟亲笔写的“孔晓瑜”三个字。
那些隽秀、有力的字体,李子孟为此整整练习了一个周末——是的,没错,他只练习这个这三字。
她的名字,是那么好听,那么特别,那么富有寓意和生命力!
他喜欢!
他喜欢,她整日伴在自己左右的时光!
他喜欢,自己在心里反复默念着:“幸好,有你!……幸好,有你在!”
孔晓瑜下意识地回望了他一眼,她忽然感受到来自小叔叔目光中的一道别样的光芒,有点温暖、有点灿烂、有点……暧mei ?
她感动,可是嘴上却埋怨道:“小叔叔!你周末去学友书店买的吗?这些本子,很贵的!”
“不是!我一个月的零花钱,不够买这些本子的!”李子孟又习惯性贴近了她的耳朵边,“我从我爸的印刷厂里的仓库里拿的!免费的,不要钱!”
“什……什么?你从仓库偷……”
李子孟马上伸手,捂住了孔晓瑜的嘴:“不是,不是!我没偷!你仔细看一看。这些都是没人要的废旧页子,我只是重新装订了一下。你看背面,有几本还是有刮痕的呢。”
他知道,她和苏彤阿姨一样,并不喜欢浪费,平时都很节俭。所以,他知道,那天,她肯定是很心疼地使用自己的新本子,但却在紧急情况下,无私地给他垫了在涂满502胶水的座位上的。
“喔!小叔叔,谢谢!”孔晓瑜也从自己的包包里掏出了一个袋子,“那,这件,送你!”
一件前身印有大大的“M&M”的白色T恤衫。
她也学着李子孟刚才的手势,指了指自己P股下面的那件还站在胶水上的原本属于李子孟的备用运动衫。
还没等李子孟拿到手中,就被他们前排的司徒辉一把抢了过去,冲出教室。
“司徒辉,你站住,把衣服还给我!”李子孟立马起身,在他的身后猛追不舍,“你赶紧还我!”
可是,司徒辉那大高个、大长腿跑起来,一路带风,速度极快:“不还!不还!就不还!我看,你能拿我怎么样?”
李子孟撵在他后面,却基本没有马上就能追到他的速度能力。
只看,他们俩,满操场地,一前一后,窜来窜去着。
孔晓瑜也跟着她的“小叔叔”,一直追了出去,到了篮球场边的草地上。
好朋友张艳、廖史话和海若宁,随后,也跑出了教室。
无巧不成书,让他们感到特别“幸运”的是,司徒辉自己一不留神,脚底板儿下面一滑,在草地上摔了个狗吃屎般的大马趴。远远地看过去,他那一跤,摔得也不轻,半天没有爬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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